第72章 蕭逸篇(二)
最後我還是沒能知道,主人最恨的人是誰。他隻是告訴我,不要忘了仇恨,更不要忘了要為他殺一個人。
在日複一日的練功中,邊疆的花開了又謝。不知不覺的,雪花也已經紛飛過了好幾個春秋。春花雪景的交替中,我長成了一個如初見主人那般俊朗的少年。
那日練功回去,阿玉正在廚房忙著,叮叮當當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我悄悄過去,發現她手中正拿了一串紅椒,切一下,便抬起頭,停頓好久之後,再切一下。我看著她倔強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有些心疼。明明辣出了眼淚,還那麽固執。
我走到她身後,拿過她手中的刀子,說:“我來吧。”
阿玉紅了臉頰,就像是我手中拿著的新鮮紅椒,水潤而美好。她流著眼淚卻靦腆的說:“不用了,你練功那麽累,還是我來吧。”
我嗬嗬一笑,覺得心裏說不出的暖意,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雖然十歲那年我失去了父母,卻如此慶幸命運可以讓我遇到她,遇到主人,他們一個扶持了我的人生,一個溫柔了我的歲月。
“阿玉,我不累,你去外麵玩會,今後做飯的事就交給我吧。”
阿玉還要堅持,被我推了出去。我衝她溫柔笑笑,關上了廚房的門。
阿玉在外麵說:“那刀子很快,你不要切了手啊。”
我應她一聲:“嗯。”
心裏卻有些好笑,阿玉明明小了我五歲,卻每天都裝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她似乎天生就會照顧別人,可是在我眼中,再也沒有誰能讓我如此甘心情願的照顧,甚至於連下廚房這種事都幹了。
那還是我第一次做飯,沒什麽章法,手忙腳亂的將廚房搞的一團糟,門外已經沒有了動靜,我心說還好,要是阿玉看到了我這幅樣子,會是怎樣的表情?我一邊想象著,一邊收拾廚房,等主人從我們族的墓地回來,我已經將廚房裏的盤子都裝滿了。
阿玉來廚房敲門,她說:“蕭逸,你弄好了嗎?哥哥回來了,咱們可以吃飯了嗎?”
我擦擦腦門上的汗,應她一聲:“可以了,進來端吧。”
阿玉便推開門,手中拿了一個自己編的花環,她調皮的扣到我的腦袋上,眼中含了俏皮:“給你帶了這個花環,你就嫁給我吧。蕭大廚。”
我溫柔了眉眼,心跳忽然快了很多,我看著她,溫柔的點點頭,不由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她的眼中有瞬間驚愕,隨即羞紅了臉,低著頭,端了廚房中的東西匆匆出去了,走到門口還被門檻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我想過去扶她,她卻已經端著菜快步走了。
我看著她出去,愣愣的站在那裏,唇邊是難掩的笑意。阿玉,這麽多年,你可知道,我有多麽喜歡你。
主人喊我:“蕭逸,吃飯了。”
我才急忙端了剩下的菜向房裏走去。
主人已經坐在了桌子邊,一旁的阿玉緋紅著臉,隻是低頭吃著盤子裏的菜,並不抬頭看我。
我將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跟主人喝一杯,隻是定定的看著阿玉,並不動筷子。
主人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人的異樣,隻是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夾起盤子裏的菜,放到了嘴裏,他很優雅從容,帶著一種不可忽視的貴氣。
“阿玉,今天的菜,不是你做的吧?”
主人皺著眉頭,問一旁正埋頭猛吃的阿玉。
阿玉從碗中抬起頭,她顯然沒有聽到主人說了什麽,隻是疑惑的:“啊?”了一聲。
主人將筷子擱下,好奇的盯著她,然後饒有興味的說:“阿妹,你口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奇特?這樣難吃的東西,你是怎麽吃下去的?”
阿玉愣愣的:“啊?”
主人用眼神瞟了瞟桌子上的菜。
我心想,有那麽難吃嗎?平時看阿玉就是那麽做的啊。
我疑惑的夾了一筷子,放到嘴裏。然後轉身就出去了,悉數吐在了屋後的雜草中,我一邊吐一邊想,主人說難吃真是太委婉了,這樣的東西,簡直可以用來去牢房當酷刑了。
吐完回去,主人還在看著阿玉,阿玉臉頰紅紅的,她囁囁的說:“這是蕭逸第一次做飯,總不好太拂了他的麵子。”
主人恍然大悟,看著剛剛進門的我,笑著問:“最近想學做飯麽?”
我看著主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主人苦笑著說:“這個活還是留給阿妹吧,進廚房不適合你。”
我看了阿玉一眼,衝著主人再一次點了點頭。
後來,我偷偷的在廚房邊觀察了阿玉好久,等他們睡下之後,我就悄悄的跑到廚房,練習做菜,吃下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那段日子,主人看著我一邊練功,一邊痛苦的往廁所跑的時候,就會笑意不明的看著我,然後說:“不用這麽辛苦,阿妹若是喜歡,我不會阻攔。”
我便紅了臉,接著一趟趟的跑廁所。
一個月後,我的廚藝已經能與阿玉媲美,那天,我特意做好了我們平時常吃的菜,然後偷偷的貓在廚房周圍,看阿玉的反應。
她很詫異,左右看看沒人之後,奇怪的都囊:“是誰做的呢?”
我故意裝作剛從外麵回來的樣子,看著她說:“飯做好了啊?可餓死我了。”
阿玉看看我,又看看桌子上的菜,覺得一定不會是我做的,便什麽也沒問,隻是說:“餓了就吃飯吧。”
看來,她對我第一次做的菜陰影頗深。
那次,就連主人那麽挑剔的人都沒吃出來,那些東西會是我做的,他還誇讚了阿玉幾句:“阿妹,最近廚藝又長了啊。”
阿玉點點頭,卻都囊:“我是什麽時候做好的呢?怎麽不記得?”
我便在一旁,低著頭傻笑,不做一語。
阿玉長得越來越漂亮,那些日子,我時常會在睡夢中夢到她,醒了便睡不著,會坐起來,起身出去,在朦朧的月光下,看著她的緊閉的屋門傻笑,我心想,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