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遇見舒鳴
子傾到很晚才回來,當時我正和老板聊得歡樂,老板開心之餘,十分慷慨的將我們將要住在這裏的酒水錢全免了。
子傾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我們身邊,我隨意瞥了他一眼,見沒什麽動靜,便也沒理他,接著跟老板談論蘇澤的光輝事跡。
老板對蘇澤很是崇拜,一整個晚上都眉飛色舞的。
我打了個哈欠,隨口問他:“陳歌怎麽樣了?”
老板一愣,他想了半晌,才不確定的問我:“你說的是前朝那個帝後嗎?”
我點了點頭。
老板歎了口氣,他說:“也不知道這個帝後到底與先王有什麽淵源,先王死後不久,被接回帝都的她當晚就在先王住過的宮殿內,一尺白綾,懸梁自盡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一整晚都很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
死亡是需要多大的勇氣,而她在他死後,竟就這麽輕描淡寫的隨他而去了.……
胸口處一陣壓抑,說不出的沉悶,原來那樣濃烈而深沉的愛,不是隻有我才能給他,陳歌同樣給的起,世間的一切癡女子,都能給得起,而我隻是比她們稍稍幸運,幸運的得到了蘇澤的愛……
我本來還沉浸在我自己的想象中,無法自拔。一旁一直沒吱聲的子傾“蹭”的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拉了我就走。
我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奇怪的問:“你幹什麽?”
子傾一邊拉著我,一邊說:“美人,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這裏一點都不好玩。”
我很疑惑,問他:“你不是覺得很不錯,很新奇嗎?”
子傾側臉鐵青,回頭看我一眼,說:“那是以前。”
我:“那現在呢?”
子傾:“誰說青樓很好玩的?”
看著子傾一臉別扭的神色,我不禁更加好奇,問他:“青樓怎麽了?”
小白以前還是開青樓的,很賺錢啊.……
子傾一語不發的拖著我走了半晌,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才委屈的看著我,說:“我被凡世的那群女子輕薄了.……”
看著子傾委屈又可憐巴巴的臉,我隻覺得天上一個響雷,轟隆隆的響在了我的腦海裏,空白的隻留下幾個字:被輕薄了,輕薄了,薄了,了……
子傾帶著我,一刻也不停的回了神界的司命府。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認真的看著我,說:“美人,千萬不要把我在凡世的事情告訴了師父,尤其是在東國的事。”
我暈頭暈腦的看著眼前無數個的子傾,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心中詫異,怎麽好像在門裏看到舒鳴的身影了?
我想我一定是頭暈的太厲害,舒鳴他現在大概還在凡世陪著暮逸風,絕無可能出現在這裏。
子傾見我點頭,放心的帶著已經辨不清東南西北的我走了進去。(咳咳,貌似你清醒時,也辨不清東南西北……)
司命並沒有出來見我們,一個小童子說,司命正在做什麽東西,正忙著呢,這段日子,誰都不見。
子傾“哦”了一聲,便想帶著我去休息了。
剛走到一個庭院的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很詫異的說:“丫頭?”
我抬起已近半昏的頭,模糊的目光中,看到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舒鳴。
我撐在子傾身上,不確定:“舒鳴?”
舒鳴眉宇間全沒了在凡世時的那股子靈動,隻剩下了緊皺的眉頭,和眼睛裏濃的化不開的哀愁。
已經很久沒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們便一直傻愣愣的站在那裏。
倒是子傾,他說:“美人,你認識舒鳴公子?”
我突然回過神,這裏是司命府邸,已經不是凡世,舒鳴是怎麽來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舒鳴勉強笑了一聲,說:“我如何不能在?”
雖然,我知道舒鳴一直是個很神秘的人,但以我當時在凡世的腦子,絕對不會想到,舒鳴他真的不是凡人。
他不著痕跡的從子傾手中拉過我,麵無表情跟子傾說:“丫頭交給我了,你下去吧。”
子傾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放開了我的手。
他張了張嘴,最後,衝著背影已經遠去的我和舒鳴說:“公子啊,那啥,哲野師伯已經將美人許配給我了,你不能跟我搶啊。”
……
我跟著舒鳴一路來到一個很幽靜的院落,那個院子裏遍植了不知名的花,花香馥鬱,花朵鮮紅妖豔。我從不知道,舒鳴竟然會喜歡這種奪目的顏色,印象中,他總是白衣翩躚,一派濁世佳公子模樣。
舒鳴拉了我, 坐在一處懸崖邊,順著風,說:“陪我坐坐吧。”
我本來很混沌,一路跟著他大半時間都是倚在他身上的,並沒有看路。所以,當我兩腿懸空,並且感覺到冷風撲麵時,我才愕然驚覺,我和他正並肩坐在一處懸崖上,崖底雲霧繚繞,崖上風勁。
我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舒鳴,小心翼翼的問:“要不,我們往回坐坐?”
舒鳴麵無表情的看我一眼,並沒有說話。
他一向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很少見他這樣的表情。
我便識趣的住了嘴,不著痕跡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舒鳴對我的識趣和小動作笑了一聲,突然說:“丫頭,你說要是我拉著你跳下去,有人找到我們的時候,會不會說我們是殉情?”
我驚愕的看著他:“啊?”
殉情?!
我愣了半晌,看著緊緊盯著我的他,結結巴巴:“殉情這個事情,太需要勇氣了,要不,我看著你一個人殉吧。”
舒鳴眼睛裏含了不可思議,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你說什麽?”
我心想,沒錯啊,我就算殉情也得死在蘇澤邊上,跟著舒鳴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跳了懸崖算怎麽回事啊?
而且,我怎麽能老是跳崖啊?這麽死多沒有新意……
想到這裏,我堅定的往後坐了坐,為難的開口:“最多,你跳的時候,我喊人來救你……”
舒鳴直直的看著我,突然不說話了,隻是笑了一聲,不著痕跡的將我抱在了懷中,他聲音有些飄渺,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丫頭,你知道嗎?我很想他。”
我覺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拍拍他的背,說:“想他就去找他啊。”
舒鳴在我肩頭沉悶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我不敢……”
這麽一句軟弱的話,從舒鳴口中說出來,要需要多大的勇氣,他一向是那麽瀟灑的人,就連那年從楚國離開時,也沒有這般無助過。
我理解的拍拍他,並沒有說什麽,忽然後知後覺的覺得,如果不是我與他一塊坐在這裏,他或許真的就從這裏跳下去了,畢竟,是經過了怎樣的折磨,才會那麽無助的跟一個女孩子,說出那麽難以啟齒的話?
我與他在崖邊坐了很久,他什麽也不說,我便也不問,隻是默默的陪著,雖然,我很想知道,為什麽舒鳴會在神界,為什麽又會在司命的府邸。
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看著那樣落寞的他,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我什麽都不能做,唯一可以的,也隻是與他在這個崖邊坐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