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開始的開始
我和舒鳴在茶館休息了半晌,正準備去外麵逛逛暮國的帝都。
剛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出現在門口。
我很疑惑,就在我身後的舒鳴,是什麽時候跑到門外去的?
身後有人問我:“怎麽不走了?”
我回過頭,看看舒鳴,又看看正從門口進來的另一個與舒鳴長得一模一樣,隻是表情不一的男子,頓時覺得,我精神錯亂了.……
舒鳴拍拍傻在一邊的我,說:“你怎麽了?”
我愣愣的看著後來的那個“舒鳴”走到舒鳴身邊坐下,結結巴巴的說:“你,你身邊,你的孿生兄弟。”
舒鳴隨意瞥了一眼正十分惆悵的坐在桌邊倒茶的人,輕描淡寫的說:“那就是我。”
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戰戰兢兢的問他:“那你是誰?”
舒鳴無奈,他走過來,說:“你忘了?這隻是我的夢境。”
我恍然大悟,隨即疑惑:“你不是剛剛才去了楚國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舒鳴笑了一聲,他說:“楚國那段回憶太不愉快了,我不想在夢中再回味一遍。”
我:“.……”
夢境裏的舒鳴,彼時正坐在舒鳴自己做出的幻境客棧中,他眼含憂鬱,喝了幾口茶之後,眼神茫然的看著客棧外的街道,歎了口氣,忽然說:“好久沒有去暮國帝都玩了。”
我正要跟過去,舒鳴卻忽然有些不願,他說:“我突然有些困了,你自己出去玩吧。”
我疑惑:“這不是你的夢境嗎?我們不應該是睡著的嗎?”
舒鳴轉身,一邊往客棧上走,一邊說:“我做夢做的困了。”
我:“.……”
舒鳴睡去後,我獨自一個人跟在了夢境裏的舒鳴身後,他背影說不出的淒涼落寞,嘴裏不時還呢喃:“丫頭.……”
我跟在他身後,心裏一直嘀咕:“是在說我嗎?”
他一路向著暮國帝都走去,絲毫沒有在意人家王都門口設的重重侍衛。
果然,門口的侍衛將他攔下,問他:“你是什麽人?”
舒鳴嘴角掛了一絲淒涼的笑:“舒鳴。”
那人一聽他是舒鳴,立刻變得恭敬起來,他說:“屬下眼拙,公子贖罪,屬下這就是稟報王上。”
舒鳴特別淒涼的一揮手,說:“不用了,我自己進去。”
侍衛便讓了路。
我跟著他一路往裏,那個侍衛果然沒有看到我,舒鳴說的沒錯,在這個夢境裏,夢境裏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暮國帝宮內一片喜色,處處鮮紅。
舒鳴挑眉,他隨意拉過一個人,問:“今日是什麽日子?”
那個人恭敬的答:“公子,今日是王子與將軍千金華傾城成婚的日子。”
舒鳴愣了一會,忽然喃喃:“成婚的日子,今日,丫頭就要嫁給別人了.……”
我疑惑了半晌,忽然想起來,正月二十,正是我與蘇澤成婚的日子,沒想到,在同一年的同一天,也會是暮國王子的娶親日子,看來這一天果真宜嫁娶……
舒鳴不說話,那個侍衛便也不敢走,隻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麵前。
過了好久,舒鳴才回過神,他說:“帶我去王子的喜房。”
侍衛覺得奇怪,但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聽話的帶著舒鳴去了喜房。
喜房房門緊閉,新娘子想是已經坐在了喜床之上。
舒鳴徑直推門進去,並不在意他闖了人家的洞房花燭。
我在喜房門口踟躕了半天,心想,他一個在這個夢境中實實在在的人都不在乎,我一個虛幻的幻影怕什麽,便歡歡喜喜的也推開門進去了。
新娘子果然坐在了床上,隻是舒鳴並沒有如我想象的一般,去搶了人家的新娘,他隻是坐在外屋的桌子邊,隨手倒上了一杯酒,徑自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呢喃:“新房就是這樣的麽?丫頭,你也是這麽安安靜靜的坐在新房內的嗎?”
他這一問,我還不由自主的想了想,很想告訴他,新婚那天,我可沒有屋中那個新娘乖巧,第一天我就在自己的婚房前聽了牆根,知道了自己有個情敵,不像那位將軍的女兒華傾城,舒鳴在外麵又是喝酒,又是說話的,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不由的佩服,人家這新娘子,當得真專業……
舒鳴獨自喝了一會酒,天已經全黑了。他抱了一壺酒,突然一躍,輕輕坐在了房梁之上。
我很疑惑,但下一刻,就聽到了開門聲。
真正的新郎來了。
他一身喜袍穿在身上,鮮豔奪目,是刺眼的大紅色。
那個人,我並不陌生,我盯了他好久,才敢確定,他就是暮逸風。
他平時都著的一身黑衣,這樣鮮紅的顏色,我從沒見他穿過。這個念頭穿過腦海的時候,我不禁暗罵自己一聲,人家大喜的日子,當然要穿喜慶的顏色,難不成還要為了讓你這個幻影認出來,特意去穿個黑衣服?
暮逸風臉上有笑,他緩步過去,輕輕的將蓋頭揭下,放在了床邊。
我不禁呆了,燭光的掩映下,華傾城妝容精致,眉目含羞,雙頰隱隱泛紅。原來人們說的沒錯,世間上,一個女子最漂亮的時刻,是初初嫁人。
也許華傾城的容貌並不是那麽傾國傾城,但那抬眸的一笑,卻足以傾倒眾生。
幸福暈染了滿室旖旎,暮逸風的手在華傾城的臉頰邊流連,他說:“你好美。”
華傾城羞澀的一笑:“今生,如花容顏隻為你一人傾城。”
暮逸風便笑了,隻是他沒想到,華傾城說的“一生”會那麽短暫,短暫到,在洞房花燭之夜,便傾心了他人。
正是情意濃濃的時候,舒鳴那個煞風景的,突兀的從房梁上跳下來,懷中抱了一壺酒,呆呆的看著他們,喃喃的說:“這就是洞房花燭嗎?”
暮逸風很錯愕,他說:“你是誰?”
正要叫人,舒鳴一句話低低沉沉:“我是舒鳴。”
暮逸風很錯愕,他說:“公子若是來暮國做客,請去客房暫住。”
舒鳴充分發揮了無賴的本事,他邪魅的一笑:“怎麽辦呢?我就是想在你們的婚房裏。”
暮逸風的眸子煞時陰沉了下來。
華傾城臉上的紅暈更深,她囁囁的開口,說:“王子,我們.……”
暮逸風沉默了半晌,說:“既然這樣,那麽公子,我與你在外屋把酒言歡可好?也算是慶祝我新婚燕爾。”
舒鳴淡淡的看了一眼華傾城,點點頭,說:“好。”
誰曾想,那一聲好,竟賠進去了舒鳴的一生。
他們在屋外“把酒言歡”到深夜,暮逸風已經醉倒在桌子上。
舒鳴正要起身,一直沉默的華傾城卻開口了,她說:“公子,我能跟你走嗎?”
舒鳴笑笑:“你說什麽?”
華傾城羞澀的開口:“其實我並不喜歡王子的,公子,我願意跟你走。”
舒鳴傾國傾城的一笑,說:“我流浪慣了,不習慣帶一個負累在身邊。”
他說完,就瀟瀟灑灑的出門去了,他並不知道,那一晚,華傾城傾心了他,暮逸風再也沒能得到他本該的洞房花燭之夜。
我一路緊隨在舒鳴身後,十分好奇,喝了那麽多酒的他會去哪裏。
攪壞了人家洞房花燭之夜的舒鳴,在那一個寒冬夜,竟十分讓人不能理解的跑去暮國最高的城牆上,吹了一夜的笛子。
那曲子婉轉淒涼,我竟覺得隱隱熟悉。
吹到最後,他像是突然抑製不住,突然大喊了一聲:“帝城暮天寒,誰為離歌殘?”
我恍然大悟,那個曲子,是離歌.……
在出嫁的前一晚上,我曾經聽過。
東國暮國相聚數千裏之遙,那一晚,東國正是正月十九,暮國卻已經是正月二十。
明明是不同的夜晚,不同的時間,卻因為舒鳴的笛聲扭轉了時空,命運從此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