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少女與少年
林震山離去了。
林芷嫣依舊靜靜地站在窗戶邊，秀眉間充滿了惘然，還有一絲淡淡的惆悵。
快十一點的時候，孫小小敲響了她的房門。
林芷嫣收起了不好的情緒，去給孫小小開門。
孫小小走進來，輕輕帶上門，說道：“姐，我看這麽晚了你房裏還亮著燈，所以就想過來看看。”
林芷嫣拉著孫小小坐到了床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想跟姐姐說，又不好意思？”
孫小小抬頭看了一眼麵帶笑容的林芷嫣，有些猶豫。
眨巴了幾下眼睛，才鼓起了勇氣說道：“姐，我看你今天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跟往常很不一樣，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其實你可以跟我說說，我是學中醫的，大事上幫不了你，但是卻可以幫你排解鬱氣，放鬆精神。”
林芷嫣有些驚訝地看著孫小小，感歎道：“我家小小終於長大了，懂得關心人了。”
孫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嬌柔說道：“姐，我是認真的。再不濟我也能給你解解悶不是？”
林芷嫣臉上的笑意更濃，不過看到孫小小一臉的真摯，她想了想，問道：“小小，你覺得葉鴻怎麽樣？”
孫小小一聽林芷嫣提到柳浪，心弦猛地一顫，很是緊張。
偷偷觀察林芷嫣，看到她神色很正常，不像是發現了什麽，才故作平淡地問道：“姐姐心情不好，跟葉大哥有關？”
林芷嫣點了點頭：“吳媽覺得他跟我很般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你舅舅也覺得他會是個良配。”
說完那一抹惘然和惆悵，再次出現在她的秀眉間。
孫小小聽到這些事，小臉卻不由得一呆。
過了好幾秒，她才強忍著心中的失落，問道：“舅舅為什麽希望你跟葉大哥在一起呀？”
林芷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解釋道：“我跟他從小就定了娃娃親，你舅舅希望我和他完婚，一來這是你舅媽的遺願，二來也可以徹底把震寰糅合在一起。”
聽到他們有娃娃親，孫小小更加失落了，心裏泛起了無限的悵然，就像是秋天的麥穗成熟了，一粒粒麥子掉落到了地上。
看著林芷嫣同樣不怎麽開心的表情，她弱弱問道：“那姐姐喜歡葉大哥嗎？”
“當然不喜歡！”
林芷嫣想也沒想就否定了。
小姑娘又問道：“那你討厭他麽？”
這次林芷嫣頓了一下，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了柳浪耍賤無賴和鎮定自信的麵容。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也說不上討厭。”
孫小小抬起了頭，小嘴張合了幾次，最後小聲問道：“那姐姐會嫁給葉大哥嗎？”
“不會！”
林芷嫣回答得很斬金截鐵，但她的神情並沒有因此而舒緩，反而變得更加惆悵了。
孫小小倒是送了一口氣，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定神看著林芷嫣，她忽然了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姐，難道你還在找那個人？”
林芷嫣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姑娘很是不解說道：“姐，你已經找了他十年了，你還沒有放棄？”
林芷嫣繼續沒有說話。
孫小小歎了一口氣，說道：“姐，自從那一天後，你一直都在找他。每年的五月，你還會回到你們相遇的宋城去等他。”
“可是整整十年過去了，連他一點音信，一點蹤跡都沒找到。你還要繼續找下去？”
“至於嗎？”
林芷嫣終於說話了，說：“他拿走了我的一樣東西，我必須找到他！”
“他拿走了你什麽東西？”孫小小有些意外。
林芷嫣沒有回答，不過神情卻變得越發堅定。
孫小小眉頭一皺，說道：“姐，不是小小不支持你，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已經從當年的少女，變成了現在的震寰總裁。”
“他更不知道有多大的變化，甚至說不定已經發生意外了。”
“十年真是太久了，有太多種可能，找到他的希望實在是渺茫！”
林芷嫣轉頭，再次看向了窗戶外迷蒙的夜色，說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見不到，我絕不放棄！”
聲音很平淡，卻透著十二分的堅定，孫小小清楚是勸不回來了。
知道林芷嫣不會嫁給“葉鴻”，她心裏很是歡喜，可是一想到林芷嫣還在找那個驚鴻一現的人，她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林芷嫣在等待、尋找一個人的事情，是個秘密，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被林芷嫣的決心所感動，可是又對她的堅持感到悲觀。
想要在花花世界，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分開了十年的人，何其之難。
又呆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孫小小離去了。
林芷嫣把門鎖上後，躺到了床上。
可是她一點睡意都沒有，關上燈，閉上眼睛，一個清瘦的白衣少年，卻從她記憶的最深處，慢慢浮現了。
一開始很模糊，但很快就變得清晰，雋永，栩栩如生。
白衣少年浮現後，林芷嫣自然而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場相遇。
當時，她還是個十四歲的懵懂少女，剛中考完，一個人前往美麗又明媚的宋城旅遊。
而那個少年，也不過十四五歲，清清瘦瘦，線條卻硬朗。
臉上永遠掛著邪魅、野性的微笑，散漫又自信。
那個夜晚，她獨步在宋城古老的雨巷，卻遇上了一群剛從網吧出來的地小地痞。
正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少年叼著一根煙，從隔壁的公共廁所裏走了出來，擋在她的前麵。
那天下著雨，風很冷，夜很黑，地痞們叫囂聲很大，她很害怕。
少年卻把煙頭一扔，桀驁地對著地那群小地痞勾了勾手指，然後拉著她衝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衝出小巷的，隻知道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地痞們都倒在了地上，而他也身上也全染紅了。
後來少年把她帶到了一個賓館，說是去買夜宵，這一走卻再也沒有回來。
然後她就找了她十年。
想著想著，林芷嫣腦海裏的少年越發清晰、靈動起來，仿佛就在眼前。
她發了一會兒呆，然後開燈，起床，從抽屜裏拿出了鉛筆和畫板，快速畫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空白的畫板上就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
這少年清瘦、桀驁，野性十足卻又充滿了自信，叼著一根劣質煙，卻一副睥睨天下英雄如草芥的模樣。
如果龍淵傭兵團的老人看到這副畫，一定能認出來。
畫裏的白衣少年，和十年前的柳浪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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