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救命稻草

  馮世良帶著大家送走楚哥一行，臉色不大好看，對胡靜說：“你到我辦公室來。”


  胡靜跟著馮世良去了辦公室，不知他們在商議什麽。


  吳非忙著摸出手機給酒店打電話退餐。


  楚哥這次視察，不知會給馮世良帶來怎樣的心理變化，也不知楚哥會對報社的現狀會有怎樣的心態印象。


  晚上我正在辦公室值夜班，接到了方明哲的電話。


  方明哲很久沒和我聯係了，我提拔副總編他都沒給我電話祝賀，不知他最近在忙什麽。


  “方大哥好。”我說。


  “江老弟，嗬嗬，早就知道你當副總編了，我這當哥的一直沒來得及給你祝賀，做哥的有愧啊。”方明哲上來連祝賀帶檢討先說了幾句，待我客氣了幾句後接著說，“老弟，很久不見了，我很想你，你現在做報社副總編了，管的事更多了，想必也更忙了，我想邀你明天來興南一趟，不知你是否有時間？”


  我說：“我這個月值夜班，時間恐怕不大寬裕，要不等下個月吧，那時我值班結束了，時間很寬鬆的。”


  “不行啊，那太晚了。”方明哲脫口而出，接著頓了下，似乎發覺自己太急了，緩了緩說，“要不你早上過來吃完午飯回去，我正好在興南設宴給你祝賀下，還有咱哥倆聊聊天。”


  我明白方明哲的心思：“就這些？還需不需要我帶記者過去？”


  方明哲笑起來：“老弟太了解哥哥了，需要啊，我現在急需你給我弄個重頭稿，能在江城報發頭條的，還能推到省裏在省報發重頭稿的，這個事很重要。”


  我說“為什麽這麽急？”


  方明哲說：“唉，兄弟，咱倆是親兄弟，我是你親哥，你是我親弟弟，我的心裏話就不瞞你了……”


  我心裏一咯噔，想起我忽悠吳非時的話，誰當我親哥誰倒黴，方明哲自己主動提出這個，莫是個不好的兆頭？


  方明哲繼續說：“實不相瞞老弟，關木青上任後還一直沒到興南來視察，其他縣他都去了，唯獨漏了興南，哥心裏不踏實啊。”


  我說：“為啥啊？說不定關木青忙日程安排不過來，說不定很快會去的。”


  電話裏傳來方明哲的苦笑聲：“兄弟，這圈子裏的事你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複雜著呢，他再忙我還是希望他能來我這裏走一走看一看坐一坐的。”


  我說：“方大哥，急著發稿和這個有什麽關係？”


  方明哲說：“我自然有用意，一來展現興南的工作動態和思路，興南的思路當然就是我的思路；二來如果這稿子要像你上次寫的那樣被上麵大人物注意到批示了，再提出過來看看，說不定還能弄個現場會或典型經驗之類的，豈不是對我有大大的好處？我的位子不就更穩了？所以我想讓你來弄個重頭稿，大大的重頭稿，有代表性典型性的。你現在是副總編了，一般不會親自寫了吧？那就帶個記者來也行，你親自給定稿定題目，讓記者寫，你幫著往上推，哥目前急需要你來幫忙呢。”


  這才是方明哲邀我到興南的真正用意，看來方明哲也不是傻瓜，也不想坐以待斃，也想主動動起來，為自己爭取更大主動。看來方明哲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不好的苗頭，覺得自己現在的位置岌岌可危，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寶座。


  但僅僅靠宣傳來達到這目的可能嗎？


  我不知道方明哲是不是僅僅就這一個策略，還是這隻是其中一個辦法。


  方明哲既然提出來，而且這又是我舉手之勞的事，我自然不好推辭，甚至我想幫他這個忙。


  我尋思了一下說：“這樣吧方大哥，我明早去興南和你座談，不帶記者，我親自弄稿子。”


  方明哲一聽，聲音變得激動又興奮：“太好了老弟，你親自動手太棒了，一定會馬到成功，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充足的材料，主要是圍繞三農問題興南的新舉措新思路，以及取得的成效。”


  三農問題是當前從上到下都在抓的重點，方明哲倒很有眼光，知道拿這個做文章。


  我表示讚同：“這內容好，可以做出好文章，那我盡力而為，爭取弄篇過硬的稿子。”


  這事就這麽定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趕到了興南，和方明哲會晤。


  方明哲準備的材料確實過硬，思路措施都很有創新性，正符合當前潮流。


  從新聞角度出發，我對這個題材興奮起來，這絕對可以寫一篇好文章。我有充分的把握把這稿子推到省裏發，絕對可以發重頭稿。


  至於在本報，我這個月值班，頭條自然沒問題的。


  我研究了下材料，又和方明哲座談了2個小時，去下麵看了幾個點，接近中午才結束采訪。


  吃過午飯我告辭要回去，方明哲送我上車：“兄弟，這事就拜托你了。”


  我笑笑：“方大哥我會盡力的，你別客氣，你今天還回江城不？”


  方明哲搖搖頭：“不，送你走後我接著去東州。”


  我一怔：“你下午就去東州？”


  方明哲看看左右，低頭到我耳邊低聲說：“對，我要去東州辦點事。”


  看方明哲的神色我沒多問，我似乎猜到方明哲要去東州幹嘛，果然方明哲沒在我這棵樹上吊死，他不會坐以待斃，會多麵出擊的。


  隻是我不知道方明哲到東州找誰，難道是找喬雲飛？讓喬雲飛給關木青打招呼，賣賣老臉讓關木青照顧照顧方明哲？還是方明哲在東州另外攀的高枝，能幫助他度過目前難關？


  我不再問方明哲，暗暗祝他成功，然後辭別方明哲回到江城。


  回來後，我馬不停蹄，當晚值班的時候就把稿子寫了出來，弄了個頗具煽動性的題目，寫完後我又改了兩遍，覺得比較滿意，這稿子一定能打響，太符合當前上麵的工作重心了。


  如果這一炮能在省裏打響，能得到省裏大人物的關注，這對穩定方明哲的位置自然是有幫助的。雖然不敢說有決定性的幫助，但起碼也會有相當作用。在方明哲這樣的時候，我能幫他還是要盡力的，畢竟我和他也曾是一條戰壕的戰友，畢竟他對我一直不錯，畢竟耿小麗的工作安排虧了他。


  本報簡單，我自己安排就可以，頭版頭條，但省裏的就由不得我了，要看省報的選稿眼光了，而且這是外宣稿，我還得先送藍月審核才能發出去。


  第二天我起了個早，帶著稿子直接去了藍月辦公室，去找我親愛的藍主任姐姐。


  藍月正在辦公桌前沉思著什麽，見我進來抬頭笑著：“喲，江總親自來了，來看藍主任了。”


  我嗬嗬笑著揚揚手裏的稿子：“給藍主任送稿子的。”


  藍月說：“咦，現在不都是白雲來送嗎，自從俺家寶寶當了副總編，就再也不來送稿了，也不來俺辦公室下指示了，怎麽今天江總親自出馬，太陽從西邊出來咯。”


  我把稿子遞給藍月：“這是我寫的，所以就親自來送。”


  藍月接過稿子點點頭：“不錯不錯，好作風，江總親自寫稿，保持了記者的好習慣，難得啊難得。”


  邊說藍月邊看稿子，剛看了題目，藍月抬頭看著我：“這是興南的稿子，嗬嗬，你去興南了？”


  我說：“對，我昨天去的，應方明哲的盛情迫切邀請去寫了這稿，本報發頭版頭條，爭取往省報推下發個重頭稿。”


  藍月點點頭：“看來方明哲也是明白人，很聰明，知道這時候該幹什麽。”


  看來藍月對目前方明哲的現狀還是很了解的。


  我於是把方明哲和我談話的內容，包括對方明哲去東州的猜想都說了出來。


  藍月認真聽我說完，點點頭說：“方明哲畢竟還是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的，還是有心數的，在這樣的時候，他唯有自救才是正解，別人誰也救不了他，就看他的造化了。我們能幫助他的也隻有這些了，盡最大努力吧。這篇稿子是堂堂正正冠冕堂皇的，誰也說不出什麽來，在省報發出來上麵隻能讚賞而不能批評，畢竟這是給江城增光添彩啊……行，稿子我看完了，不錯，措施有力，內容豐滿，思路明晰，是一篇好稿，我這就安排人傳真到省報，傳完了我再給省報值班的副總編打個招呼，爭取安排個好位置，爭取最快發出來。”


  看來藍月也是想幫助方明哲，畢竟她和方明哲也曾經夫妻恩愛一場。


  想到這點我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從藍月那裏出來，我直接會了報社，突然想去記者部看看，那是我老窩。


  我去了記者部，大辦公室沒人，都出去了，我於是去了白雲的主任辦公室。


  白雲見我進來很高興：“老大，難得你還記掛我來看我，我是相當滴感動啊。”


  我笑笑說：“我是隨便逛逛，懷舊呢，過來看看大家過地幸福否。”


  白雲說：“幸福個頭，3個月不發工資都吃不上飯了。”


  我一瞪眼：“噓，別亂說，你是主任說話要有分寸。”


  白雲吐吐舌：“知道啦。”


  我坐下來看著白雲：“你在忙什麽？”


  “沒忙啥。”白雲站起來關上門悄聲對我說，“我正有個小道消息要告訴你。”


  我說：“什麽小道消息你說。”


  白雲說：“我聽說馮總正在運作，想下去當縣裏的一把，據說呼聲還很高。”


  我一愣：“你從哪聽說的?”


  白雲說：“消息來源保密，不給你說。”


  我說：“你啊，聽到風就是雨，現在各種小道消息多了，未必可信。”


  白雲說：“老大，圈子裏的事很多也不是沒有根據的，有些小道消息往往事後證明是正確的，這是事實吧？別輕視了小道消息，也未必都是無中生有的。而且我還聽說，胡靜一次酒後也說出了類似的話。”


  我有些發怔，呆呆看著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