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本來就姓趙
葉清是女孩子,在兄長面前有撒嬌耍橫的特權,辦公室里緊張的氣氛一下緩解下來,趙輝介紹道:“葉組長你已經認識了,這位葉部長,我們家老三,我是老五,小清是小六。”
劉子光看看葉部長,再看看趙輝和葉清,心說這家人兄弟姐妹之間不但年齡差距大,相貌差異也很大啊,仿佛猜出他所想一般,趙輝又解釋說:“叔伯兄弟,我爺爺兒女眾多,到了孫子輩就更多了,要是論年齡,我大哥都能當小六的爹了。”
葉清不滿的瞥了趙輝一眼,對葉部長說:“關野失死人,我也有責任,如果要處分,算我一份。”
葉部長不悅地用手指敲著桌子:“葉清上尉,注意你的態度,現在不是在家里,是上級的辦公室,難道你在你們二部領導辦公室里也是這種樣子么?”
葉清冷哼一聲道:“要是在我們那兒,根本不會出這種事情,葉部長你要是怕麻煩不想管的話,我就去找羅總助理。”
沙發上,趙輝悄悄探頭附耳給劉子光解釋道:“羅克功現在是總長高級助理,下一步就是副總長了,這老頭也是有名的護犢子,關野就是他提拔起來的,所以……你懂的。”
劉子光點點頭,繼續聽他們說話。
葉部長苦笑道:“小清,你知道這回發話要嚴辦關野的是誰么?就是老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老羅現在的處境,多少人等著借題發揮呢,唉,不多說了,這當口出這樣的事情,那不是添堵么,壯士斷腕吧。”
不用說的很明白,大家就都理解了葉部長話里的意思,越到高層,事情就越復雜,往往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關野失死了人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件事會給什么人帶來什么樣的作用和影響,這才是高層所關注的。
葉清沉默了一會,說:“我想見見他。”
“好吧,我幫你們聯系一下。”葉部長拿起了電話,讓秘書接通了一個號碼,說了幾句話,放下電話道:“我就不陪你們去了,對了,回頭安排軍事檢察院的同志給小劉和小清做個筆錄。”
劉子光和趙輝從沙發上坐起來,和葉清一起向葉部長敬禮,葉部長指著桌上的東西說:“這個先拿回去,真要褫奪軍銜軍籍的話,也不是我這個部門負責的嘛。”
劉子光笑笑,取回了自己的肩章領花軍官證,再次敬禮,向后轉,隨著葉家兄妹離去。
電梯里,葉清直接按了地下三層的按鍵,說:“坐我的車走,方便些。”
下到停車場,劉子光才知道為什么地面上沒看到汽車,原來全都停在地下,這些掛著頂級軍牌的車輛倒不像想象的那樣豪華,大多是普通的奧迪A6,夾雜著一些越野車和旅行車,甚至還有少量的捷達、普桑。
葉組長的座駕是一輛極酷的進口雪佛蘭巨無霸,電影里那些FBI特工都喜歡開這樣的車,這讓劉子光不由之主的想到了胡蓉,江北市的首席警花也喜歡開造型粗獷的大切諾基,看來性格豪邁的女人在座駕方面也有相通之處。
上了汽車,葉清嫻熟的倒車出來,沿著一條燈火通明的巷道向前開去,劉子光奇道:“怎么不出去?”
“這不正在出去么?”葉清駕駛著汽車,看也不看劉子光,巨無霸在隧道中疾馳著,忽然一陣熟悉的轟鳴聲從上面傳來傳來,劉子光醒悟道:“我們在地鐵隧道下面。”
葉清不置可否,又是一腳油門,巨無霸風馳電掣,速度上到了八十邁,幾分鐘后,汽車拐入一條岔道,經過一道閘門后,進入了另一個單位的地下停車場,三人下車上樓,經過一番手續審查,終于在一間禁閉室里見到了關野。
昔日的特戰精英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一夜不見,關野臉上就胡子拉碴了,但是精神還挺好,見有人來訪,他站起來客氣道:“真不好意思,這里也沒地方坐。”
趙輝掏出煙來遞給他:“抽一根?”
關野搖搖頭:“我不會抽煙。”
“對,我忘了你們狙擊手是不許抽煙喝酒的。”趙輝自顧自的點上,看向葉清。
葉清說:“關野,你不要有什么精神負擔,我們會處理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關野笑笑說:“沒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干下的事情自己清楚,我有準備。”
一陣沉默,關野又說:“劉子光,我有件事拜托你。”
劉子光一抬頭:“什么事?你說。”
“如果我被判死刑的話,請你告訴我爺爺,我是戰死的……我不能給關家丟人啊。”關野神情有些蕭瑟。
“你想太多了,誤傷人命而已,不會那么嚴重的。”劉子光勸道。
又是一陣沉默,房門被敲響,一個軍官進來提醒道:“時間到了。”
趙輝把煙盒和打火機放在床頭柜上,說:“悶了就抽一支,可以緩解壓力。”
這次關野沒有拒絕。
三人出了禁閉室,心情都很沉重,回到地下停車場,葉清上車說道:“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
趙輝急了:“那我們怎么回去,車還在八一大樓呢。”
“搭地鐵,兩個人四塊錢,二號線軍博站下。”葉清一踩油門,呼地一聲巨無霸就飆遠了,留下傻呆呆吃尾氣的兩個人。
“這丫頭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兒是氣迷心了。”趙輝故作輕松地解釋道。
沒有車,兩人只好步行回去,走在路上閑聊起來,先說起關野的家世來,關家老爺子關山海也是抗日時期的老革命了,不過影響力只限于東南軍區這一塊兒,再加上離休多年,舊部老戰友什么的死的死,退的退,恐怕在孫子的事情上也沒有多大幫助。
至于關野的哥哥關濤,更是派不上用場,這可是京城地面上發生的事情,你一外省衙內,手根本伸不過來。
“要論老革命,關家老爺子比我們家老爺子差的可就大了,當初關山海還是縣大隊戰士的時候,我家老爺子就是軍分區的司令員了,五五年的少將,八一勛章、獨立自由勛章、解放勛章都擱家供著呢,老中野的底子,劉鄧大軍啊,那是鬧著玩的么,可惜啊,現在身體不行了,要不然……”趙輝一邊走一邊吹噓著自家的光輝歷史。
劉子光聽了半天,忽然問道:“你們家兄弟幾個長的不是很像嘛,脾氣也不大一樣。”
趙輝說:“唔,正常,老爺子親生骨肉就一個,剩下幾個兒女都是收養的,你以為我為什么姓趙啊,因為我本來就姓趙,我父親的父親是爺爺的老部下,抗日戰爭時期犧牲了,那時候父親才一歲……”
說到這里,趙輝有些黯然:“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付出的不僅僅是生命,還有妻兒的幸福啊。”
話鋒一轉,他又興奮起來:“老一代拋頭顱灑熱血,總算給兒孫后代賺下了前程,別管是官二代還是官三代,享受點特權也是正常的,那是人家祖輩拿命換的啊。”
劉子光半開玩笑的說:“合著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的后代想要過上好日子,還得再革一回命了。”
“哎,就是這個理兒。”趙輝說。
兩人哈哈大笑,地鐵站就在不遠處了。
關野殺人事件并沒有給劉子光帶來太多的麻煩,他只是配合軍事檢察院的人做了一次筆錄而已,他自然是據實以告,因為有監控視頻作為主要證據,口供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回到大使館,護照已經處理完畢,劉子光心情不佳,不愿在首都久留,于是何塞派菲德爾開車送大家去機場飛回江北,汽車駛出大使館不久,后面就悄悄跟上了一輛民用牌照的轎車。
首都機場航站區,劉子光一行人乘坐外交牌照的車輛直接進入專機停機坪,大家下車告別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遠處有一臺長焦相機正對著他們拍個不停。
美國,紐約長灘上的一處別墅,初夏的季節,碧藍的大海一望無際,海風帶著瑟瑟的咸味,這一片海灘都歸私人所有,白色的建筑物造型優美至極,顯然出自名師手筆,戴墨鏡的保鏢在房頂上警惕的望著四周,園子里的一切盡收眼底,百米外的大門口,不但安裝著監控鏡頭、紅外報警器,還拴著四頭兇猛的護衛犬。
理查德.索普打開了電腦,郵件里是一張張陌生的東方面孔,畫面不是太清晰,看得出背景是機場停機坪,他端著咖啡仔細端詳著標有重點符號的中國人的臉,仿佛想把他的一切印在腦海中一樣。
良久,索普才接上打印機將照片打印出來,拿出一支紅筆在這個重要目標的臉上畫了個叉。
“理查德,游泳池下水口堵住了。”外面傳來艾米麗的喊聲。
“叫工人來修。”理查德回了一聲。
“等工人來修好,今天就不能游泳了,理查德,求求你了。”艾米麗在發嗲,理查德沒辦法,只好放下手頭的東西走出去修理游泳池的下水口。
“理查德,博比在這兒么?”書房的門被推開,黛米走了進來,嘴里發出嘖嘖的逗狗聲,博比是一條小獵犬的名字,理查德親自取得。
在屋里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博比,卻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打印的照片,黛米拿起來一看,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