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有意思的人
川菜風靡全中國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不論是遍地開花的川菜館子還是火鍋都客似雲來。就連不愛吃辣的廣東福建等東南沿海地區都有遍地川菜館子。甚至就連最不敢吃辣的東洋地區都有開川菜館子。雖然說東洋地區的川菜經過大量的改良已經和傳統川菜有著天壤之別，至少在東洋人吃的哇哇叫的辣味對於川人來說是完全沒有味道的。更不用提在東洋很多川菜館子非常吝嗇於花椒的使用。
倒不是說花椒太貴不舍得放，而是相比於辣椒而言，花椒是一種更加難以駕馭和適應的味道。就連很多嗜辣如命的湖南人都無法接受花椒的衝擊，更不用提食物口感追求極致的軟滑柔嫩，口味偏向於清甜的東洋人了。
而對比大多數川菜們需要抱團起來才能攻城略地相比，有的川菜自成一體，一道菜就撐起一個館子。如萬州烤魚如雙慶雞公煲。這些自己打天下的菜色麵帶高傲的看著緊緊抱成一團不舍離分的宮保雞丁、麻婆豆腐、回鍋肉和魚香肉絲們不屑的吐了口氣，並且高傲的說：老子是自帶體係的菜，和你們這些弱雞不一樣，我就是川菜裏的勒布朗-詹姆斯！
雖然其他川菜並不知道為什麽中國川菜要用個外國人來列舉當例子，大概是因為顯得洋氣吧。
烤魚這種菜做起來難度不算很高，最大的難點就是普通家庭沒有辦法進行烤製，無論是火烤還是電烤都需要一個比較的操作環境，這是一般家庭不具備的。
不過江愛國的家明顯不受這種限製。作為雙慶最早富起來的一批人，江愛國早早的在雙慶買了套大房子。當年雙慶房地產還沒起飛，買房子送大露台什麽的都屬於常規操作。江愛國買的房子是一百七十平的大房子，還送了九十平的大陽台。當年買的特別便宜，現在想在雙慶買這樣的房子價格可不便宜了。
在大陽台上，張桐用著江愛國家的燒烤設備直接烤著他們釣起來的江團和草魚，一邊烤還一邊感慨：“要是能在淮海買一套這樣的房子……”
“別想。我的四千萬花光了都不一定夠。”江華冷冷的潑冷水。淮海市區十萬一平米的房價先不提，能帶這麽大陽台的房子得要什麽樣的房型和小區啊。到時候十萬還真不一定能買到這種房子的一平米。
“我就想想，想想。可能就是想瞎了心而已。”張桐弱弱的回了一句。
而在那邊，江愛國和江愛黨正看著江建民不說話。
“爸，大伯好。”二十五歲的江建民有著和年紀不相稱的成熟。
滿臉風霜之色與略顯粗糙的皮膚是因為長期訓練與在全球不斷轉場比賽而留下的。
“回來過年。”江愛國為了打開有些尷尬的局麵而強行開口。
“嗯，是的。”江建民點了點頭。這讓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生怕江建民說出其他的話來。
江愛黨悶悶的開口：“過了年就留下來，回家……”
“過了年我就要走了。”江建民沒等父親把話說完就先開口說道：“我還有比賽……”
碰！
江愛黨猛烈的拍擊桌子：“比賽，比賽，比賽！你就知道比賽，你還有沒有這個家了！”
江建民沉默不語，他低垂著頭。這樣的爭吵已經進行過很多次了，每次都是這樣的開頭，而接下來發展的結局也是可以預計的。
江愛國攔住了自己的弟弟說道：“愛黨，別跟孩子發這麽大的火嘛。”
“孩子個屁，他都二十五了！別人在這個年紀都該找個正經的工作談戀愛了，要是進展快一點現在都該結婚，我都該抱孫子了！”江愛黨憤憤的說著：“他懂什麽，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麵玩。”
“那不是玩。”江建民低聲的說了一句。
“什麽不是玩，你不是因為喜歡騎摩托才去比賽的嗎！那就是玩！”江愛黨有著老一輩人固有的一種固執。
“我因為喜歡，所以才熱愛，才願意為之拚搏。這怎麽算是玩？！”江建民聽到父親的話忍不住抬起頭反駁了一句：“你說我是玩，我找你要錢了嗎？我那一次比賽找你要過錢？”
“你找我要我也不會給！”江愛黨當然不會給這種錢，如果說兒子要是在其他地方要花錢，比如說結婚或者是買房子什麽的要幾百萬，自己二話不說就拿了。賽摩托？門都沒有。
“所以我也從來都不和你要。我今年找到了一個新的讚助商，願意提供我全部的裝備和賽車，我今年一定要在曼島tt拿到名次。”江建民也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固執。
江華看了眼江建民：“哪個讚助商？”
“春風。”江建民看了眼的表姐，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表姐江華和他的關係最好。因為江華是唯一一個不因為他所做的事情而責備他的長輩。
“哦，我知道。淮海很多交警的摩托都是春風的。是個摩托車廠是吧。”
“對！他們願意讚助我兩台賽用摩托車和全套裝備，不過我先要去東洋和歐洲跑一些比賽拿到好的名次，不然這一次春風的全權讚助可能就會被叫停。”說道比賽江建民滿腔的熱情。
“華華，你和他說這些幹什麽！他不好好工作就知道搞這些，他要和你一樣努力工作我做夢都能笑醒。”江愛黨非常不喜歡江建民賽摩托。
張桐烤著烤魚翻麵，同時也在製作一會兒的湯料。烤魚的特殊就是先烤後燉，這樣既能烤出酥脆的魚皮和帶著酯香的魚油，同時在燉煮的過程中也能釋放出更多的鮮味。
張桐接口問了句江建民：“我就想知道小江你這麽執意要去比賽曼島是為什麽？”
“我小時候第一次看賽車比賽是2005年的達喀爾。中國帕拉丁車隊出征，cctv5全程報道。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中車手駕駛著賽車一個賽日要橫穿幾十到幾百公裏的路程，從第一次看完達喀爾之後我就徹底迷上了賽車。達喀爾拉力賽即便冠軍隻有4500美元的微薄獎金，但全世界依舊有很多人參加。甚至是自己改裝車輛自費參加，就像是任賢齊你們知道吧。”
張桐立馬接口：“知道知道，唱心太軟的那個。”
江建民皺了皺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心太軟？我說的是唱《天涯》的那個任賢齊。哎呀，算了，反正就是他就對了。他五十歲了都參加了達喀爾拉力賽的摩托組比賽，雖然因為撞樹上了摩托車報廢而沒有完賽。但賽車的魅力就是如此。達喀爾拉力賽都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舉行，一路上幾乎都是荒原、戈壁或者熱帶雨林。八千甚至九千公裏長的賽道折磨著每一位車手。他們沒有精力去思考和駕駛無關的東西。天地間隻有他們自己和賽車。能夠跑完達喀爾的車手無論有沒有名次都很了不起。”
“在賽場上可以放空一切在社會中需要思考的東西。在感知上你隻有自己和身下的座駕，在眼睛裏隻有賽道和對手。那是一種很存粹的體驗，要麽贏要麽輸。你需要全身心的信賴你的座駕，不論是汽車還是摩托車。當我壓過每一個彎道的時候，當我放下身體以兩三百公裏時速貼地飛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放下了其他所有的一切，社會中的種種不愉快，整個世界隻有空間和我。身下的摩托車和我融為一體的感覺。”
“我喜歡這種感覺，這是做其他任何事情都無法給予我的。”江建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低聲的說著：“我知道這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狗屁！”江愛黨打破了江建民的暢想：“你們賽摩托每年要死多少人！你跑那個什麽曼島tt，我查過資料了，每年死一個！你就知道你不是下一個被撞死的？！”
“那你走到街上綠燈過馬路還能被司機一口氣撞飛五個呢！誰能保證這輩子不出意外？！”江建民對於江愛黨的說法嗤之以鼻：“至少在賽道上我還能自我掌控的規避風險，走在路上被車撞了被飛來橫禍打到了，甚至和人口角後被打的人還少嗎？”
“強詞奪理！”江愛黨氣的全身發抖：“你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工作，娶妻生子過一輩子？！”
“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但那樣我隻能過一個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爸，你想要我過的生活那僅僅隻是你想要的生活。而我活著總會有一些想要完成的事情，不做完我總歸時不甘心的。如果下半輩子活在悔恨中，我情願死在努力的路上。”
“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屁話！”江華過去拍了拍江愛黨的後背，她白了江建民一眼：“別說了，你爸被你氣壞了。”
張桐的烤魚味道越來越香了，他把白洋蔥炒到半透明色澤煸炒出甜味然後加入料汁當中一起燉煮。他看著江建民說道：“你說法有點偏激了。畢竟生活中的意外率肯定是要少於比賽的。就像是運動員，尤其是競技類運動員受傷的幾率也比普通人大很多。”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過年在雙慶。爸你要願意看我就看，不願意我就住到我姐（江華）家去。明年是我最後一年比賽了，現在很多國際比賽要改製了。要允許帶有特殊異能的異能覺醒者參加比賽了。如果今年我拿不到曼島tt的名次，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奮鬥了這麽多年，這是最後一年的比賽了，隻要完成這一次比賽我就……”
“烤魚來咯～”張桐一聲吆喝打斷了江建民的弗拉格。
這頓飯吃的相當沉悶，江華飯後找到張桐：“我這個不靠譜的表弟啊，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你剛剛和他聊的挺好的，找機會幫我問問他的真實想法。”
張桐則摸了摸下巴說道：“其實你表弟挺有意思的。”
“嗯？怎麽有意思了？”
“能做一般人不能做的事情，而且不違法還給這個世界添加不一樣色彩的人都很有意思不是嗎？就是因為有那麽多人學音樂做音樂才有現在這麽多有意思的音樂不是嗎？誰敢說做音樂的都賺錢？”
“還有畫畫也是一樣。那麽多搞藝術的，成名成家賺大錢的有多少？絕大多數學美術的最後都是歸於沉寂吧。還有運動項目也一樣啊。一個項目奧運會隻有一個金牌，而有的天才一個人可以包攬一個大項目下麵八個小項目的所有金牌。但全世界同一個項目的運動員千千萬萬，他們就不再訓練了嗎？所有人都放棄了嗎？沒有吧。”
張桐笑了笑：“有意思的人很多，成功的很少。但單純的用賺大錢成明星無比高的社會地位來斷定他們的話，這個世界不是很無聊了嗎？那我們的世界不會出現馬克思，不會出現達芬奇，不會出現劉慈欣等等。因為按照很多人的想法，他們都沒有好好工作，都是不務正業。他們應該努力工作，然後買套房子娶妻生子安穩的渡過一輩子。搞什麽七七八八沒用的東西啊。”
“如果沒有這些有意思的人，我們的世界要失去七分的歡樂八分的美妙九分的旋律和所有的思想。”
“我最近補看了很多nba，我在想，如果nba失去了你知道淩晨四點的洛杉磯是什麽樣子嗎會喪失多少樂趣和傳奇。（注）”
“你弟既然想要跑曼島tt，那按他的表現來看估計是沒法動搖他的。尤其是現在有人全額讚助他參賽。”張桐用食指纏繞著江華鬢角的頭發：“如果說世界本身是黑白的，大多數人都是無趣而乏味的。正是因為你弟這樣的人才讓這個世界變得璀璨生動了起來呢。他的性格就像你一樣，你的執法其實也是一直在當異類呢。但是這世上沒有了你，那將失去一半的美和一半的正義呢。”
江華被張桐玩弄過的有些不好意思。
注：淩晨四點的洛杉磯這名言是科比-布萊恩特所說的。科比外號黑曼巴，還有很多其他的外號：大衛斯特恩（nba前總裁）的親兒子，黝黑蝸殼，天神下凡（百分之五十幾率不成功，不成功後轉化為傳奇鐵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