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人間世
醫院的兒童病房和成人病房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裝飾。
大大的落地玻璃讓光線肆無忌憚的鋪灑進來，照亮了生動活潑的走廊。走廊的牆壁粉刷成粉色與藍色，偶爾也會有一些明黃色點綴其間。許多可愛的卡通形象被張貼在走廊上，有多啦a夢、有精靈寶可夢的皮卡丘和小火龍、還有海賊王和火影忍者。
這裏的生趣和醫院其他病房大相徑庭，不再是單調的一麵白牆，就連每一扇病房的房門都有著不同的裝飾設計。有的被設計成潛艇的隔艙門，有的被設計的成動畫片海綿寶寶的家門的形狀，還有的被貼上裝飾門貼假裝自己是火影忍者裏麵的忍者移門。
就連在這裏的護士門都不是穿著純白色的護士製服，而是粉白色的護士服並且在護士帽上還有著各種小裝飾。有的是在護士帽上夾一個小黃鴨，或者是夾兩隻兔耳朵或者是夾一支小小的搖搖晃晃的大頭娃娃。
而且和醫院其他住院部都很安靜不同，這裏的總能聽到一些嘻鬧的聲音。就算是（注）
王嘉佳的病房裏住著三個小朋友，她們的病房裏被漆成粉藍色，在牆根出用深藍色畫出波浪的形狀。綠色的海藻與白色的氣泡狀點在牆壁上讓整個牆壁顯得更加生動。而小醜魚尼莫和它的小夥伴們遊弋在牆壁上的海洋之中，大家都帶著微笑。
王嘉佳的父母對自己女兒偷吃了零食導致了手術要延後的事情有些惱怒，好在護士長說她會去幫忙協調，手術隻是延後不會取消，還是讓首都來的林醫生主刀。這才讓王嘉佳的父母心情好了不少。
張桐帶著歉意和江華一起來到了兒童住院區。
“王嘉佳？哦，她在六號病房，就是門和潛水艇艙門一樣的房間。”護士台的護士對著張桐和江華指路。
在路上江華也對著張桐小聲的抱怨：“你也是的，人家小女孩要做手術了，你給她買零食幹嘛。”
“我不知道啊。”張桐覺得自己也很委屈：“那個女孩又沒有說要做手術。要不然我也不能給她買啊，小時候看tvb電視劇我都知道手術前不能吃東西，不然麻醉的時候可能會因為食物反胃堵住氣管死掉。這次和人家道個歉吧，不然挺不好意思的。”
而病房裏的王嘉佳正在和同病房的三個女孩坐在病床上玩強手棋，三個女孩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張桐和江華推門進來。
“呀！”王嘉佳一看有人進來，而且還是陌生人，她急急忙忙的把毛線帽給戴上。但還是晚了一步，被張桐和江華看到了她光禿禿的頭頂。
而王嘉佳的父親，一個看上去非常儒雅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問到：“請問你們是？”
“哦，我是來道歉的。”張桐把剛剛的事情和王嘉佳父母給說了一遍，並且再三道歉。王嘉佳父母雖然之前心裏有點芥蒂，但是看在張桐這麽有禮貌的道歉份上，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病房裏出了三個患病的小女孩之外，還有三個小女孩的家屬。家屬們都聚病房靠陽台的角落。
“這三個女孩都是……”江華有些欲言又止。
“都是骨癌。”其中一個女孩的家長知道江華想問什麽，他也就直接開口說了：“這一層兒童病房住的孩子都是骨癌。”
“全都是？”張桐再次確認。
“嗯。”王嘉佳的父親點了點頭：“因為骨癌多發生在兒童和生長期發育期的青少年身上。這一層六十張病床上的孩子都是骨癌患者，有的還在做放療化療，有的就要做手術。運氣不好的就要截肢。”王嘉佳父親把截肢兩個字說的特別小聲，生怕被幾個小女孩聽到。
“真的是，真的是……”江華連續兩次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都沒有說出來。
她搖了搖頭：“我爸體內長了個瘤子，我就已經擔心的六神無主了。”
病友和病友的家屬有的時候相互之間會建立一些特殊的感情，因為同病相憐所以更容易交流。幾個女孩的家屬詢問了一下江華父親的情況後，感慨的說道：“那你爸爸的情況還是很好的。一個良性的瘤子，切掉了問題應該不大。你說的主刀醫生是林醫生吧。我特別問過了，林醫生在首都主刀這些手術的成功率很高，她切除各種腫瘤和癌變內髒就沒有失手過。”
這話確實沒有說錯，畢竟不是每個醫生都長著一雙核磁共振一般的雙眼。也不是每個醫生都能掌控比手術刀還要鋒利的異能絲線。
“那個，江小姐。你和林醫生是朋友，能不能幫我和林醫生說說，讓她幫忙費點心，我就這一個女兒。隻要能治好我女兒的病，什麽我都能答應。”王嘉佳的母親小聲的對著江華如此說道。
王嘉佳的父親走到女兒的身邊想要摸一下女兒的頭，他從前一直這麽摸女兒的頭已經成一種習慣了。但是這次還沒碰到就被王嘉佳把他的手給打開了，王嘉佳氣呼呼的說道：“爸爸，不許摸我的頭。都怪你把我的頭發都摸沒了！”
“嗯？誰和你說的？”
“媽媽說的，媽媽說都怪你老是摸我的頭，讓我頭發都掉光了。你以後不能摸我的頭，我還要把頭發長起來呢！哼！”王嘉佳氣哼哼的推了自己爸爸一把。
“好，好，好。”王嘉佳父親對此隻能報以苦笑。
而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家長對著三個女孩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給大家拍個照好不好。”
“不要，醜死了。”有個年紀大一點，看上去已經有十一二歲的女孩撅著嘴說道：“現在光頭我才不拍照呢。”
“可以戴帽子嘛。”
“戴了也很醜！”女孩很倔。
女孩的媽媽有些尷尬。而這個時候張桐則對江華說了一聲：“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出去買點東西。”
“過春節也不能好好過，都沒有好吃的。”另一個女孩也撅著嘴，有些悶悶不樂：“我好想吃德克士的手槍雞腿co的奶茶。”
她的爸爸則安慰的說道：“住院，那些東西肯定不能吃啊。等治好病再帶你吃好吧。”雖然知道油炸食品是致癌物，以後他肯定也不會給女兒吃，但現在也隻能騙著哄著自己的女兒。
“治病好難受，掛藥水好難受啊（化療），嘴巴裏又苦又酸，掛了藥水兩天都吃不下東西。而且很想吐。”女孩對化療很抗拒。
王嘉佳從自己的抽屜裏找出一包糖交給了這個小姐姐：“吃這個糖就不苦啦。我每次掛藥水嘴巴裏苦的難受就含一顆糖在嘴裏。”
“謝謝。”女孩接過王嘉佳遞過來的糖，然後捏了捏王嘉佳的小臉蛋。王嘉佳是這層病房裏最小的幾個孩子之一。
王嘉佳的父親則說道：“沒事，等到林醫生給你們做了手術後隻要在掛幾次藥水就能治好出院了。”
其中一個女孩則說道：“我聽到了媽媽之前和一個醫生說話，說我要截肢，我不要截肢。把我腿鋸了，我情願從這上麵跳下去死了。”十二歲的女孩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少一條腿對她來說比死還難受。說著話，女孩的眼睛就紅了，女孩的母親則立馬上前摟著女孩說道：“不鋸腿，不拒腿。這次醫生是從首都來的，她醫術高明，不會鋸腿啊。”
江華看著這一切也不知該如何和這些女孩溝通。畢竟這並不是自己的強項，甚至她有點尷尬，張桐怎麽還沒有回來。
而江華還沒有等到張桐回來，但是卻等到了一場別開生麵的表演。
一個十四歲的男孩打扮成海賊王裏的紅發香克斯，穿著開襟的白襯衫s相配的褲子。批著香克斯標誌性的披風和紅發，右手上還拿著一s用的武士刀，而他的左手和香克斯一樣空蕩蕩的。他大搖大擺神情拽拽的走過每一個病房大聲的吆喝著：“紅發海賊團新年招新，誰要和我一起去尋找海賊王的寶藏開啟新時代！”
這個男孩所過之處招攬了一大批的新海賊成員，孩子們都很高興，大搖大擺的醫院走廊裏巡視著領地。因為是新年，也因為病人是一群閑不住的孩子，所以護士姐姐們並沒有驅趕他們，隻是提醒他們不要去吵鬧其他人就讓這些孩子們自己去玩去了。
王嘉佳等三個女孩也跑出去和紅發香克斯玩鬧了一圈再回來，三人額頭都有些見汗了。
而這個時候張桐也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大袋子。
“裏麵是什麽？”江華有些好奇，等她拿出來之後才知道是什麽。
“假發？！”
“對。”張桐喘了口粗氣。
“大年初一你去哪兒買的假發？”江華不可思議。
“多找找總會有的賣的。”張桐笑了笑，並且將假發交給王嘉佳等三個小女孩：“可以選個自己喜歡的發型哦。我買了很多，你們可以分給其他的朋友。”
“我要這個！”三個女孩這個時候也不避諱的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選著自己中意的發型給戴上。
女孩的家屬們則有些自責的說道：“我們都忘了……”
“今天大年初一，你們聚在一起，我給你們拍個合影吧。”張桐招呼著三個女孩和她們的家屬。小小的病房內，原本素不相識的三家人變成了一個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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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少年香克斯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自己s服換回了自己的病號服，他看著前來查房的林曉醫生問到：“醫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林曉皺著眉頭看著少年：“嗯？”
“我之前偷偷的聽到了，我之前的主治醫師和我父母說了，我的癌細胞擴散到淋巴了。我知道癌細胞擴散到淋巴就肯定沒救了。我現在下床走一圈就很累了。我應該快死了吧。”少年抬頭看著天花板。他淡淡的說道：“我堅持不下去了，醫生。化療放療好難受的。我身體裏的器官都壞了吧。我能安樂死嗎？我已經截掉一隻手了。不想折磨下去了。讓我安樂死，我身上還有什麽有用的東西就捐掉吧，內髒是沒用了，但是眼角膜還有用吧，可以捐掉。”
啪～
林曉把病例拍在床位，她神情冰冷的說道：“給你治病的是我。我還沒有說你死，你就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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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我在上海探病的時候見過一家這樣的兒童醫院。忘記具體名字了，但一切都和我書裏描寫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