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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逼急了,打進淮安城!

  陸四也怔了一下,不是因為再次殺人感到恐懼或不適,而是他沒想到手中那把長刀竟然如此鋒利,全力一擊之下竟能將人的臂膊一次砍斷!

  到底是他的力大,還是這刀質量真好?

  老叔在那發怔時,廣遠這孩子卻是「呀」的一聲大叫,將那半截矛桿狠狠戳向那軍官的左眼。

  本就因為斷臂疼痛無法自制的軍官猝不及防,左眼瞬間一黑,之後便用左手拽著那插在他眼窩中的矛桿瘋狂大叫。

  這一幕令附近的官兵都為之驚駭,一個士兵分神之下被夏大軍一鍬拍在腦袋上。

  沒出血,沒破皮,那士兵還站了三四個呼吸時間,然後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廣遠,讓開!」

  陸四雙手舉刀果斷再次劈砍。

  長刀狠狠的落在了那軍官的脖子之上,連臂骨都能斬斷的長刀直接將那軍官脖子斬斷,腦袋「咕嚕」落地,脖上血液狂噴,斷口卻不是平的,而是斜的。

  「殺!」

  陸四一腳將軍官的無頭屍體踹倒。

  「殺!」

  廣遠從地上撿起軍官的佩刀都不及站直就向前面的士兵捅去,那士兵慌忙要用刀去擋,可廣遠弓身角度太過刁鑽,那兵是砍也不是,擋也不是,想要後退卻被身後的同伴擋住,急得哇哇亂叫,眼睜睜的看著一把長刀向著他的肚子捅來。

  這些兵是深夜緊急從營房趕來鎮壓河工的,莫說他們本來就沒有鐵甲、皮甲,就是棉甲也沒來得及套。

  結果便是廣遠手中的長刀毫不費力的刺破那兵的棉衣,繼而刀尖貼著那兵的肚皮破開肥油「噗嗤」鑽進。

  「去死吧,狗官兵!」

  廣遠發狂的往前挺,帶著他全身力量的長刀將那士兵不住的往後推。

  腸斷,肉爛。

  「單旗死了!」

  最先看到軍官被殺的兩個士兵如喪考妣的尖叫起來,繼而二人不約而同的掉頭往後。

  「賊人太多,撤,快撤!」

  殘餘的官兵終於崩潰了,他們本能的要跑,但四下如潮水般湧來的河工卻將他們圍得死死,里三層外三層。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包圍圈最裡層的河工紅著眼睛在和官兵拚命,外層的河工則是瘋了般大喊大叫。

  一些手中沒有武器的河工直接衝上前死死抱住官兵,哪怕已經沒有氣了,他們的手仍是死死勒著。

  一個年近五旬的老人嘴裡不住的往外冒著血,但他的牙卻死死的咬在一個官兵的棉衣上。

  那個官兵瘋狂的想要甩脫這個老人,可任憑他怎麼甩,那個老人的牙都咬在他的棉衣上。他想拿刀割斷棉衣,但不等他的刀落,他的身上又撲來了幾個河工。

  或用手捶,或用牙咬,或去掐脖,或去戳眼,甚至還有人伸手去勒官兵的下身……

  瘋了,都瘋了。

  為活而瘋!

  官兵們絕望而驚恐,他們所處的場景如同掉落地獄,無數厲鬼前赴後繼的向他們湧來。

  一個連續被河工扁擔砸了幾下的官兵被同伴的屍體絆倒,他不甘死在這裡,不屈的用刀撐在地上想從血泊中站起來。

  一個身影卻如飛來般騎在了他的身上,繼而那官兵的後腦勺就被什麼異物狠狠重擊了一下。

  騎在這個官兵身上的是陸文亮,他受傷了,他的右胸下側叫一個官兵的刀給砍到了,鮮血浸透了他的棉衣。

  然而受傷的陸文亮卻忍著痛跳到了那個想要站起來的官兵身上,兩條腿狠狠夾在這官兵的腰上,一隻手揪著對方的頭髮,另一隻手用青磚不停的擊打,擊打。

  直到那官兵的後腦血肉模糊,直到一動不動,陸文亮才漸漸的停止了擊打的動作。

  他很疼,他也沒有了力氣。

  他和身下的屍體仍纏在一起,他想大聲的喘氣,但他又「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因為他瞥見了手中那塊粘滿血肉的磚頭,

  他嚇的將那塊青磚扔在了地上,繼而胃中翻江倒海,竟是「噗」的一下嘔了出來。

  「別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有官兵已是徹底嚇破了膽,失去勇氣的他們本性的懦弱立時暴露出來,他們向那些剛才還被他們當成「反賊」肆意屠戮的河工討饒了。

  沒有人住手。

  幾個河工將一個頭上被罩住竹筐的官兵拽來拽去,扁擔、鐵鍬不斷的砸在這個官兵身上,活活的將他打死。

  一個士兵被嚇的跌倒在地,他看到一個年紀和他母親差不多的婦人滿臉是血的向他走來。

  他開口求饒,但剛喊了一聲,喉嚨卻是一痛,一把剪刀捅在了他的脖子。

  到處都是殘殺,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河工們對官兵的殘殺。

  沒有一個官兵能逃出去。

  鑼聲還在響著,煙霧仍在瀰漫,但殺戮所在卻是漸漸安靜了下來。

  望著地上狼藉一片的屍體,經歷了瘋狂的河工中終於有人再次哭了。

  地上的屍體中有他的親人,有他的鄰居。

  哭泣聲在蔓延,直到有人罵了起來:「哭什麼,都他娘的別哭,我們勝了,我們還活著!」

  一隻耳朵被削掉的蔣魁提著鐵鍬站在屍堆中。

  「我們打贏官兵了,我們打贏官兵了,」

  甘二毛哆嗦著,喃喃自語著,他的左手沒有了,手腕處是一團結了冰的血。

  「去你媽的!」

  夏大軍手中的鐵鍬早就被砍斷了,他跌跌撞撞在地上摸索著,摸到一把刀后立時開心的笑了起來:「殺人還是得用刀!」

  「誰是上岡陸文宗!」

  人群中有個漢子喊了一聲。

  「是我!」

  陸四向那漢子看去。

  那漢子帶著一幫人從人群擠出,叫道:「我是新興場的程霖,大夥都聽你的,現在怎麼辦!」

  是啊,現在怎麼辦?

  外面的官兵還有很多,遠處的屠殺仍在繼續,他們不過才殺了幾十個官兵!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陸四。

  上岡陸文宗的名字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這個人說他能帶他們回家!

  陸四看向那程霖,看向正在替父親包紮的廣遠,看向蔣魁和夏大軍,看向這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

  「我們還要拚命!」

  將刀朝南邊一指,陸四咆哮起來,「運河上不止我們鹽城人,還有很多人,咱們往南邊沖,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就跟剛才一樣,不是官兵殺我們,而是我們殺官兵!」

  「那樣我們不就真的造反了嗎?」人群中有人失聲道。

  「造反又如何?」

  陸四將刀狠狠往地上一戳,「官逼民反,把我們逼急了,大家打進淮安城,叫那些老爺們知道我們不是任人宰割的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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