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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流寇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八章「偽福王?」

  高歧鳳微滯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都督問的可是偽福藩?三年前李賊……陛下親率大軍攻陷洛陽,據聞偽福藩從城上以繩索吊下出城藏於一寺中,后被我大順軍搜獲執殺。」

  自打同李棲鳳一起「降賊」后,高歧鳳這個監軍太監的處境就實在尷尬,因為嚴格說來他不屬於降將,也不屬於降官,一個閹人於淮軍之中有什麼用武之地。

  但是那個陸都督也沒有把他放了,就這麼一直扔在那不管不問,這次卻突然讓他和李、胡到鹽城來,具體為什麼也沒人告訴他們。來了之後就跟淮軍那幫泥腿子擱這小屋裡開了三天會,也蹲鍋灶后燒了三天水,可把他高公公老腰蹲壞了。

  終於,降賊以來第一次被賊首問話了,高歧鳳心理緊張同時提醒自己必須謹慎,千萬不能說錯話,比如那個「李賊」是萬萬不能講的了。

  「我問的不是那個老的,問的是小的。」

  陸四示意他來到這個時代見到的第一個閹人坐下說話,這個舉動讓高公公有點受寵若驚。

  老福王朱常洵的事迹陸四再清楚不過,這傢伙最後還算硬氣了一把,散盡王府家財招募勇士出城偷襲李自成的兵馬,結果沒能成功。後來洛陽失陷,朱常洵從城中綁著繩子吊下逃出,可惜還是被李自成的兵馬抓回去給殺了。

  三百多年後,河南孟津縣發現了朱常洵的墓,挖出了完整的屍骸及墓志銘,據此說什麼朱常洵被李自成軍煮成福祿宴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在陸四看來,這個謠言有一箭雙鵰效果,既黑明朝又黑李自成,也就無知小兒深信不疑,稍懂歷史的絕不會相信這等荒謬傳言。

  「那個小的叫什麼來著?」

  陸四想了想,「對,叫朱由崧,這個人你認得么?」

  「偽福世子?」

  高歧鳳想了想搖了搖頭,「回都督話,老奴崇禎十三年就出外監軍,並不曾見過這個偽福世子,倒是去年聽說陛.……聽說崇禎命人給偽福世子送去宮中玉帶,叫他襲了福王。」

  陸四「嗯」了一聲:「你真的沒見過?」

  「老奴確是不曾見過。」

  高歧鳳不敢隱瞞,他的確沒見過福世子。

  陸四有點失望,又朝高歧鳳後面坐在小板凳上的兩個傢伙看去,問道:「你們兩個見過么?」

  李棲鳳和胡尚友忙起身,但兩人均是搖頭,後者遲疑了一下則道:「末將不曾見過為福世子,倒是在開封見過偽周王?」

  聞言,陸四露出喜色:「那偽周王可認得你?」

  胡尚友給出肯定答覆,當時他可是被城中當作救星一樣接入城,周王於王府之中親自設宴款待的他,哪能不識得呢。

  「好!」

  陸四更是高興,抬頭見外面烏漆抹黑的,不由想知道幾點了,但那座自鳴鐘卻不在屋內,便讓徐和尚去把鍾拿來。

  沒一會,就聽徐和尚在外面叫了:「都督,我給你送鍾來了!」

  陸四臉頰微抽,故意裝作未聽見,瞧了大鐘見是十一點了,便讓人去弄些夜宵來,繼而側身對牆角的高進道:「你給大夥說說淮安那邊的情況。」

  「是,都督!」

  高進忙起身將他這月余查探的消息說了。

  淮安那邊形勢不容樂觀,繼明淮安總兵張鵬翼部圍城后,又有明總兵黃得功、朱紀二將率兵前來參與圍城,二月又有明軍徐大綏部自臨淮地區前來,明軍金聲桓部自宿州等地來,攻城明軍總數已有四五萬之眾。

  不過明軍遲遲無法破城,除了和明軍諸部是陸續趕到淮安沒有形成「共力」有原因外,也與河南順軍南下攻擊金聲桓後背有關係。另外,可能是城中的北路軍害怕明軍破城之後會屠城,所以反抗也很激烈。

  「明軍將淮安圍得水泄不通,我們的人沒法和城中取得聯繫,所以具體城中什麼情況末將也打探不出,現在這些都是在外面打聽的……」

  高進說完,陸四朝他點了點頭讓他坐下。

  「都督是要去解淮安之圍?」

  徐和尚來了精神,這個把月在鹽城搞什麼清鄉,對付那些小魚小蝦實在是沒勁,真要去解淮安之圍那肯定是大仗。

  「明軍有四五萬之人,咱們南路軍全調過來也沒人家兵多,況且明軍還有為數眾多的騎兵,這仗不好打。」說話的是升任第二旅標統的草堰孫四。

  「淮安那城高大的很,當日要不是陸兄弟帶著大夥冒死騙城,哪那麼好奪。再說城裡的北路軍有四萬多人,咱們給他們留的糧食又足夠吃半年,如今才不到四個月,我想城裡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不妨再等等。」同樣調任第二旅擔任標統一職的大團人麻三支持孫四的意見。

  「幾萬明軍聲勢是大,可他們是在城外,吃什麼喝什麼?眼前這局面,其實不用咱們去救明軍自個也得解圍。」第二旅的另一個標統楊祥竟然也不支持救援淮安。

  手下總共三個標統,結果三個一個都不支持去救淮安城,可把徐和尚鬱悶壞了,氣道:「咱們淮軍雖有南北兩路之分,但分兵不分家,淮安城裡的弟兄跟咱們一樣都是淮軍的人,怎的他們有難我們就見死不救了!那個啥話說的來著,嘴巴舌頭什麼的……」

  「徐旅帥,是唇亡齒寒。」高歧鳳輕聲提醒。

  「哎,不錯,是這話。」徐和尚朝高歧鳳一咧嘴,「你這太監不錯,懂得多。」

  然後眼珠子又是一突,對著手下三個標統罵了句:「這石頭要叫人家割了,留著嘴巴有什麼用,光吃飯不成!」

  「旅帥,我們的意思不是不救,而是可以再等一等,等城外的明軍精疲力竭時咱們再去救,這樣勝算大一些。」楊祥是福建人,說話帶了很濃的閩南腔,聽起來很怪。

  「北路軍都替咱們拖了狗日的官兵幾個月了,還要他們撐多久?萬一他們撐不住了怎麼辦?他們要撐不住,咱們拿什麼擋幾萬官兵?」

  徐和尚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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