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生理的催吐
恨水的手默默攥在一起,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可以,你以後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隻是……不能再拿劍了。”
最後一句,恨水的聲音極低,可他知道,宮秋如能聽到。
他也知道那句話太過殘忍。
可與其給她期待,不如早早讓她麵對。
即使這樣的打擊,真的讓人無法忍受。
身後許久都沒有傳來聲音,宮秋如像是突然失了聲一樣,恨水的情緒也被吊著,極為忐忑不安,許久,久到恨水怕她會多想時,才傳來宮秋如的聲音:“嗯……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依然慢,卻並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淡漠的……讓人害怕。
恨水走出藥房時,就看到歐陽沉醉正站在藥爐外的籬笆前,他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表情,可認識他這麽多年,恨水依然能看出他周身散發出的哀傷。這樣的歐陽沉醉,他很久都沒有看到了,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其實也是歐陽沉醉最頹敗的時候,那時,他被前樓主救回來,就住在那個小宮殿裏,整個人就和現在一樣。
他歎息一聲,走過去,“我告訴她了。”
“嗯?”
歐陽沉醉後背一僵。
恨水繼續道:“我告訴她她以後不能拿劍了。”
“她,怎麽說?”
“她隻說她知道了。醉,她沒有你想的那麽不能承受打擊,她會很快振作起來的。隻要能活下來,也許……還會有可能。”可如果他還想和宮秋如在一起,恐怕難上加難了。
歐陽沉醉垂下眉眼,整個人越發頹敗。
“醉?”恨水有些擔心。
他這樣的狀態讓他極為不安,“你已經照顧她十日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就算不休息一下,也梳洗一下,你現在的模樣並不太好。”
歐陽沉醉許久才應了聲。
隻是心裏的缺口越來越大,隨著他的步子越來越填補不了,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拉開了一道懸崖,曾經,懸崖上還有一座懸梯,可卻被他用刀子,一次次把懸梯的繩索給割斷了,到了現在,他們之間橫跨了數丈的距離,她不願走過來,而他,也不夠去……
他,以後要如何麵對她?
如果,一切還能夠重來……
如果……
也不過是如果。
他們,從一開始就回不去了。
歐陽沉醉端著藥碗走到門口,靜立很久才推開門走了進去。他站在門口向床榻看去,宮秋如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樣,可冷靜下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呼吸,很輕,輕的幾不可聞,這不是陷入深睡的人應該有的反應。
他知道,她是醒著的。
隻是不想看到他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把藥碗放在了床頭,“該喝藥了。”
他猶豫了片許,還是不知道要怎麽稱呼她。他並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另一個身份,至少對於那個身份她雖然絕情卻不憎恨,對於歐陽沉醉,她卻是厭惡的。
宮秋如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動一下。
歐陽沉醉沉默了一下,閉了閉眼,幹脆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想把她扶著起來,隻是他剛讓她坐好去端藥,宮秋如又倒了下去。歐陽沉醉眼底閃過一道同色,又快速地宮秋如重新扶了起來。這次不敢再放手,坐在她的身後,端過藥碗用勺子攪了攪湯藥,喂了下去,隻是他並不能順利的喂下去。
宮秋如緊閉著嘴,根本不肯喝。
“你……”
這樣嚐試了幾次,隻除了灑了不少的湯藥,根本沒有喂進去一丁點。
“你這是要做什麽?就算是你討厭我,可這藥是為了你的身體,你不喝的話,身體怎麽會好?”盡量放軟聲音,回答他的卻依然是沉默。
就像是無言的抵抗。
歐陽沉醉的頭開始疼了起來,這是他最不願見到,也最怕見到的。
握著湯勺的手忍不住攥緊。
單手撫著她,重新站到了她的麵前,盯著她,“宮秋如,你再不喝,我就親口喂你!”
宮秋如:歐陽沉醉眸瞳微微一縮,再也忍受不住,揚手喝了一口,彎下腰對著她的口就喂了下去,唇貼上她的時候,歐陽沉醉的身體一僵,神情莫名的恍惚,固定住了她的臉卻是越吻越深,舌頭抵著她的舌頭把湯藥硬生生灌了進去。直到確定她吞了下去,歐陽沉醉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兩人的唇,他並沒有直起身,看著她緊閉著眼的臉,可原先蒼白的唇因為他的蹂躪而紅潤一片,嬌豔欲滴的像是紅玫瑰,看著這樣的宮秋如,歐陽沉醉眸瞳一深。
眼底的情緒很快被他強壓了下去,看到她真的喝了下去,他就打算喂第二口。
可下一刻,他卻是呆住了。
就看到宮秋如突然腦袋一歪,原先已經被吞下去的藥竟是硬生生被催吐了出來。
歐陽沉醉完全呆愣在那裏,盯著地上的一片藥漬,他端著藥碗的手突然開始忍不住發顫。
她此刻完全不能動,也沒有內力。
她能吐出來,隻是因為……生理的催吐。
她要對他厭惡到什麽地方,才對於他的靠近竟然會……
眼底的痛色越來越濃,他向後慢慢退了一步,終於手指攥緊了白釉瓷碗,胸口悶悶的發痛,慢慢走過去,把藥碗重新放在桌麵上,才盡量讓自己能正常說話:“我……讓恨水進來。”
說完,他就慢慢退了出去。
很快,恨水就推門進來了,看到藥房裏的狼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走過去,坐在床頭,看著隻剩下半碗的湯藥,搖搖頭,端起來,手指拿著湯勺慢慢攪動著,輕聲道:“我知道你醒著,我也知道你討厭醉,我也知道你現在不想聽這些,可,他是真的後悔了。這十多日,都是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你,雖然自私,可我還是想說,如果可以的話,你稍微對他好一點點,就算是厭惡,至少可以接受他對你的好。”
宮秋如依然沒有說話,恨水歎息一聲,“喝藥吧。”
把湯湯勺湊到她的唇邊,這一次,宮秋如並沒有推拒。
也正是像他說的那樣,宮秋如至始至終都沒有睡著,她不拒絕任何人,隻除了一個人。
歐陽沉醉。
喂完了藥,恨水重新整理好藥房裏的藥漬,才端起藥碗要離開,隻是他的手剛碰到門板,身後傳來了宮秋如的聲音,很輕,這一次順暢了很多,“把梅子找來。”
“嗯?”
恨水一愣,隨之就了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