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隻能活一個
歐陽沉醉的臉白的嚇人，他張著嘴，動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腦海裏，突然想起當初那一幕，昏暗的刑房，雙膝頹然跪下的女子，跪下的時候，那聲脆響，當初不覺得，此刻卻像是悶雷一般死死砸在他的心窩。“啊——！”猛地捂住了頭，歐陽沉醉朝後退了好幾步，卻依然揮不開，他甚至想到了她被綁在刑具上滿目瘡痍的身體，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一下下作下的。
宮秋如慢慢落下胸前的衣襟，一點點向下，露出了胸前的烙印，“歐陽沉醉，你知道那種硬生生把肌膚燙熟的那種焦味嗎？你知道那種從心口蔓延到全身的絕望和疼痛嗎？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心，可我知道，我知道那種味道，這輩子，我想我都忘不掉你帶給我的恥辱。”
“本王有心！”歐陽沉醉猩紅著眼抬頭，他如果沒有心，他怎麽會愛上她，怎麽會這麽痛苦？
“是嗎？”宮秋如不甚在意的笑笑，“可我沒有了。”“……”
“所以，無論你再做什麽，也不過是徒勞無力，除非你能扭轉時空把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不過，”宮秋如看著他眼底隱隱浮現的一絲希冀，繼而殘忍地打碎，“即使如此，你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因為，你是一個人渣，即使沒有這些，你依然隻是一個人渣。”
歐陽沉醉白著臉，聽著她讓他迷戀的唇裏吐出無情的話，像是一把把利劍刺入他的心窩，一刀又一刀，毫不停歇，他覺得自己的心口很疼，越來越疼，直到最後完全麻木，他慢慢放下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像是一幕啞劇，死死盯著，看著，瞧著，突然詭譎地笑了笑，聲音啞的不像話：“宮秋如，就算本王是人渣，你這輩子，也注定是人渣的女人。本王不放手，你永遠都逃不開，你喜歡的，留戀的，本王可以親手毀掉，你即使憎惡本王，可你的眼睛裏，看到的，也隻有本王。”
說完這句話，歐陽沉醉不再看宮秋如，慢慢轉身，一步步朝外走，冷峻的麵容仿佛染上了白霜，蒼白無力，死氣沉沉，直到走出房門，嘴角才慢慢滑落黑血，嘲諷的笑從淺淡蔓延到絕望，都是他……自找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要放手。
既然他們早已在地獄，那就繼續呆著吧。
不死……不休。
後來的幾天，歐陽沉醉都沒有再出現，京中的局勢似乎開始出現變動，九王府不時會有朝堂中的人走動，相較於外界的紛喧，冼塵樓裏依然寂靜的仿佛沒有人煙。
宮秋如被困在樓裏，隻除了每天恨水親自送來的解藥，她見不到任何人。
恨水沒有再提離開的事，可從他最近幾日舒展的麵容，宮秋如猜想，離開的日子也許就要來臨了。
她依然警惕，隻要沒有走出九王府，歐陽沉醉是最大的阻礙。
隻是一日入夜就在宮秋如要安寢時，四周的空氣帶著一抹異樣，很微弱的氣息，是生人的味道，宮秋如警惕地躺下，閉上眼，神經卻繃緊，不動聲色地從頭上拔下了一枚簪子握在了手心裏。她靜靜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很輕的響動從窗欞傳來，繼而是氣息，離得近了，清冽的感覺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宮秋如眉心擰起，在那人靠近時，手裏的簪子以最快的速度橫埂在了來人的脖頸上，她原本以為來人內力不錯會很輕易的躲過，卻沒想到那人竟呆愣住了片許，給了她可乘之機，就在她的簪子要刺入來人的脖頸時，那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動作卻很輕，聲音壓得很低，“如姑娘。”
聽到那低沉的嗓音，宮秋如手下的力道快速卸了，驚訝地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眸仁。
“你……”
“是我。”來人落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俊朗的臉，竟是燕宗平。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回來的時候找到一個機會問過恨水，他說燕宗平已經回了幽蘭國，她以為他們不會再相見，可他這時候不是因為守在幽蘭國皇宮嗎？怎麽會突然來了這裏？心裏隱隱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可她不願這樣想。望著眼前這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宮秋如的心情很微妙。
“我是帶你走的。”燕宗平上下查看一番，沒有看到受傷的痕跡才鬆了一口氣，“那次分別之後，我醒來就發現已經出了紫南國，留下你一個人，我極為內疚，幸好你沒事，否則……”燕宗平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動容，他醒來知道他們把她一個人留在了紫南國，他差點瘋了，就要拖著病體趕回來，如果不是幽蘭國朝堂內亂，父皇病重，屬下以死相逼，保證會回去保護他才以大局為重回了幽蘭國，否則他恐怕早就回來了，幸好她沒事，幸好……
“我沒事，你，不應該回來的。”歐陽沉醉那日恐怕誤會了他們的關係，以歐陽沉醉的性子必定不會放過燕宗平。
“我怎麽可能不會來？”
燕宗平搖頭，這兩個月他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她，怕那日那個像是惡魔一樣的男子會再出現抓走她，“……跟我走吧。”既然九王爺對她並不好，他願意照顧她。
“不行。”
這裏是歐陽沉醉的地盤，恐怕這個時候除了最了解歐陽沉醉的恨水，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帶走，貿然行事，隻會打草驚蛇。
“為什麽？”燕宗平不明白，“九王爺對你並不好，我可以幫你恢複自由身。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幫你。”最初的確是因為皇妹的請求，可後來，他是真的想幫她，對於這個一見鍾情的女子，他做不到絕情，而且，自從遇到她之後，那個一直纏著他的噩夢就沒有出現在夢裏，她是他的福祉，他不想她再受苦。
“你並沒有懷疑你。我會離開，但是，不能借助你的幫助。”
“為什麽？”
“你不是歐陽沉醉的對手，而且，”想到上一次歐陽沉醉離開時的話，宮秋如並不覺得歐陽沉醉就此會善罷甘休，“過不了多少日，我就會離開這裏。”而且，歐陽東覺那裏讓她偷兵符，不出幾日，如果她再不動手，他恐怕也會派人潛入九王府。
到時候恐怕更亂。
而且，以歐陽沉醉睚眥必報的性子，如果知道燕宗平再次回來，對燕宗平更加不利。
“真的？”
“是。”
“……好，那我等你。”“等我？”宮秋如詫異地看向他，拒絕道：“不用了，你即刻趕回幽蘭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幽蘭國看你。”不過她想，應該是沒有機會了，雖然她對他的感覺很微妙，可那隻是因為他的臉，他這張和遲歸一模一樣的臉。可終究，他不是遲歸。
她離開後會找到一片淨土，把孩子養大，寧靜安詳，卻又不惹世間塵埃。
這是她目前最希望得到的生活。
燕宗平愣了下，怔怔望著她，想了想，像是決定了什麽，眸仁溫潤而又清透，卻是握住了宮秋如的手，“雖然很冒昧，可我還是想說，否則，我怕沒有機會了。”他不是傻子，她說的如果，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宮秋如低頭，望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神裏露出一抹怔然，“你……”
燕宗平知道她要說什麽，伸出手指輕輕放在她的唇瓣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如姑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如果你已經決定離開九王爺，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照顧你的機會。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相信不相信緣分，前世今生？我一直以來，一直做著一個夢，夢裏，有一個女子，我看不到她的麵容，可是我一直感覺我會遇到她，和她相逢，而那日在梅花樹下看到你，你驚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種感覺，我……”
“嘭！”
還沒等燕宗平說完，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了，同時傳來一道怒極反笑的聲音：“本王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感覺？可你堂堂一個太子，竟然覬覦本王的女人，不知道燕太子你作何解釋？！”
兩人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就看到門外，歐陽沉醉高大的身影凜然而立，隱藏在黑影裏的俊臉冷若寒霜，一雙怒吼幾乎要噴出火來！
燕宗平臉色也微變，可握著宮秋如的手並沒有鬆開，他站起身，把宮秋如護在身後，才看向歐陽沉醉：“九王爺。”
“原來燕太子還知道本王是誰？”“這件事和如姑娘無關，是小王一廂情願，可不管如何，小王還是要帶如姑娘離開。”
燕宗平維護的動作讓歐陽沉醉更加生氣，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麽在他麵前做出這樣的動作？！“如姑娘？燕太子，你是不是叫錯了？他是本王的愛妃，何來‘姑娘’一說？”
燕宗平深吸一口氣，俊朗的麵容帶著凝重，“九王爺你已經把如姑娘貶了不是嗎？她已經不再是你的側妃。”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歐陽沉醉覺得有一團火在胸腔裏灼燒，真是好啊！真是好極了！
敢惦記他的女人！“燕宗平，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本王不敢和你動手？老皇帝的病剛好一些你就回到了紫南國，你就不怕老皇帝一怒之下把皇位讓給別人？嘖嘖，不要告訴本王，你燕宗平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太子？”
“小王隻知道，如姑娘在這裏，並不快樂。”
“快不快樂是本王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