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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宮宴遇刺

  大羿宮廷宴會每回都在皇宮的寶和殿舉行。殿內空間寬闊,容納成百人入座的同時,還可供眾數舞樂並行。


  寶和殿後方直通一四方露台。露台諾大,建於清澈的河麵之上。


  盛夏季節,荷花綻放,粉色晶瑩之中帶著著嫩黃的顏色,豔麗妖嬈,秀色迷人。油光碧綠的荷葉互相湊著,擠得密密麻麻。


  孝皇帝偶有興致,便會於露台上觀歌舞,賞荷花,或是叫些舞姬樂工登上一畫舫,在河麵上表演助興。


  外麵夜色如墨。


  寶和殿內管弦絲竹樂聲靡靡入耳,曲調歡暢。隨處是燭光盞盞,明如白晝,一團團一簇簇的照耀著每人喜意洋洋的麵容,熠熠生光。


  當闞芳亭裏雲瑤、雲汐兩姐妹正敘舊時,寶和殿裏已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


  大殿正中的空場上水袖紛飛,六名妙齡少女著鵝黃輕紗舞裙,將一名領舞者圍成圓圈,踩著樂曲節拍翩翩起舞。


  高台上的孝皇帝華南澤今年已是不惑年紀,體態虛胖、膚色顯出些病態的萎黃。


  他身穿明黃錦龍袍、頭戴金冠端坐在龍椅上,三角眼睛微眯,目光若有若無的向著大殿中央那媚到極致的領舞女子瞟去。


  隻見她頭梳單螺髻,身上玫色紗衣,七分水袖下坦露出大半截潔白的玉臂,誘惑的朦朧紗裙裏,盈盈一握的腰肢更是柔若無骨。


  她的臉被一方桃粉水波紋流蘇麵紗完全遮住,燈火明滅處,那麵紗上穿引的金絲線盡數熠熠生輝,分外奪人。


  無形的,那種猶抱琵笆、半遮半掩的朦朧視覺,也為那道豔麗的身影增添出多重神秘而誘惑的美感。


  正月剛過,幽築貢院又有一批貢女進宮,被安排在尚工局的樂坊中奉職。


  今日寶和殿內有幸為皇上、皇後與文武百官獻上一曲飛天舞的女子,便是從這批貢女中精挑細遴出來的六名。


  東宮錢皇後就坐在孝皇帝身邊,精明的美目反複轉看,望望台下方的領舞之人,又微微側頭看看皇帝,隨即淡然一笑舉起酒杯,默默抿了口酒。


  與皇帝相居二十幾年,共同經曆過失子之痛,她確比後宮任何妃嬪都要了解自己的丈夫,深知君恩似水,並非是想要留便可留住的寄托。


  唯有保持風度,放穩心態,她才可冠蓋六宮,不失一位皇後該有的儀容。


  一曲飛天,宛若驚鴻。大殿兩側文武群臣雖是內心暗自感慨,卻要一壁觀察皇上皇後的臉色,一壁喝彩。


  冷青堂的席位在大殿東冊第二排首位。自打宴會開始他就心不在焉,無時不在惦念雲汐此刻做著什麽。


  她該是剛進宮門吧?這會兒應過翠甬了……差不多見著昭儀了


  頭回入宮,千萬別在哪處出岔子便好。


  眾舞姬入場表演,他無意中的一瞥落到其中之一身上,瞬間就感覺到哪裏不太對勁。


  那六名伴舞的女子,各個濃妝豔抹,臉上、頸子上塗了厚厚的白~粉。遠山黛眉下,每雙眼睛俱勾黑而粗的眼線。上眼皮處,又以濃紫閃光的螺鈿粉填充厚重的眼影。


  如此妝術,雖是令她們的雙目顯大且飽滿有神,可整體五官尤為誇張,容顏魅惑而失真。


  凝睇七人舞姿妖豔,冷青堂眉頭緊攏,一時間放空了諸多私心雜念,全神貫注場上的動靜。


  舞曲接近尾聲。七名女子身子聚攏互疊,組合為倒三角的圖案豎在場上,原地作出緩緩轉動。上麵最高處

  ,依然是那曼妙婀娜的玫裙領舞者。


  百官愣神之際,但見那六名女子頻頻揮灑手臂,立時有無數鮮花自紛飛的水袖中拋出,落到場上,彌香四溢。


  好!好啊”


  孝皇帝率先鼓掌,大聲喝彩。


  今天這曲飛天舞實為頗具匠心啊!可謂是舞蹈、雜技與變戲法三者結合,精彩至極。


  孝皇帝龍心大悅。


  群臣跟隨皇上,也在頻頻拍手稱讚那刻,高處那領舞女子悄然抬起右手,從發鬢拔下頭簪。


  冷青堂迅速立身,他看到那銳利的簪頭一片烏黑。


  簪子有毒

  伸手去抓桌麵的東西以應急,對麵武官席驚呼聲急急扯起:

  “有刺客”


  同時,一道白光直奔場上羅漢高疊的舞姬們。


  “砰”


  七人被拋來的銀酒樽砸得陣型大亂。


  下麵幾人身軀散開的瞬間,那領舞女子飛身躍向了高台上的孝皇帝,高舉緊握的凶器,一對被黛黑眼線重重描畫的大眼睛瞪得凸出,仿佛即刻間就會掉出眼眶去。


  她的幾名同夥,將身子站穩也紛紛奔高台而來,勢頭如洪。


  台上台下頃刻大亂。


  孝皇帝亦是沒想到,自己今日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遭人刺殺。


  他愕然脊背後仰,被大太監胡公公衝上來護住。


  胡公公驚悸到麵目更色,惶然左右顧看,大喊:


  “護駕!護駕”


  幾位嬪妃尖叫著離座,驚惶奔逃。


  許妃身懷六甲,還有一月半便要生產。比起才入宮的新人,她素日裏行事自是穩重得體。


  然此時危機來得猝不及防,許元嬌為護腹中龍胎,本能的起身,在宮娥攙扶下一手抱圓滾滾的肚皮,隨嬪妃小主的隊伍,踉蹌小跑。


  忽然有人從許妃背後猛推她一把,她臃腫的身體傾在軟毯上,肚皮朝下摔得不輕,連帶攙她的宮娥都被拽倒在地。


  許元嬌當即哀嚎聲聲,疼得渾身大汗淋漓,兩腿間湧出大量鮮血。


  全過程隻發生在眨眼一瞬。


  就在領舞的刺客身子躍出的那刻,武官席一寶藍的身影腳蹬桌麵騰空跳起來,生生將那刺客狙在龍案高台下麵。


  六名從犯被幾名武官製住。


  眼見禁軍衝進來,六名舞姬顏麵緊繃,狠動嘴唇,隨即身子變得好像紙片,輕飄飄、軟綿綿栽倒,氣息皆止。腐黑的血跡從她們各自嘴角溢出,染上花團錦簇的嶄新繡毯。


  腥氣氤浮的現場,領舞的刺客惡狠狠與阻攔她的神樂侯萬禮對視。見他英眉高挑,眸底精光一閃而過,她在麵紗遮蔽下的一張臉頓時黯淡無華。


  轉頭看向直立在文官席、神色一副驚詫的冷青堂,她淒聲撕喊:

  “冷督主,是奴婢無能”


  聲落的刹那,她翻動手腕,猛然將簪子貫入咽喉。


  屍身“嗵”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剛剛還在翩然起舞的飛天,並六隻婀娜多姿的彩蝶,如今再不複於世。


  場麵一度極為安靜。


  待胡公公護皇上、皇後重新在權位上坐穩,武官席首位的神王萬宗對禁軍揚聲高呼:

  “來啊,將東廠提督拿下”


  瞬間,一隊禁軍將冷青堂的席位團團包圍。


  冷青堂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並非是在做夢,此刻的自己正在遭人陷害


  事出突然,所有刺客又於當場自裁,已是死無對證。


  無論是誰策劃了這出好戲,想要讓他蒙冤束手,沒那麽容易


  冷青堂雙手握拳,俊臉上怒意沉沉。


  “誰敢”


  鳳目大睜,寒厲的目光對向逼來的禁軍,淬著恨意的雷霆之聲滿場震懾。


  東廠提督位高權重,此人又是司禮監首座,身兼數職,一時半刻,他那煞氣衝頂的氣場愣是將甲胄加身的士兵唬住了。


  神王萬宗氣得胡子吹得老高,走出席位幾步,伸手指過去,憤然說道:


  “冷青堂,你指示貢女刺殺皇上,還想抗旨拒捕不成?!”


  “抗旨?”


  冷青堂嘲諷笑過,渾然悶哼一聲:

  “莫非本督是抗了國丈您的旨意?”


  “你……!”


  萬宗被噎得老臉通紅,當即言辭一頓。


  冷青堂出席,在高台下跪倒,向孝皇帝叩頭:


  “皇上,微臣執掌司禮監不嚴,使皇上龍體受驚,臣甘願領罰。然行刺之事疑點頗多,請皇上開恩,容微臣細查!”


  “哼!細查?”


  神樂侯萬禮在場上得意洋洋,叉腰桀然道:


  “就算要細差,也再輪不到你們東廠插手!此事關係重大,交由西廠明瀾查辦就是!”


  “放肆”


  高台上,錢皇後憤然一拍桌案,挺身而起,頭上華美的鳳冠金翅突突亂顫不停。


  錢皇後咬牙切切,怒不可遏瞪向萬氏父子,語鋒犀利道:


  “皇上在此,啟容爾等喧嘩不敬,擅自僭越做主!”


  萬宗、萬禮見狀急忙拜倒,口中稱:

  “微臣請皇上、皇後贖罪。”


  錢皇後在龍案旁跪倒,溫雅的麵容盡顯焦灼,低頭道:

  “皇上,當務之急是讓太醫為元嬌妹妹保胎啊!”


  一句話提醒了還在夢中半怔的孝皇帝,他觀看兩旁,疾聲問:

  “許妃如何了?她腹中的胎兒,如何了?”


  “皇上、皇上……”


  一宮娥驚慌失措跑了來,跪地回道:


  “啟稟皇上皇後,幾位太醫方才會診,為保龍胎無恙,決定即刻為娘娘行催產之術。此術因有一定風險,太醫們吩咐奴婢過來問過皇上。”


  台下一片慌張。


  “皇上……”


  錢皇後聽得汗顏,急切又惶恐的望向孝皇帝。


  孝皇帝眉頭深皺,沉沉歎口氣,狠狠對宮娥道:


  “你去回了眾太醫,許妃與孩子全要保下。若有一失,朕摘了他們的腦袋!快去”


  “是,是”


  小宮娥惴惴不安跑去了。


  孝皇帝歪頭看皇後一眼,憤然揮動袍袖,吼道:

  “你也去!代朕去看著許妃,別再生差池!”


  “臣妾遵命。”


  錢皇後攏手起身,娥眉緊促疾步走下高階,身後是兩名宮娥。經過跪地的冷青堂身邊鬱鬱的目光從他陰影凝重的五官淡淡掃過。


  腳步未停,錢皇後徑直趕往寶和殿偏殿。


  龍案一側,皇貴妃萬玉瑤著華麗的大紅宮服娉婷而立,姿態端莊。默然目送錢皇後匆匆的身影轉入偏殿,嬌唇彎起,暗生出無比陰毒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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