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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顧雲汐遭到算計

  寶和殿台下,顧雲汐的臉色也是難看,本以為借助家宴能成功推孫笙笙上位,誰知顧雲瑾一招獨領風騷,將孫笙笙的風頭全搶去了。


  看來,今晚局勢又要反轉了……


  許妃悄然轉頭,一縷眼神帶著埋怨,斜斜的飄視顧雲汐後正回頭去。顧雲汐看到,慌忙頷首,心緒不寧。


  金台上顧雲瑾正是得意之時,曼妙身姿擋在帝君眼前不停傾啊扭啊,在龍案前後、桌上桌下的佯裝查看。


  帝君眼裏隻剩下顧雲瑾半遮半露的婀娜身段,哪裏還管得了孫笙笙與其他妃嬪。


  顧雲瑾借機一屁股坐上龍榻,就在孫笙笙坐過的位置,完全無視台上、台下眾多瞠目的表情。


  錢皇後氣憤難平,三指緊捏金樽,指頭都被杯上凹凸的雕紋擱得失血泛白。


  本欲當場斥責顧雲瑾的失儀,卻見皇上眉飛色舞配合的正是起勁,便耐住心頭怒火,不便多言。


  這種情形下誰插話,隻能自討苦吃。


  顧雲瑾這時娥眉蹙起,神色微作焦灼,目光四下搜索著嬌聲自語:

  “哎呀,那金壺蓋究竟在哪兒呢?”


  璟孝皇帝“嗬嗬”漫笑,打趣道:

  “瑾兒,若找不到,朕真要罰你欺君之罪啊。”


  “皇上,讓臣妾瞧瞧是否被您掖在身上了?”


  顧雲瑾一壁說一壁展開白嫩嫩的小手,隨意在帝君胸口、腰封上下輕柔撫摸著。而帝君也是受用,笑著叫她摸,一雙微濁的眼目凝睇她的五官,嘴裏不時問:


  “有沒有,嗯?沒有吧……”


  龍榻兩側,錢皇後嗔目咬牙,若非皇上在場,她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手了顧雲瑾這小賤人。


  孫笙笙一旁幹杵著,看到顧雲瑾與皇上互撩也是臉紅心跳,羞怯又怨恨,低頭快要哭了。


  萬玉瑤將錢皇後的憤怒與孫笙笙的倉皇看在眼裏,紅唇勾動笑意惡毒,蘭指拈動執箸夾菜,優雅的送入口中慢嚼。


  台下竊竊私語漸起,嬪妃們個個皆是容色悶懣怨憤,認為瑾婕妤做得確是過火,偏偏又受皇上青睞。


  四公主華南季豔一雙明澈的眼目緊鎖金台上忙於調情的男女,憤然自東側靠後的席位上起身,帶領隨侍的宮女快步走出寶和殿去。


  許妃無奈的輕歎,微微扭身對錦竹、顧雲汐兩人說:

  “本宮有些頭昏,咱們到偏殿裏歇歇吧。”


  主仆三人邁出主殿門檻,錦竹為許妃披上月季紅寶相花纏枝披風,走不多時便至偏殿。


  之前春宴涉險,許妃早產便在這處生下了皇七子華南麟,故對這裏總懷著些感情。


  這個時辰偏殿清冷,隻有裏留守的四五內侍。


  許妃主仆三人入殿,叫上熱茶糕點就將人打發出去了。


  沒說兩句話,顧雲瑤帶著宮女知棋也到了。曉夜軒掌事頌琴眼下還在養傷,今日不便跟隨主子出來。


  宮妃彼此見過,顧雲瑤落座。


  許妃問:

  “妹妹如何來了?宴席才開,怎不多留一刻?”


  顧雲瑤微笑:

  “嬪妾看姐姐出了主殿,便跟了來陪伴姐姐。”


  許妃抿唇,感激一笑便不再吭聲,嫻雅端柔的麵容恍是黯然,凝著一抹澀笑,眼底氤氳,眉色悵然。


  她算是這後妃之中最為心靜之人,素來寵辱不驚,看樣子今日也被顧雲瑾慪得夠嗆。


  知棋年紀小不懂忌諱,有什麽便說什麽:

  “主子,剛剛瑾婕妤做得太過火了,當眾就敢撩搭皇上,咱們皇後娘娘也不站出來說句話。”


  顧雲瑤當即臉色一沉,斥道:


  “不準胡言!”


  知棋委屈的噤了聲。


  許妃見狀幽幽笑道:


  “那情形下誰敢多嘴?要說皇後也是沒麵兒,本想推兩廣總督之女上位固權,不成想皇貴妃那兒也有準備。看吧,明兒個翻牌侍寢,指不定還輪得上輪不上她孫笙笙呢!”


  許妃話畢眸光清冷的閃了閃,有意無意的轉向顧雲汐。


  顧雲汐舉目接收到娘娘的意思,不動聲息的垂眸,心理活動不停。


  夜涼如水,秋風掀動門簾發出“撲棱”響動。


  許妃不耐涼,攏了攏手臂,身子輕顫。


  錦竹為娘娘披上鬥篷,擔憂道:

  “這披風的料子太薄,怕是等會兒家宴結束,娘娘回宮的一路要受寒了。”


  顧雲汐忙說:

  “姐姐陪著娘娘,奴婢回宮取件厚實的來。”


  錦竹淺笑:“有勞了,就那件寶藍白色翻絨對襟毛裘最好。”


  顧雲汐答應著,出了偏殿。


  經過正殿時裏麵仍是一派歌舞升平。


  顧雲汐頓步,撒目就見正中高位上的璟孝皇帝和被他半摟入懷的顧雲瑾,早在許妃出正殿時,顧雲瑾便惺惺作態的從帝君腰後的龍榻上拿到了金壺蓋,哄得帝君樂不思蜀。顧雲汐苦悶的歎氣搖頭,快步走遠。


  顧雲汐提燈走在狹長幽怨的小路上,偶爾抬頭看向遠處如同海浪重疊的宮殿,飛翹的屋簷,以及蹲在上麵的精致神獸。


  天上一攏銀月光,薄薄的斜照下來。


  顧雲汐陡然生出些愧意,覺著對不起顧雲瑤。


  大姐才剛複寵,自己就在背後使手段將孫笙笙送到帝君身側。


  可她了解大姐,帝君的寵愛在她眼中不過是場鏡花水月,她不想爭她想要安穩,便要有個人擋在她的前頭,替她抵擋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宮闈肅殺。


  ……


  顧雲汐抄近路走得不慢,可是她總感覺背後陰嗖嗖的好像被幾道不善的目光緊盯。


  不會吧,被有人跟蹤了?


  顧雲汐皺眉,心裏緊張卻不感覺害怕。好歹自己也有功夫在身,一言不合直接開打唄。


  緩步向前,她倏然一個回頭,果見背後十米遠有兩道影子,內侍裝扮,月光模糊看不清臉。


  見顧雲汐徒然止步,他們立馬停身,低頭不前。


  顧雲汐機惕的眯了眯眸,轉身一口氣吹滅了燈籠,在月色下加緊步伐。


  路過竹林時,她一個傾身躥入漆黑的林子裏。


  顧雲汐側身躲在幾根竹子後麵細看,須臾就見那兩道黑影追過來,眨眼也鑽進了竹林。


  顧雲汐揚眸大驚,那兩人身法和視物力都這般好的,該是練家子無疑。


  既然如此……


  暗自咬牙拿定主意,眼見那兩人距離她越來越近,顧雲汐伺機飛出一腳,直接踢倒一人。


  另一個舉掌甩向顧雲汐麵門,她身子後仰,以一式漂亮的倒撐弓躲過攻擊,瞬間搬起腳尖踢中那人的下巴。


  伴隨聲聲哀嚎,竹林裏又躥出四人人將顧雲汐包圍。他們皆為內侍裝扮,五官看著陌生。


  顧雲汐眉目狠戾,警惕著他們的每個舉動,一對鋼拳緊握,即刻拉開架勢與來者打在一處。


  幾十招剛過,一人驟然抖開方帕子,裏麵彌出一股青煙。


  顧雲汐聞到頓時翻眸倒在地上,人世不醒。


  煙霧散盡,那幾人拔去鼻孔裏麵的藥棉,其中一個從腰上解下大麻袋,和同夥七手八腳將顧雲汐塞入麻袋。


  一人邪笑:

  “哎呦我說,就這副尊容等會兒那幫兔崽子下得去嘴嗎?”


  另一個道:


  “管他的,橫豎差事給辦完了就沒咱什麽事了。不過我是沒家夥,就算有見了麻袋裏麵的,那玩意也要立馬熄火啊!”


  “哈哈哈……”


  眾人恣意笑著搭手,幫那人扛起麻袋,看他匆匆沒入竹林深處。


  ……


  陸淺歌獨自穿梭在空曠宮道上,眼觀夜幕下平底而起的瓊台玉宇,遁然心緒悵然。


  一年多了,他要找的人沒有丁點消息,轉眼又是悲秋時節,涼風蕭索勾起他的許多心傷。


  黑暗中,甬道彼端幽幽飄過一團黑影,轉而越過宮道,奔入另一條小徑。


  陸淺歌紫眸炯明,看得清楚。


  這深更半夜的,別是宮裏麵遇賊了吧?


  他有個毛病,做什麽事要麽不做,做就要做好。


  官服加身,一種不可推脫的使命感從心底生出。陸淺歌二話不說,手壓刀把急追了去。


  陸淺歌輕功絕佳,很快便追上了黑影。


  “站住!什麽人——”


  那內侍被身後陡然而至的呼喝驚得止步,抬眼時陸淺歌已然持刀截住了他的去路。


  是個太監!

  陸淺歌追來的一路已看清了那人的裝扮,同時也留意到他背上杠著絕不尋常的大麻袋。


  眉目一變,陸淺歌紫眸電閃,凜冽如刃,森白刀鋒直指向前:

  “你那包袱裏麵裝的什麽?!”


  內侍神色陰冷,見陸淺歌隻是一介禁軍侍衛,逐的放下心來,冷眼尖利一聲:

  “滾!勸你老老實實當值,就當什麽也沒看見!”


  陸淺歌沉麵凜然,出刀就剁。


  內侍確是練過,身形閃轉騰挪身法靈活,放了麻袋揮袖應戰。


  眨眼幾十招過,內侍手臂中刀,五官猙獰痛苦不迭,支撐兩招抓起甬道上一把花泥,淩空擲向陸淺歌,接著奪路而逃。


  陸淺歌誤以為有暗器襲來,護麵門躲閃後才知上當,起身不便再追。


  憤憤的哼了聲,他向地上的大麻袋瞅了幾眼,躬身翻開束口,在看到裏麵露出個人頭後心頭遁然大震。


  確認人還活著,陸淺歌鬆了口氣,借著月光仔細再看,竟發現她是儲秀宮的屠暮雪。


  “怎麽是她?”


  陸淺歌劍眉微鎖,想到前幾日她才被司禮監帶走,如今又被人暗算,便不再猶豫,蹲下托起她的半個身體,一手拍拍她的臉:


  “喂!屠暮雪,醒醒、你怎麽了!”


  “大膽!”


  甬道上驀地一聲斷喝,脆利震耳。


  陸淺歌詫異,徇聲看去,正見那處站立一年輕女孩,頭上倭墮髻,青絲垂肩,一件淡粉梅瓣撒花鬥篷罩身,月色下釵環流蘇光華泠泠,清素迷離又不失皇家的貴氣。


  兩名婢女提燈在她左右,她一副好容貌便被燭火映得深邃清晰。尤是那雙星眸,明豔瀲灩的在融融火光前更加流光溢彩。


  看到陸淺歌懷抱顧雲汐,那女孩眉眼倒豎,怒斥道:

  “大膽奴才!竟敢在宮裏逞凶作惡,迷奸宮娥乃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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