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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有人衝鋒在前,有人坐享其後

  裝飾奢華的大殿裏頓時吵開了鍋。


  璟孝皇帝騰的起身,大手一拍龍案,場麵再次靜下來,上至後妃、文武百官、下到二百中青布衣皆是屏息凝神,高懸了一顆惴惴之心,生怕稍微不留神便會招惹殺身之禍。


  壓抑緊張的氣氛中,璟孝皇帝厲喝:

  “投毒?怎麽會有這等事?那凶犯所投何毒?”


  冷青堂淡然沉靜,恭聲回答:


  “經太醫院取井水喂飲牲畜,已得此毒乃淬取自五透草,皇上不妨傳祈院使上殿,一問便知。”


  璟孝皇帝擰眉搓掌:“傳太醫院院使。”


  不多時,祈院使上殿,跪地叩拜。


  帝君揚手:


  “將你知道的告訴朕!”


  祈院使拱手:“回皇上,經太醫院反複查證,確認京城民眾為飲用有毒井水而非染疫症。


  五透草常年長於南疆蜀地,枝葉根莖含劇毒。若人誤食,輕則五內絞痛、上吐下瀉,重則高熱驚厥、肺氣阻悶致死,且與瘟疫之症相同不二。”


  “帝君聽後容色沉沉,額頭根根青筋撐出表膚,怒吼:


  “下毒之人著實該死!他現在哪裏,即刻帶上殿來給朕瞧瞧——”


  一聲令下,國師玉玄磯領人押伏欽天監九品司晨、司曆與宋監正幾人上殿。


  大殿寂靜,無數雙眼睛震驚、慍怒或是敵視,牢牢的盯在他們身上。


  五個人在金台下跪倒,渾身哆嗦不止,縮著頸子大氣也不敢出。


  帝君俯看睨眸,目眥盡裂怒不可遏:


  “宋湘,朕提拔你為欽天監監正待你不薄,你居然敢欺君罔上讒言誣陷裕妃,蓄意謀害朕的皇兒?!”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宋監正顫抖匐身,哭得老淚鼻涕流了滿臉,泣不成聲:

  “臣並非有心啊,有人掠去臣的妻兒逼臣向城中井水裏投毒,再信口編造螢惑守心之說逼裕妃落胎。臣不按他們所說去做,臣的一家老小便沒命了啊……”


  玉玄磯紅色仙衣妖嬈如火,冷凜垂眸橫掃地上哭得潰不成軍之人,牽唇作笑,容色涼薄:


  “貧道鬥膽臆設,那逼迫宋湘的人必是欽天監新入宮的林章正……”


  國師監管欽天監,如今監正犯事,他不能坐視不理,親自提了案犯上場,也好擇清自己。


  瞬間宋監正止步悲戚,一個哆嗦過後,卑微如驚弓之鳥。


  帝君拳頭緊握重重砸上龍案:


  “來人,將宋湘與手下四人推出午門外斬首,頭顱懸於城樓示眾,其所涉九族滿門抄斬。”


  鏗鏘話音落下,欽天監五人昏得昏、倒的倒,像拽死狗般拖下去了。


  殿上眾人悉數跪倒,妃嬪、朝官或是百姓齊聲道:


  “皇上英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君轉目看向冷青堂,手指:


  “你去,立刻即將那章正給朕帶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冷青堂輕翹唇角,素手壓於衣袖間,上舉:


  “請皇上安心,臣早已派出兩番人馬在京城四處追緝,案犯一旦落網,臣必親自將他提來見您。眼下行事破在眉睫,臣需返回東廠部署要事,不能再此久留,還望皇上恕罪。”


  璟孝皇帝刹那猙獰的麵色斂起,欣慰點頭:


  “嗯,朕的江山少不了你這頂梁玉柱,你去吧。”


  “微臣謝恩。”


  冷青堂起身,轉身向外走的瞬間眸光流轉,暼向許妃的席位。見她身後隻站有錦竹一人,立時心頭沉淪,眼底清光寸寸幽暗。


  雲汐,她真要一意孤行嗎?


  玉玄磯這時揖手,緩聲道: “皇上,貧道監管欽天監期間京城竟發生此等禍亂,貧道自知有罪,但求皇上責罰。”


  隻因有身體上那層關係,帝君對國師一向寬宥,擺手:“哎,你助朕修道煉丹又身肩數職,總有目觸不到力不能及時,這次罪不在你。”


  玉玄磯躬身:“貧道謝過皇上。然災禍過,此刻時辰正當,貧道理應到蓬仙觀焚香做場法事以超度大劫中命喪之亡魂,還請皇上即刻準貧道出宮。”


  帝君重道,聽說時辰恰好便不再阻攔,放玉玄磯下殿去了。


  待國師出殿,璟孝皇帝手扶額頭,眸色晦暗的望向台下的顧雲瑤,沉歎:

  “瑤兒,真是委屈你了。”


  錢皇後聽到後從鳳椅上起身,提裙步步走下金階,至顧雲瑤身邊扶起她:

  “裕妹妹,你有孕在身可禁不起長跪。快,隨本宮到台上坐著。”


  “嬪妾謝過皇後娘娘。”


  顧雲瑤莞爾說著,頷首卻是容色清冷無溫。


  皇貴妃萬玉瑤端坐不語,陰冷的眸子眯起,注視錢皇後與裕妃攜手登台,淬毒的心頹然跌至穀底。


  ……


  月黑風高夜,一男子被東廠番衛猛緊追猛趕,在月下行蹤倉皇的快跑著。他該是在纏打時受了傷,此刻一步一踉蹌,眼看就快被後者趕上了。


  關鍵時刻一道黑影淩空落下,出奇不意便將一番衛撂倒。那人手中的鋼刀被蒙麵人奪去,揮舞出森森寒光與眾番衛打得熱鬧。


  這隊番子人數並不多,未及二十,乃三番趙無極麾下。被他們圍在當中的蒙麵人觀身材玲瓏纖瘦,斷不像是能打的。


  不成想這人出招穩準狠辣,揮手之間刀刀傷及對手肢體,雖非要害卻使番衛們個個東倒西歪再不得進犯。


  那空置的左手二指緊夾,不經意間還會點中對方麻穴,經對方骨軟如泥,癱倒地上再無殺傷之力。


  須臾間番衛們全被這神秘的蒙麵人收拾利落了。


  轉身,蒙麵人手提鋼刀走到被追男子麵前。


  男子戰戰兢兢兩手亂搖:


  “別、別殺我,好漢,求你饒我一命吧……”


  蒙麵人遮攔的黑布動了動,開口時嗓音輕淺婉轉,帶著股子冷然威喝:


  “立刻將你們手上的昆篁島圖交給我!”


  男子陡然心驚,聽聲音對方是個歲數不大的姑娘,內心多少鎮定下來,擠眉弄眼佯裝聽不懂:

  “姑娘,你、你在說什麽?什麽圖,我從沒聽說我……”


  眼前銀芒踱過,男子驟然頸嗓處一涼,隨即閉口。


  蒙麵人暴露在月色下的眼目幽光咄咄,語氣低啞不耐:

  “林章正……亦或此時喚你‘吳道士’更好。我既然能從東廠手中救下你,自然也把你再交給東廠。”


  那夜顧雲汐從神秘女子手中得到一月定量的寒芙散,獨自打開胭脂盒蓋時發現盒裏還有張字條。


  上麵字跡確為尊上手書,交代她欽天監林章正便是雷煥的徒弟,其真實身份姓吳,是個道士。


  難怪呢,他身上會有參佛悟道之人焚香時才會沾染的煙火氣。


  想到雨燕崗孤塔前冷青堂所說於澎郡逃脫的要犯,顧雲汐便可猜斷東廠與國師已盯上雷煥師徒,很可能為的就是那份神秘島圖。


  自己必須搶在他們前頭控製住吳道士才行。


  腦中細細謀劃一番,顧雲汐逐向許妃告假兩日,躲到京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棧暫時落腳,入夜後換裝行動。


  此刻,見吳道士背靠一枯樹幹表情糾結為難,顧雲汐瞬間豎起眉目,手腕用力,將刀鋒向男子的咽喉要害壓了壓。


  皮膚熱辣辣的疼痛,進而有股黏_膩液體湧出。吳道士眉頭緊皺,知是頸上的肌膚被利刃割破。


  這狠辣的女子隻需再用一分力,他的咽喉便會在頃刻間被刀鋒割斷。


  “帶我去找昆篁島圖,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顧雲汐雙目睜圓,瞳眸染血。


  “哎呀不要、不要啊……”


  說話之時吳道士痛苦的蹙眉,鬢角豆大的熱汗滾下來,唯有一雙狐眸放射出狡黠的光,星星點點的鋒芒畢露:


  “女俠,放過我吧,我帶你去、走……拿開刀,我們上路吧。”


  顫巍巍的挑指拈住冰冷刀刃,吳道士從自己的脖上移開刀鋒,警惕的注視顧雲汐的舉動,幽幽從地上起身。


  吳道士經年橫走大羿,外表看來是個修道之人,實則早已被萬氏一族收買,成為皇貴妃母家與官道商界兩界進行投機倒把、洗錢圈地等行徑資源互通、互享的中間人。


  機緣巧合,某年間他偶遇雲遊中土的雷煥並認其為老師,而雷煥肯收他為徒,自然是知他背景,能為天衍門日後重回中土攀結積累人脈。


  不日以前,聽聞老師在來中原的路上遇到伏擊,吳道士憂心如焚,好在十日後老師平安無恙並與他成功接洽上,並秘密住在他修行的玉虛觀休養,以後便得到澎郡線人的飛鴿傳書,在東廠尋上門來以前得以脫身。


  通過吳道士,雷煥與神王萬府見麵,商議擇日將手中寶圖獻予帝君。而這之中神樂侯萬禮找到師父二人,告誡他們璟孝皇帝喜怒無常,生性最是多疑。


  眼下雷煥的寶圖裏麵藏有帝君登基時一樁秘密,怕是獻圖後師徒二人便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對皇家而言沒有存活的意義了。


  師徒二人思忖後也覺心驚,最終采納了萬禮的建議與之合作尋求一條後路,以五透草之毒投井造成京城一夜瘟災來襲的症狀,伺機迫害裕妃。


  “普天宴”上一局反殺,東廠提督當場揭穿了幕後真凶的陰謀,宮外早已得了信去。吳道士再顧不得體麵,抱住老師大腿大哭,求他保他不死。


  雷煥通過吳道士融入萬宗的幕僚,如今吳道士犯事,明知他是將死之人卻不肯放過他最後那點利用價值。


  曾經聽聞過深宮笛聲與假人案的事,雷煥斷定海上與入京路上伏擊自己的勢力必波及深宮。為順利引出宮裏意圖奪圖的叛黨,雷煥故意誘哄吳道士假意出逃,吸引奪圖者入雨燕崗上雨燕塔。


  可是,眼前黑紗蒙麵的小姑娘卻讓他深感失望。本以為自己這隻餌能夠吸引出多少條大魚,如今看來隻她孤身一個,不過又見她功夫極好,可見她背後的人物該有多大的來頭。


  罷了,能誘出來一個是一個來,橫豎比被她交給東廠處置強。


  吳道士黑眸轉轉,諂諂對著顧雲汐笑:


  “走吧,下官這就帶女俠前去,隻要不殺我不把我交給東廠番子,想怎麽我都行啊。”


  他執手示意,將顧雲汐帶上一條蜿蜒的岔路……


  ——


  冷青堂與東廠三番部分人馬趕到出事地點,就看到十幾名暗衛倒在山崗的土路上,桀桀痛苦的伏動著。


  “督主,屬下無能……吳道士被人救走了……”


  “真是廢物!”


  趙無極看到自己的手下一個個的衰樣,手握鋼球憤憤罵了句。


  冷青堂細觀番衛身上的傷口,冷然笑了笑:

  “此人武功高強,能夠在一招之內擊中四肢要害而不取你等性命,看來與東廠是敵……亦是友。”


  冷青堂身邊的驪色高頭大馬上,玉玄磯身著黑色勁服,幽寒的俊臉被一方黃金麵具遮得嚴實,見狀輕淺勾唇:


  “你怎麽還在替她說話,你老謀深算她不見得非是步步為營,否則豈會跑到你前頭去劫走吳道士?”


  一番衛手捂被削掉一塊肉的腿肚子,疼得就地翻滾還在斷斷續續道:


  “快、督主……那女子逼迫吳道士……帶她去找昆篁島圖……”


  玉玄磯桀桀挑眉,一絲寒涼笑意噙在嘴角,望向冷青堂陰陽怪氣說:

  “看看,女子……不是她還能是誰?”


  冷青堂神色淡定,星眸粲然在銀月下光芒凜凜:


  “那圖既然重要能引得四方雲湧,本督若是雷煥的話也會故意放餌坐等魚兒上鉤。眼下既然有人要打前戰作先鋒,那我們坐享其成豈不更好?”


  玉玄磯隨即不再多言,隨眾人一同揚鞭策馬,在夜色下馳騁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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