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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誰在穿針引線.

  在帝君慍怒的注視下,華南赫平靜的走到桌前,舉起甜白瓷碗向四下展示,眼神冷如冰錐:

  “皇上無需動怒,您先看過這碗湯。如果微臣的辨識沒有出錯的話,這小小的湯盅裏麵該有魚翅、海參、花膠等物。


  先不說前兩者,光是這一味花膠,當屬海八珍中最為稀缺的食材。


  想來一兩花膠的價值千金難求,就連朝中一品大員一年都吃不起一、二次。


  微臣自西北準凖部發生暴亂後出京巡訪,一路多見西北饑民無數,顛沛流離之相可謂苦不堪言,許多人迫不得已隻得以黏土充饑。


  然,您的寵妃整日都在做什麽、吃什麽、玩什麽?

  您作為一國之君對她不加以約束,這樣真的無愧於天下嗎?”


  “你給朕住口!”


  華南信一震,狠狠拂袖,盯住銀發的男子正要怒懟,忽被陣陣破碎聲響打斷。


  側頭就見雲汐對著一地珍饈殘渣圓睜洇紅的眼眸,激烈喘息幾下,仰頭清凜的怒喝:


  “華南赫,我果然沒有看錯,從頭到尾你所愛的人永遠隻有你自己。你可以在眾人眼前扮作聖人,可以慷慨激昂滿口道理,還可以為天下憂而憂。


  可我不一樣,我是女人,我的世界很狹小,隻有家、親人與愛人三者。


  如今身在後宮,我與那些女人一樣,隻想得到皇上更多的寵愛。


  下廚不過是尋常女人的本分,而我依靠自身所長分得皇上的寵愛,哪裏有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不需要任何人在我麵前趾高氣昂點指我的過錯,更不需要你來教會我如何做人!”


  華南赫心口一悶,感覺難以置信。


  聽女人的口氣,那近乎瘋狂的嘶吼,似是在對個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宣泄著壓製了多年的委屈,不需顧忌任何嬪妃的儀態和體麵。


  可他與她,分明就是初次見麵。


  須臾怔神,華南赫搖頭,嘲笑一句:

  “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個瘋子?本王說你禍國殃民實是不虛,你看看地上被你情緒激動時隨意打爛的一桌飯菜,難道不足以證明你生活靡廢,毫無節製?

  行,這碗海珍湯留著小主自己喝吧,本王隻望小主你不會命淺福薄,越補越虛!”


  甜白碗用力砸在桌上,華南赫對帝君拱一拱手,憤然走出大殿。


  “九叔,等等瑩兒!”


  靜樂郡主不滿自己被他丟下,橫過顧雲汐一眼就要去追男子,被帝君攔下:

  “等等,朕何時準你走了?”


  “皇帝哥哥,你做什麽?”


  女孩被侍衛橫刀阻截去路,驚眸向那未出鞘的兵刃看過一眼,遁然心口發虛。


  華南信冷眸眯細:

  “靜樂,朕看你長大了,也不需養在老祖宗的身邊了。朕就賜你‘朔風堂’吧,你即刻跟隨內侍過去,從此再不必回慈寧宮了。”


  女孩惶然大驚,搖頭不止:

  “皇帝哥哥,瑩兒不去朔風堂。那裏地勢偏僻,瑩兒害怕,瑩兒要見老祖宗!”


  華南信勾唇,笑語淩厲:


  “怕什麽,朕會多派些上了年紀的嬤嬤好生照顧你,順帶教教你宮裏的規矩。還有,下次見到朕,不準再叫朕‘皇帝哥哥’,你要叫朕,‘皇上’!”


  女孩語塞,倒抽幾口寒氣,定定望著帝君的雙眼,溢滿淚光。


  華南信轉身,不耐的吩咐:


  “帶她下去,朕再不想見到她——”


  內侍們不由分說,抓起靜樂的臂膀就往殿外拖,侍衛緊隨其後。


  女孩惶恐無助的哭叫聲,一路張揚,漸行漸遠:


  “皇帝哥哥,你為何如此對待瑩兒!瑩兒要見太妃,瑩兒不去朔風堂——”


  趁宮人打掃大殿之時,華南信步入寢閣,親手為雲汐的臉傷上藥。


  雲汐態度冷冷,推開帝君執藥棉的手,身形閃至一旁。


  華南信無奈放了藥瓶,沉鬱長歎:


  “雲汐啊,朕知你為何事氣惱。”


  靜了靜,他繼續陳述:

  “一年半前,你倒在血泊中,所有人都以為你去了。當時皇叔他受到強烈的刺激,在內力爆發之際被月西樓出手封了主穴,一時氣血逆流,瞬間白了頭。當他清醒過來,從前的記憶沒了,人也變得瘋瘋癲癲,性情喜怒無常。”


  雲汐的星眸,因震驚而擴至極限。


  夫君,失憶了?


  這是真的,還是他為暫時求存,故意效仿從前的華南信,裝瘋?

  女人怒極轉身,容顏冰冷清絕的步步逼向帝君: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是皇上您將這樣一位皇叔留了在身邊,對外以彰顯您的仁愛之心,確是無愧‘仁憲’二字。


  對內,也可在適當的時機,亮出這樣一張牌來試探臣妾的決意,順便當著眾人給臣妾一些難堪。”


  “雲汐,你誤會朕了!”


  華南信心急火燎衝上來,炙熱的大手箍緊女人兩肩,快言解釋:


  “朕沒有,朕從沒想過用他來試探你。雲汐,朕對自己有信心,朕完全可以隻憑自己的能力得到你的芳心,又何需試探?你不知道,剛剛你對皇叔說出的那番話,還有彼時對索羅夫妻說過的話,朕聽後內心有多麽高興。


  今日之事原本就是意外,朕怎舍得為試探你,故意遣使靜樂砸宮?怎忍心自己的女人受辱?”


  等了片刻,雲汐沒有半分回應,執拗偏轉頭顱,兩道盈盈閃亮的淚痕,滑下腫脹的腮。


  華南信見了,頓覺一顆心跟著軟下去,變得好像這眼淚般的,溫暖的一汪水。


  他捧住女人的臉,信誓旦旦:


  “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今晚你踏實養著,朕去處理手頭的事,回頭早早過來看你。”


  安撫了美人,帝君跨出大殿來到庭院,月西樓立刻跟上來。


  華南信眉眼不抬,凜麵問道:


  “他二人見麵這事,你怎麽看?”


  月西樓對帝君附耳說了幾句,欠身退到一旁。


  華南信微微一笑,字字傾吐如冰:


  “你的話甚得朕意。罷了,你帶司禮監的人去,即刻將那邊的宮人全部換新。從此,誰也不準再往她跟前傳送宮裏半點消息,否則殺無赦!”


  ……


  夜色幽幽,燭火影綽。


  知棋為雲汐受傷的手臂換過新藥,在纏裹傷帶之時,悲萋萋的小聲道:


  “主子在這宮裏簡直太遭罪了。您的那碗海珍鮮,本是為早日愈合這道傷口而製,如今卻被九王爺誤會。他哪裏知道,您的這道傷是因他落下的。”


  雲汐淡然笑笑:


  “這樣不是很好嗎?本宮剛剛倒可借題發揮,見過夫君後便用皇上的手治了那個在背後助推,巧做穿針引線的人了。”


  知棋咬唇:“主子,您怎知那個想要試探你們的人,並非皇上?”


  雲汐慢慢落了長袖,淺笑道:


  “原本到皇上趕來時,本宮都在堅信這是他為做試探故意排擺了這局棋。


  可後來皇上自己說出九王爺已經失憶,這就不得不讓本宮推翻了之前的全部猜測。


  一個失憶瘋癲的人,對皇上而言就是一顆廢子。然而在別人眼中,極可能成功牽製到皇上。


  不過這樣一來,那人未免有些自不量力了,畢竟咱們的皇上不再是從前勢單力孤的宸王了。”


  慧黠的眸光流閃,輕睨尚在艱難思忖中的知棋,雲汐笑得胸有成竹:

  “明日一早你讓人等在庭院,架閣庫又要送賞賜來了。”


  “是,”知棋會心一笑,為雲汐整理被角:

  “不早了,主子安置吧。”


  床幔合攏,雲汐在隱秘靜寂的空間裏陷入沉思。


  要說夫君華南赫當年麵對愛人身死,受到強烈刺激致使內力傾勢爆發後一瞬白頭,雲汐信。


  而月西樓為著帝君安危,及時出手封鎖華南赫的三道主穴,雲汐也信。


  然夫君就此失憶瘋癲,雲汐仍抱懷疑的態度。


  想要摸清他是真失憶還是偽裝出來的,恐怕隻有想個辦法,找可靠之人仔細調查一番才行。


  ……


  慈寧宮,肖太妃對坐銅鏡,滿頭繁重的頭麵已卸得幹淨。


  身側,桐薑手持白玉滾,正細細的輕碾過主子的每寸麵部肌膚。


  那白玉滾上兩枚主石是以結合陰陽二氣的精純細料打磨而成,橢圓三寸來長,一枚表麵光滑,一枚表麵刺突,其中空有孔,用赤金的軸條貫穿,兩枚玉石之間以一鏨金嵌寶的玉石柱相連。


  每晚就寢以前,肖太妃都要在淨麵卸妝後,先用帶刺的一麵碾壓麵部,再以光滑的一端滾觸皮膚。


  如此,在妝台前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之後,經玉滾盤護後的麵容白裏透紅,色澤豔麗如飲陳釀一般,皮膚光滑得足以吹彈得破。


  窗外,更漏的水一滴滴的淌落石斛,動靜細微養耳。


  女人閉目,眉頭促狹:

  “那頭還沒有消息傳回嗎?怎麽靜樂也不見回來?”


  桐薑幽幽瞥向窗外一眼,手上的動作穩而不懈:

  “左不過有九王跟著,鬧成什麽樣子都不會出事,怕隻怕到頭來惹皇上不悅。”


  “那又如何?”肖太妃沉哼,眼簾不撩半分:

  “不是看在皇帝淪落之時,那姓鄭的狐狸精和東廠好歹護著他,哀家根本容不得她在後宮這一年半載。


  如今皇帝對那隻狐狸精抱有幻想,總逃避真相也不是辦法。她想上皇帝的龍床,闔宮相信哀家卻不信。就算是真,哀家也不會讓那樣的女人被皇帝寵信……”


  內侍急惶惶的聲音隔著一道門簾傳入寢閣:

  “老祖宗,不好了,東廠月督公帶人闖進慈寧宮了。”


  銅鏡中容光煥發的女人臉,陡然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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