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創世與末日
蒼藍的火樹仍在生長，根係突破洪水的衝擊，深植於整個結界之中。終結劍帶來的大洪水步步敗退，已經不複降臨時毀天滅地的氣勢，這裏，是幽火的主場。
“嗚……”
潮水一般的眩暈衝擊著西洛的意識，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針刺的痛感包裹著頭腦，這一次的反應，遠比上次強烈。
“果然還是被燒壞腦子了嗎？”
西洛苦笑著，使用幽火並非沒有代價，隻是平時這點損失都會被西洛忽略不計，深吸一口氣就能緩過來，他也就一直沒告訴伊莉雅。
可是，這次有點不一樣，的確有些燒過頭了，已經超過現在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過，好在差不多結束了。”
西洛看著對麵的少女，發現對方好像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依舊用法杖治療著自己的傷口，西洛也不想再繼續打下去了。
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擁有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記憶，甚至連性格都有些不一樣，西洛實在無法再把Archer當作必殺的仇人看待，更何況伊莉雅那邊還需要自己的幫忙。
“既然你已經受傷了，那這場……”
西洛衝著Archer揮了揮手，橫貫了整個戰場的蒼藍之樹化作無數樹種，凝聚在西洛的身上，眼中燃燒的火焰也已經熄滅，西洛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
就在西洛轉過身的那一刻，一股冰寒卻在心頭湧起。西洛連頭都不回，憑借著直覺向一邊閃去，金光撕裂了戰衣的下擺，貫穿了遠處的地麵。
“我允許你離開了嗎？雜修。”
西洛慢慢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Archer赤色的雙眸，湧動著憤怒的火光。用來療傷的法杖已被刀槍劍戟所取代，身上已經被破壞的鎧甲也換了一套。
“我要你的命，這是律法。”
王之言即為律法，即使是王本人也要遵從。Archer既然說過要取西洛的性命，那麽她就一定要貫徹下去。
這場戰爭，從開始就已經注定，隻會有一個生者。
“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Archer想要自己的命，這一點西洛早就知道，但是他一直沒有過問原因。金閃閃和他本就有仇，來找他死鬥可以說正和西洛之意。
但是現在，自己麵前這揚言要殺掉自己的，並不是記憶中的敵人。
“這無需解釋，雜修。”Archer輕蔑地看著西洛，金色的漣漪在她的身後慢慢消失，最終隻剩下一個，“在你踩死偷米的老鼠時，還會向它說明理由嗎？”
“妄圖我的寶物，本身就是死罪！”
雖然嘴上說著無需解釋，但還是把理由說明了一遍嗎？西洛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突然發現眼前的Archer可比他之前記憶中的可愛多了。
“那可不是你的寶物，大聖杯並不屬於你。”
西洛徹底轉過身，正對著Archer，幽藍的瞳孔凝視著赤紅的眼眸，平靜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並非戰意，而是認真。
“相信我，你不會希望得到那種東西。”
雖然不清楚Archer是否擁有傳說中的聖杯，但是西洛可以肯定，在冬木市的大聖杯和Archer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裏所謂的聖杯，其實是禦三家，不，是愛因茲貝倫家的產物。
“哼！隻要是寶物，那麽就一定會被我收藏。”
西洛的認真嚴肅不似作偽，可Archer卻根本就不在意。對於她來說，這世間所有的寶物都是她藏品，隻不過是流失在外罷了。她可以不計較寶物被其他人使用，但卻不能忍受覬覦的行為。
“你說出這話，已經是死罪了！雜修！”
“唉。”
西洛輕歎了一口氣，看向Archer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冰冷開始在瞳孔中流動。Archer是堅定貫徹自己理念的王，和她解釋沒有半點作用。
那就沒辦法了，雖然對和Archer隻見沒有舊仇，但隻要是敵人，西洛都會清除。
“這才像話。”
重新看到西洛眼中的冰冷，Archer的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事到如今，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針對西洛是因為所謂律法，還是因為西洛本身。
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一定要以最純粹的方式，結束和西洛之間的戰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阻止！
“感恩戴德吧，能讓我拿出這把劍的人可不多！”
金色的鑰匙出現在Archer的手上，鮮紅的紋路在空中展開，最終匯集於一點，在唯一的漣漪之中，Archer抽出了一把形狀怪異的劍。
它是劍，卻又與普世印象中的劍大相徑庭。
長度與普通的長劍相仿，組成也與長劍相差無幾，但最關鍵的“劍身“部分卻和傳統意義上的刀劍相去甚遠：三段圓柱緊緊相連，並不鋒利的刃部擰成了螺旋狀，如同鎖鏈一般緩緩繞在一起，交互回旋著延展出去。
與其說是一把劍，倒不如說是縮小了的重騎兵槍。
“那個是……乖離劍嗎？”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乖離劍，西洛還是不禁露出凝重的神色，Archer手中的長劍與記憶中的別無二致，即使是在英雄王的寶庫中也算超規格的寶具。
雖然與終結劍同格，但是在固有結界之中，乖離劍的威力還要在終結劍之上。
“我就知道，你還是得拿出它才能對付我。”
“嗡～”
磨盤般的三段圓筒呼應著天球的動作，各自以匹敵地殼變動的重量與力度互相摩擦著、旋轉著，掀起的風暴甚至將地上殘存的洪水卷上天空。
“來吧，我會親自向你展示世間的法則。”
Archer露出了狂傲的笑容，手臂高高揚過頭頂，乖離劍開始徐徐加速，風暴起，赤紅的渦流纏繞在初始之劍上，天地因此而聯通。
“可惜啊，Archer，這一幕隻有我看到了。”
狂風將戰衣吹的獵獵作響，西洛目睹這眼前發生的一切，Archer的笑容也被他收入眼中。曾經被眾人所厭惡的狂妄，在這一刻變得理所當然。
“你的確有藐視的資本，Archer。”
赤紅的風暴還在擴張，撕裂著大地，貫通著天空，最終戰場被徹底改變了模樣，但是這的確是戰場，最終的戰場！
“醒來吧！"EA"，與你相襯的舞台已經布置好了！”
天空、洪水、火焰、大地，創造世界的條件已經具備。乖離劍EA是神話時代見證了創世壯舉的初始之劍。它的劍鋒被賦予的任務，正是將當時一片混沌的天與地一劈兩半，賦予其確切的形態。
如今，纏繞著赤紅風暴的乖離劍高速旋轉，準備重現那創世的奇跡！
“看好了，這就是"開辟之星，天地乖離"！”
Archer吟唱著，將乖離劍一揮而下，咆哮著的風暴撕裂空間，扯斷大地，吞噬著此方世界上的一切，並將其徹底改變。
“Archer，說起來我要感謝你。”
麵對著足以將一切摧毀並重新構建的洪流，西洛抬起了手臂，嘴角露出了細微的笑容。乖離劍幾乎是無法抵擋的，尤其是在幾乎獨立的固有結界裏，那真的是毀天滅地的力量。
“如果沒有"世界"的力量存在，我也用不了這個。”
“嗡～”
龐大的魔力升騰而起，重壓碎裂了腳下的大地，西洛的麵前展開了一個巨大的法陣，一道亮光從中飛射而出，一層層的法陣堆疊而出。
“那是！”
透過乖離劍的魔光，Archer看見了在西洛身前展開的法陣，無數陌生的符文刻畫在法陣之上，隱隱透露出一股與乖離劍針鋒相對的力量。
“群星，混沌，暗影！”
“天上地下之終夜，滅世之魔光！”
西洛莊重的吟唱從法陣之後傳出，幾乎在刹那間延伸的法陣層層堆疊，與西洛麵前的法陣融為一體，不輸於乖離劍的強大力量碾碎著空間，光芒之後是少年幽藍的眼眸。
“汝聞之名即為世界終末，在一切絕望中化為灰燼吧！”
如同耀日的白光瞬間點亮了整個結界，而結界本身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蕩之中，地麵層層龜裂，在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碎裂開來。
深淵，深不見底的深淵如同界線，隔開了Archer和西洛，漆黑的裂縫在天空之中蔓延，如同被重擊的玻璃。天空，碎了，連同大地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毀，深淵吞噬了大地，裂痕布滿了天空，在破碎的世界之中，兩股力量正麵交鋒，帶著不同的毀滅，狠狠地撞在一起！
天地靜默了，一切，已經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