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終將遠去的回憶
“……最後我看到的，就隻有血色的夕陽，還有漫天的黃沙。”
西洛緩緩地頓了頓，給回憶畫上了一個句號。相隔了慢長的時光，當他再回想起那段歲月的時候，竟然有了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過於久遠的記憶，如同幻燈片在自己的腦海中顯現，而他這是那個坐在放音機前，沉思著的旁觀者。
“……”
阿爾托莉雅小嘴微張，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卻說不出一句話。阿斯卡薩大陸、魔獸狂潮、異族之災、最終一戰，所有的一切就像浪濤般她的腦海中翻湧不息。
“這……”
努力地開口，阿爾托莉雅突然發現，她竟沒有任何能夠打開話題的辦法。發生在另一片大地上的真實，正在衝擊著她的心神。
雖然西洛說的不多，除了一些重要事件，很多都是一筆帶過，但阿爾托莉雅依舊從中感受到了那份沉重和悲壯。
“這就是我的故事（傳說），也算是我的來曆吧。”
眨了眨眼睛，西洛微笑著說道。過了這麽長時間，他已經學會了平靜地麵對那段記憶，但是要說內心毫無波瀾，也是不可能的。
老爹，米婭，狼叔，師傅，還有傭兵工會的大家，這一張張曾經鮮活的麵孔，已經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盡管愛麗莎曾向自己建議，屏蔽這一部分的記憶，但西洛始終沒有同意，盡管慢長的記憶在混沌中將他逼瘋了好幾次，他仍然堅持著不放手。
來到新的世界，遇到新的人，過去的一切已經成了遙遠的幻境，時到今日，西洛也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並努力地去融入這個世界。
但是，盡管未來被迷霧遮蓋，西洛依舊沒有舍棄過去，不管有沒有歸處，西洛希望自己能夠始終記得來處，他的故鄉。
“西洛，這些……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當時會這麽說。”
經曆了激烈的震蕩，阿爾托莉雅終於回過神來，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她有些自嘲的笑容。她在笑自己，直到今日，才知道“天下王”這三個字的意義。
相比之下，無論是英雄王還是征服王，他們在那場酒宴之中就已經察覺到了，並且放下了王的傲慢，給予西洛足夠的尊重。
這樣一說，自己還真是輸的徹底啊，不僅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懂其他人。
“我的確，是有些自以為是了。”
回想起那場王之宴會，阿爾托莉雅的俏臉上罕見地浮現出慚愧的神情。在聽完了西洛的故事後，她才理解了西洛“將希望交給後人”的無奈和豁達。
西洛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那一個，他堅信著，在他之後，依舊會有人挑起這份責任，王的理想會如薪火一般，代代相傳
所以，盡管他犧牲了，倒在被殺戮浸染的荒野，孤零零的逝去，他依舊對阿斯卡薩的未來，充滿自信。
在他這種意誌的影響下，恐怕，事實也就是如此吧。
而自己呢？自己是什麽？親手擾亂自己的國家，將不列顛帶入深淵，甚至還有著“從頭來過”這樣幼稚自私的想法。
在今天的聊天之中，阿爾托莉雅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降維打擊！
“如果，我能更信任高文他們一些，那不列顛……”
阿爾托莉雅喃喃自語道，現在回想起來，她是不是有點太獨斷專行了呢？就像Rider說的那樣，自己的標準的確不應該強加在其他人身上。
“好啦好啦，不管怎麽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西洛輕輕地拍了拍阿爾托莉雅的肩膀，呆毛王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太認真了，很容易鑽牛角尖，自己和自己較勁。
“呼，有的時候，真的有些羨慕你啊。”
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溫暖，阿爾托莉雅歎了口氣，心情複雜地看著西洛。她也想像西洛一樣，做一個為國家和人民而死的王。
如果能夠在抵抗外敵的戰鬥中英勇戰死，也就不枉此生了吧。
自己，也不必這麽糾結內疚了。
“是嗎？我一直以為，隻有我在羨慕你呢。”
聽出了阿爾托莉雅的話中之意，西洛笑了笑，並沒有點破，反而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阿爾托莉雅。
“羨慕，我？”
阿爾托莉雅愣了愣，在她心裏，現在的西洛依舊能和完美的王掛邊了。他又怎麽會羨慕自己這個不成熟的王呢？
“是啊，畢竟，我可是一次都沒看到過和平的阿斯卡薩呢。”
西洛溫和地說著，幽藍的眼眸再次對上深邃的夜空。聖魔之戰，雖然總爆發的時間隻有短短數年，但魔界對阿斯卡薩的侵蝕，事實上從百年前就已經開始。
自己的村子因為老爹和傭兵工會的存在，尚能保持安寧，可其他的地方，包括第一大城臨淵城，其實都不怎麽太平。
而自己奮戰一生，最終將魔獸主力徹底趕出阿斯卡薩，卻也因此無緣見證真正和平的到來。
這也是西洛心中最大的遺憾，不管在夢境中想象過多少次，他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親眼看到這份和平與安寧。
“能夠親眼看到祖國的強盛，真的很讓人羨慕呀。”
“你，其實不必這麽說。”
阿爾托莉雅微微一怔，隨後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原本沒精打采耷拉著的呆毛，也因為西洛體貼的安慰稍稍恢複了些。
“嘿嘿。”
西洛也咧嘴笑了笑，今天他之所以講這麽多，除了發泄心中不安，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現身說法，開導開導這位到現在都沒都能完全想開的可愛呆毛王。
同類之間善意的比較，反而更能幫助她從死角裏麵掉頭走出來呢。
“唔……”
阿爾托莉雅看著西洛，凝視著那雙幽深的藍色眼睛，在這平靜的水麵之下，又有多少苦痛、多少遺憾、多少……疲憊。
“西洛，你這些，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嗎？”
猶豫了許久，阿爾托莉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相信西洛今天是心血來潮，以這位少年的性格，這些話他平時是絕不會說出口的。
“嗯，因為，我不想讓這些影響到她。”
西洛點了點頭，他沒有在伊莉雅麵前多說過什麽，畢竟這些事情，與小丫頭無關，西洛也不希望給周圍的人添加多餘的負擔。
若不是蓋亞的請求，觸動了他的心弦，他恐怕也不會大半夜的找阿爾托莉雅傾訴。
“要是她永遠都不知道，就好了。”
更新達成！
西洛：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伊莉雅永遠不要知道。
伊莉雅：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