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歐陽淩月算不上是在欺騙他,因為這是他根據自己的話而延伸曲解的想法,他最多也就算是誘導而已。
……
“葉喜國!?”用完晚膳等到花影魅離開,太後這才不肯確定的又問了秦嬤嬤一遍。
她是想著,也許是自己聽錯了呢。
秦嬤嬤點頭,道:“回太後,是葉喜沒有錯。”
太後倒抽了一口冷氣,忐忑而焦慮,縱然他獲勝的幾率隻有千分之一,太後都不願讓花影魅有機會去承受那千分之一。
“通知血煞,殺光那十人中葉喜國的人,取而代之。”哪怕加固在她身上的孽障又多了幾條,為了魅兒,她也在所不惜。
血煞接到太後的命令,第一時間告知了花影魅。
太後是他們的前主子,而花影魅是現主子,他們理所應當要將一切稟報。
花影魅歎了口氣,她無法平鋪直敘的將一切告訴太後,也不想去詢問歐陽淩月能不能將身份透露,因為她知道,她隻要開口,不管能否,歐陽淩月都會笑著說:可以。
他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不管是合理還是不合理。
她歎了一口氣,似是隻有這樣才能壓製住心中的愧疚,淡漠的對古藺說道,“假裝任務失敗。”
古藺詫異的抬起頭,快速的掃了一眼花影魅,主子難道已經決定要去葉喜國了?可是為什麽,太後那裏……
“起來吧,太後那裏我會找機會說明的。”
古藺起身告退,走道門邊背對著花影魅停了下來,焦慮而躊躇著,最後還是沒有將心裏的話說出口。
花影魅垂下眼斂,沉靜在自己的情緒中。
衡南京都外的別院中,晁鳳國賢王慵懶的依靠在軟榻上,如墨的發絲自然垂落在肩上,身上,他半眯著眼,端起一旁茶幾上的茶盞,輕啄了一口香醇的茶水,聲音發鬆,介於半夢半醒之間,“葉喜國花落?”
跪在他下手的人渾身一顫,他的聲音近乎於平淡,但在他身邊這麽久,男人是知道的,他的聲音越是平淡,嘴角的弧度越是大,那麽就代表他心裏的情緒越是翻湧。
他不敢抬頭,如鴕鳥般的將頭埋在地上,恭敬的回答道,“是的。”
“身份?”他問道。
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就連聲音都哆嗦了起來,“回,回稟主子,沒,沒有查出來。”
賢王突的睜開眼,寒光從眸中射出,身上的煞氣蔓延,聲音卻越發的柔和,“沒有查出來?”
跪在地上的男人嚇得臉色煞白,嘴唇發青,“主子,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
後麵的話全都吞沒在了喉嚨裏,男人捂著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望著賢王,嘴巴張的好大,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掙紮著想要尋找空氣的蹤跡,鮮血從他手指縫隙中流了出來,滴落在衣服上,隨後轟然倒地。
賢王向後一倚,懨懨的說道:“將人拖下去。”
門外進來幾名男子,將人拖了出去,沉默無聲的擦幹淨了地上的血液。
“影一。”賢王突然開口叫住了就要走出去的男子。
影一轉過身,冷酷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跪在賢王麵前,等待著他的吩咐。
“去試試那個花落。”
“是!”
影一走遠,賢王撫摸著手邊身下露出的大氅,微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
客棧,花落靜靜的躺在床上。
影一如同一抹暗影,悄悄的滑進屋中,手中的利刃散發著淩冽的寒光,慢慢的接近躺在床上似是陷入沉睡中的花落。
手起刀落,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向花落。
花落猝然睜開雙眼,抽起枕頭下的兵器,抬手一擋,噌的一聲,兵器相撞,花落一個翻身從床上一躍而起,收回手裏的兵器,招式如疾風暴雨一般向著影一攻去。
影一不願直麵迎戰,身子向後一錯,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手中的利刃阻擋著花落的攻擊,鏘鏘鏘,金屬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尤為清晰,掀桌踹凳,巨大的響動聲驚動了旁人。
漆黑的客棧突然燈火通明,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影一一腳踹起腳邊的凳子,凳子向著花落衝了過去,花落一揮手,兵器便將凳子劈碎,而影一就借著這會兒的功夫,從鄰近街邊的窗戶中跑了出去。
花落跑到窗邊,看著他消失在街盡頭的身影,收起手裏的兵器,轉頭望向隻是披著外衣闖進屋來的景榮。
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景榮深邃的眼眸湧現著波濤暗芒,花落看了他一眼,在看看狼藉的房間與被打破的窗戶,唇紅齒白的小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衝景榮攤了攤手,“看來我要換房間了。”
景榮點頭,感歎道:“後天一切便能塵埃落定,明天的場麵怕是會更大吧。”
花落抽了抽嘴角。
……
“淩霄閣?”賢王挑眉重複。
影一道:“那個花落的武功路數,與月白公子身邊的花容花青兩大護法如出一轍。”
隻是沒有花容與花青內力深厚罷了。
賢王卻是笑了,淩霄閣一直可是神秘的很,江湖上淩霄閣威名顯赫,但卻沒有人知道淩霄閣的底細,就連淩霄閣的閣主到底是哪一個國家的人都不知情,這次,卻讓他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還真是無獨有偶。
葉喜國看來是要定了花影魅,竟然動用了淩霄閣。
賢王沉吟了一聲,眯著眼邪肆的冷笑道:“將皇帝派出的張文軒換下,你頂替。”
“是,主子!”
花影魅,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公主,竟然能引出那麽一個龐然大物,還真是有趣。
而另外一邊。
“主子,那人用的功夫,陰毒狠辣,招招斃命,應該是暗衛死士,屬下當初與軒轅亦的人交過手,路數如出一轍。”
花落雖然沒有花容那張呆萌的正太娃娃臉,也沒有花青酷哥的模樣,隻是長得清秀並不起眼,但若是因為長相就忽略他,那便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軒轅亦?
歐陽淩月眉頭輕蹙,軒轅亦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著怎麽樣的角色?朝陽國與晁鳳國,軒轅亦到底是站在哪個陣營裏的呢?
“吩咐下去,做好一切準備。”
“是,主子。”
翌日一早,淩冽的寒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了進來,花影魅睜開眼,嘴裏吐出一口濁氣,結束了一晚上的修煉。
秋兒推開門掀起簾,看著衣著整齊的花影魅,心中有些擔憂,“小姐,你怎麽有一晚上沒睡啊。”
看著床上整齊的被褥與花影魅身上有些有些褶皺的衣裙,秋兒還哪裏看不出來花影魅是一夜未睡啊。
花影魅笑了笑,從床上跳了起來,小小從一邊走了進來,到不似秋兒這般的擔憂,反而替花影魅說話:“秋兒,小姐不是一夜沒睡,隻是練功打坐而已。”
秋兒撅了撅嘴,心想著練功也並不能這般玩命啊,那知小小的話鋒卻是一轉,“不過小姐,就算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也不能這麽練功啊。”
花影魅被兩個人看著,招架不住的連忙舉手求饒,“好好好,我以後盡量不這樣。”
得到她的保證,小小和秋兒這才善罷甘休。
“小姐,不好了。”
秋蟬撞開房門,慌張的神色映入花影魅瞳孔之中。
慈寧宮,空氣中彌漫著一絲鮮血的味道,花影魅剛剛踏入其中,心中便是一緊,急急忙忙的走了進去。
太醫正跪在一旁給太後診治,秦嬤嬤焦慮的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太後。
“秦嬤嬤,到底是怎麽回事?”花影魅走近屋中,詢問著一直伺候在太後身邊的秦嬤嬤。
秦嬤嬤臉色悲慟,回想起剛剛的一幕,依舊止不住的後怕,“奴婢本是要伺候太後起床的,扶起太後的時候,太後卻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後一趟便倒在了床上昏迷了過去。”
那一幕,差點將秦嬤嬤的魂都嚇沒了。
白銀這時結束了診斷,花影魅連忙追問道,“白太醫,太後怎麽樣了。”
白銀望著花影魅,歎了口氣,直言不諱的說道:“怕是,不行了。”
他當初就曾說過,太後已經油井燈枯了,能活多久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而且太後長期優思焦慮,她的身體早就腐朽了,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他名為鬼醫,妙手回春的能在閻王手下搶人,也不是說任何人他都能救。
“你說什麽?”花影魅雙目欲裂,不由得抬高了語調質問。
白銀沒有在乎她語氣中的不善與責問,隻是道:“公主,臣無能為力。”根據上次的診斷,白銀就知道太後活不長,這段時間他還在想,太後的身體情況不可能讓她堅持這麽久都沒有發病,今日來診斷看到放在窗沿上的千年曇花,他才知道,太後為什麽能夠拖到今天。
白銀不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但花影魅還是覺得心頭一堵,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胸腔直湧而上,湧入鼻腔與眼睛。
看到花影魅這麽高傲堅強的人露出絕望的神色,白銀有些不忍,也許,還有一個方法能夠治好太後,他本並不覺得那個辦法能夠稱之為辦法,隻是看到那株千年曇花,他覺得,或許她能夠辦到。
“公主,其實,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