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禪師身陷魔障尚不自知
“法明師兄,方丈師兄已在此閉關悟禪半月有餘,可這麽久,方丈師兄卻始終眉頭緊鎖,無法參透禪機。”
“照理說,方丈師兄的修為早已至法相境巔峰,踏入空明,應當是水到渠成之事才對,怎會如此?”
這時,右側那老僧掃了眼法海後,不禁略有疑惑的輕聲問道。
左側的老僧法明聞言,輕歎一聲,徐徐道:“若論資質,論悟性,論慧根,論佛緣,方丈師弟無疑是我們眾師兄弟中最出眾的一個。”
“這一點,從方丈師弟能從祖師所留的大威天龍真經中悟出‘大威天龍咒’就可見一斑。然則,方丈師弟的性情你也當清楚,比之法覺師弟都更加剛烈,嫉惡如仇,執念極深。”
“而空明境講究的便是明心見性,照見真我,如此方能心境空明,圓潤通達。隻可惜,道理人人皆懂,可能否真正的堪破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師兄言之有理。希望方丈師兄能早日參透吧……”
右側老僧歎息道。
“師祖,師祖……”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沙彌聲音。
正為法海護法的兩名老僧不由微皺了下眉,左側的老僧法明不由開口道:“法嚴師弟,你且去看看何事!”
“好的師兄!”
右側的老僧連忙應諾一聲,當即起身走出殿外。
“何事在此喧嘩,不知方丈正在參悟禪機麽?”法嚴來到殿外,見到等候在門口的那沙彌,不由輕斥道。
那沙彌頓時誠惶誠恐,連忙拜道:“弟子見過法嚴師祖!弟子不知方丈在悟禪,還望師祖恕罪。”
法嚴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說吧,究竟何事?”
那沙彌趕緊道:“回稟師祖,寺外有一僧人求見,說是受人之托,前來拜見方丈。另外,那僧人還言想要與方丈論禪,印證佛法,所以弟子這才急忙趕來稟告。”
“對了,那僧人身旁似還有一女子同行……”
法嚴皺了皺眉。
“受人之托而來?還要與方丈師兄論禪,印證佛法?嗬,口氣倒是不小!”
法嚴輕哼一聲,又道:“那僧人是何模樣?他可有說究竟是受何人所托來我寺拜見方丈師兄?”
聽到法嚴詢問,沙彌連忙回答:“那僧人看著約莫三十許,麵容倒是生得頗為俊朗,手中持有一禪杖。”
“另外,弟子也曾詢問對方是受何人所托,但那僧人卻隻道托付他來此之人與我寺淵源深厚,其他的並未多言……”
“約莫三十許的模樣?如此看來,當是已入通玄,可返老還童者。不過,眼下方丈師兄正在參禪,卻是無暇分身去見他。你且先去將其請入寺中偏殿暫歇,待本座與法明師兄商議過後,再去見他。”
法嚴道。
“是!”
那沙彌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待法嚴回到殿內,法明不由問道:“法嚴師弟,究竟是何事?”
法嚴當即將情況大致的複述了一遍。
法明聽聞後,也是微微皺眉,道:“這僧人竟想與方丈師弟論禪,也不知真是佛法精深,還是有點修為,通曉幾分佛法,便不可一世的狂妄之輩。”
“不過,他既然言及是受與我金山寺淵源深厚之人所托來此,倒是不好不見。”
說到這,法明微頓了一下,道:“這樣,還是我去見一見這僧人,看看他究竟意欲何為吧。方丈師弟這邊,就由師弟你留在此處護法。”
法嚴聞言,正待開口,這時,法海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見狀,法嚴連忙躬身一禮,道:“方丈師兄,倒是驚擾到你了……”
法海微微搖頭,道:“倒不是師弟你驚擾到我,而是我自身心境不寧,無法入定。方才師弟你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既然那僧人想要見我,與我論禪,那我便親自去見上一見吧。正好我眼下也無法靜下心來參悟禪機,且去看看那僧人究竟是受何人所托來我寺。”
見法海這麽說,法嚴與法明相視一眼,從善如流道:“那我等便與方丈一同前去吧……”
“善!”
法海微微點頭。
不多時,法海與法明、法嚴三人來到了金山寺偏殿外。
這時,三人幾乎同時皺眉,繼而相視一眼。
“師兄,我怎感覺到了殿中有一股妖氣?”
法嚴開口道。
法明微微點頭,“不錯,確有一股妖氣!”
法海輕哼道:“老衲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竟敢如此大膽,來我金山寺中!”
說罷,法海立即大步走向前方的偏殿。
偏殿外有兩名僧人守候,見法海三人到來,連忙上前躬身一禮,“弟子見過方丈!見過法明師伯,見過法嚴師叔!”
“嗯。”
法海隻是淡淡點頭,自顧步入殿內。
而此時,坐在殿內的李長風自然也察覺到了法海幾人的到來,不由起身上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敢問……”
不過,他話音未落,走在前麵的法海一眼掃過李長風身側的小青,麵色頓時一冷,哼道:“原來竟是你這蛇妖!”
“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到我金山寺來,如此也好,老衲今日便將你一並鎮壓於雷峰塔下!”
而小青見到法海之後,也是麵現怒容,恨恨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憤然道:“老禿驢,速速將我姐姐放出!不然,我便是拚卻性命,也絕不與你幹休!”
法海聞言,冷笑,“小小妖孽也敢在老衲麵前張狂,連你姐姐都被老衲鎮壓於雷峰塔下,更何況於你?”
言罷,法海當即便欲出手鎮壓小青。
這時,李長風連忙道:“阿彌陀佛,法海禪師且慢!”
從小青與對方的言辭中,李長風已確認眼前這老僧便是法海。
聽到李長風的話,法海目光一凝,冷冷地盯著他,道:“便是你這僧人要見老衲,還欲與老衲論禪?”
“老衲還道是何方高人,嗬,不料閣下竟與妖孽為伍!你如此玷汙我佛,可曾對得起自己所修的一身佛法與身為我佛弟子的身份?”
聽到法海的怒斥,李長風正色道:“禪師此言差矣,小青施主固然為妖,可卻從未作惡害人,與其姐白素貞更曾多有善舉,可謂一心向善。”
“禪師豈能因其是妖便往下論斷,要將其鎮壓?”
“需知人有善惡,妖亦如此。佛教世人行善積德,救苦救難,可卻從未言及,是妖便為惡。”
“正如佛語有雲:眾生平等。我等身為佛門弟子,豈能人為的將世間生靈分為三六九等?不問是非,不辨善惡,隻因其出身為妖,便將其打為邪佞,不分青紅皂白的誅殺?”
“如此行徑,請恕貧僧難以苟同。若真如此,那我等與那邪魔又有何異?”
李長風輕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妖類無故害人,是為惡,可我等若同樣無故殺妖,那便不是惡了麽?”
“禪師剛正不阿,降妖除魔,守護一方百姓安寧,貧僧十分敬佩。”
“可若是矯枉過正,連一心向善,甚至多行功德於世,濟世救民的善妖都要動輒鎮壓、打殺,那在貧僧看來,此亦與妖邪無異,更稱不上什麽大善大德!”
“放肆!”
法海大怒,“老衲行事何需你來指手畫腳?你如此袒護這妖孽,還道這般詭辯之言,可是要自甘墮落,陷入魔道?”
“人便是人,妖即是妖!豈能人、妖不分?妖類生性暴虐殘忍,作惡多端,罪孽深重,是妖便該當鎮壓鏟除,怎可婦人之仁?”
“妖或可一時不作惡,但誰能保證其日後不會為禍一方,殘害無辜?”
“這世間的一切妖魔鬼怪,生而便是罪孽滿身,若不鎮壓誅除,他日一旦為禍,不知有多少無辜要慘遭劫禍。”
“屆時生靈塗炭,你可能承擔這等後果?”
法海眼中掠過一抹厲色。
李長風見法海那一臉慍怒暴烈的樣子,不禁搖頭,“禪師大謬。禪師此言不啻於一本無辜之百姓,隻因其祖上或是同族之中有人作奸犯科,違法行惡,便直接斷言其日後也必將如此!”
“這等謬論豈不有違天理?”
頓了頓,李長風又道:“禪師當知我佛與孔雀佛母之典故吧?孔雀佛母亦曾為妖,更有吞我佛入腹之舉。”
“然,我佛卻並未因此將其誅之,反在諸佛規勸之下,尊其為佛母孔雀大明王,留於靈山會上。”
“我佛此舉尚不能讓禪師明悟麽?”
法海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重重地冷哼一聲,“閣下倒是巧舌如簧,可惜,縱然你百般為這妖孽張目脫罪,可妖就是妖!”
“是妖,老衲自要將其鎮壓,以除後患!依老衲之見,閣下已誤入歧途,墮入妖魔之道,需當好生反省懺悔才是!”
李長風眉頭一挑,心知這法海果然頑固蠻橫,不是言語所能說服的,於是語氣也微冷下來,“小青施主本就無罪,又何來的貧僧為其張目脫罪之言?”
“貧僧不過就事論事,反倒是禪師,你執念如此深重尚不自知,若不能自醒,必將魔障叢生,沉淪魔道,無法自拔!”
“需知成佛入魔本在一念之間,一念之差,行將踏錯,那可就是萬劫不複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