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世間萬物止於情
心頭瞬間有點激動,心想晨瑤一定在裏麵,但正要開口喊她明名字的時候,裏麵的燈光忽然就沒了,好似裏麵的人發現了我。
來不及多想,我把布滿灰塵的大門給推開,打開手電就往裏麵跑,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隻不過,那棵芭蕉扇變小了,可以說已經不複存在,一樓裏滿屋的狼藉,就連樓梯板也是殘缺不全。
打著手電上了二樓,猶如上了另外一個空間,眼前的床和洗澡的木桶,顯得無比幹淨,看起來,晨瑤離開這段日子裏,有人在裏麵居住。
“誰,你別過來!”
這聲音從澡桶那兒猛然傳過來,是女孩子的聲音,不過不是晨瑤,很陌生。
“你又是誰,怎麽會在這兒?”我已經察覺到了陰氣,這木桶裏麵的女子,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一隻女鬼。
“我又沒害人,你管我為何來這兒啊,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啊。”她還不樂意了。
我忙說了一句好,回過頭不去看木桶:“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想問你個事。”
後麵傳來一陣澆水生,過了沒一會兒,她才說可以了,問我想知道什麽。
我回頭看向後麵,發現床上坐著一個女孩子,她把蠟燭點上了,是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姿色還不錯,看起來有些可愛的一隻小女鬼。
“姑娘,你什麽時候住這兒來的?”我說話的時候,眼睛一個勁在屋子裏亂瞄,就想多回味一下晨瑤的遺址。
“我表姐走的時候吧,你別亂想啊,我知道你是我表姐夫,不過我不怕你。”
“表姐?”我不禁有點兒愣了,“你是晨瑤的表妹?”
“是啊,你還不知道吧,我表姐一直讓我看著這兒,讓我保護你父母。”
“那你表姐這幾天有沒有來過?”對於這個陌生女孩的話,我是絲毫沒有感到懷疑,因為她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個安分守己的女鬼。
“剛才才走的,她還叫我明天搬走。”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一個勁兒在我身上打轉,“喂,表姐夫,你好像得罪我表姐了吧?”
我哪有多餘的時間去理會她這個問題,忙問她晨瑤有沒有說要去什麽地方?
“她說她要去看看你,然後回哈爾市的,不過表姐夫我表姐她悶悶不樂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她說著還開始瞪我了,敢情這是在責問我啊。
聽到她這話,我隻能苦著臉搖頭,接著轉身就往樓下跑,我想去看看晨瑤還在不在。
跑了兩步我又回頭,對女孩兒說:“謝謝你啊,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夜青,是晨瑤姐的遠房親戚。”
“嗯,你明天要搬走的話,記得把這裏打掃幹淨。”我說完就回頭跑了。
馬不停蹄得在月光下往家裏跑,村裏的土狗都被我招惹得叫起來了,不少人家開了燈,估計是怕出現強盜什麽的。
我們這個地方,還真不缺強盜,在東北這一片地方,我們都管強盜叫“胡子”,在我們這不遠處就有一個山寨,裏麵的人都幹這行當的,不少人現在還在蹲大牢,所以這個年生逐漸沒人敢出來幹活,不過我們這些貧困村子裏麵的人,對強盜還心有餘悸,這就是為什麽山村人愛養狗的原因。
我跑到家門口的時候,恰好父母也摸摸索索地出來了,看見是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我老爹立馬又瞪大了眼睛,對我說:“宇啊,你剛才不是才出去上過廁所嘛,咋又去了,是哪兒不舒服了?”
“老爹,我剛才沒出去啊,哦不是,我才出去一次,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哦,那就是我聽錯了,你趕緊休息吧,明兒我和你娘送你去鎮上搭車。”
“知道了,你們趕緊睡吧。”我忙衝進了房間。
我懷疑剛才老爹說那話並不是如我所說,他睡迷糊了,搞不好還鎮是晨瑤來過這裏,我感覺心裏一陣憋的慌,沒她消息的時候還沒什麽,現在現她跟我近在咫尺,心裏的思念就如噴泉一般,止不住得噴湧而出。
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沒看見晨瑤,又翻窗戶出了門,在四處探索著每一絲妖氣,我不敢喊,怕驚擾到父母和鄰居,但一直在四周尋找著,妖氣倒是察覺不少,卻沒看見晨瑤的影子。
在這一刻,我是多麽希望看到那個穿著紅妝的晨瑤,那個口口聲聲喊我相公的女子,可天不遂人願,不管我怎麽努力去循著妖氣追,都沒看到晨瑤的身影。
我的內心完全處於崩潰狀況,垂頭喪氣地在周圍徘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時間,我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城隍廟的門口,剛才的大門我忘了關了,現在還大敞開著。
我一步步走進城隍廟,打開手電在一樓看了好幾分鍾,上二樓的時候,我不想吵到夜青,把手電給關了,借著月光能看到床上躺著人,那人應該就是夜青。
屋裏無比安靜,月光從破爛但窗戶上透進屋子,那個木桶的輪廓浮現在我眼前,每當我看向木桶,腦海裏總會浮現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一張美豔玲瓏的小臉。
當初我闖進這的時候,第一眼接觸到的就是這個木桶,那時候晨瑤正在裏麵洗澡,當她回頭看著我那一刻,我就心動了,現在回頭想想,其實我那時的癡迷,並不是被晨瑤迷惑了,而是自己內心生出了愛意。
原來晨瑤的日子就如現在的夜青,一間荒山舊廟,一張床,一個木桶,還有窗戶口那個凳子,每次的夜幕降臨,她應該會坐在凳子上,梳著頭發看天上繁星,誰能理解這樣的生活?
一個女孩子自己的生活,沒有父母,沒有朋友,隻有一間舊屋子,一個不豔麗,很素雅的年輕女子,這是一幅不搭調的陳年舊圖,我決定把它放在心中,讓時間慢慢淡化它。
這一夜,我都沒回家,坐在凳子上看星星,一直看到天上的星星不見了,被一片魚肚白所替換的時候,這才起身往家裏走。我知道夜青不止一次醒過來,並且還被我嚇了一跳,但她沒出來打擾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她身上的氣息,跟晨瑤好相識,或許是由於親戚的原因。
回到家裏的時候,父母還沒起床,我把東西收拾好之後時間都還早,於是拿了一瓶酒和香燭,趕到山上給老秀才上了一次墳,我問他,如果當初我聽了他的話,是不是可以抹去這段讓人心累的感情。
可現在的老秀才,也隻是一個墳頭罷了,他不會說話,沒有思想,物是人非……
好吧,沒關係,你這老家夥不回答我,我自己去世界尋找答案。
回到家裏的時候,我娘已經把飯都做好了,他們二老很聰明,問我是不是去給老秀才上墳了,我說是的,他對我家那麽好,咱欠了不少人情,現在也算是彌補一下吧。
一說全是眼淚,我也避開這些話題,跟二老嘮嗑了不少,叫他們照顧好自己。同樣,父母也放不下我,老爹說昨晚上看天氣預報了,哈爾市那邊下大雪,塞給我幾百塊錢,要我拿去買棉襖穿。
我沒要這些錢,說其實大學上課很少的,兒子這些日子都會出去打臨時工,錢夠花,再說十月的雪不冷,買棉襖浪費。
“你說個啥呢,下大雪你還出去打工不成?老爹不求你有什麽大作為,隻要過得開心,身體啥的健健康康就行了,別老整這些錢不錢的問題。”爹把錢硬塞我褲兜裏,這才叼著煙槍去廚房幫忙端菜了。
一陣心酸,一陣心痛,促使我對世界充滿希望,沒了晨瑤,我還有父母,以及我那個對我不是很好的師父,還有師姐虹曦,還有很多很多……
父母說是隻送我到鎮上,但一直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了火車站,別人都穿秋衣,但他們卻讓我裹了棉襖,說車上會冷,我們這裏離哈爾市不是很遠,到時候冷了就沒法子了。
我眼眶裏帶著淚光上了火車,裹緊這件我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棉襖,我感覺很幸福。幸福不止於此,上車沒多久就收到虹曦的短信,她說,她知道我要回去了,現在在火車站呢,要一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