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站在甲板上, 眼前是蔚藍的海水和透徹的晴空。
她摘下手套,讓濕潤的海風拂過手指, 涼絲絲的,很溫柔,自由的風倏爾忽至,又飄蕩而去,卷起波光粼粼的碧波,湧來,褪去,蕩出層層漣漪。
這一切,靈動而真實, 自然而壯闊, 讓裴湘一直以來提著的心, 慢慢落到了實處, 落到了那綿綿不絕的海潮聲裏。
她的唇邊漾起一絲輕鬆的笑意,起初是很小很小的愉悅弧度, 但漸漸的, 那弧度越來越明顯,就變成了眉眼彎彎, 恣意燦爛。
裴湘獨享了一會兒油然而生的喜悅之情後,又重新戴上了潔白的長手套,整理好了緞帶帽子,再次恢複了淑女應有的儀態, 她悠然轉身,準備去頭等艙的餐廳享用豐盛的早餐。
可沒走幾步路, 裴湘就在轉角處碰到了認識的人, 路易斯·伯納德——她在船上新結識的年輕先生, 他似乎也在欣賞波瀾壯闊的海洋風光。
“布拉德小姐,早安。”
“早安,伯納德先生,你也出來欣賞這晨間美景嗎?”
“原本是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這樣晴朗美妙的晨光海景的,不過,因為布拉德小姐曼妙身影的闖入,擾亂了我的計劃。”
裴湘挑眉,聲音含笑:“哦?是我打擾到伯納德先生獨享的靜謐時光了嗎?那我可得抓緊離開。”
自稱是法國貴族後裔的美國人路易斯·伯納德先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走到裴湘身側,同她並肩而行:
“您可千萬別棄我而去,布拉德小姐的出現讓我的心湖泛起漣漪,哪裏還有多餘的注意力觀看那些不解風情的海浪呢。”
“那可真是遺憾,美景豈可隨意辜負。”
“遺憾?哎呀,布拉德小姐可說錯了,對我來說,這樣的意外可是一點兒都不遺憾。
能有幸和一位窈窕淑女多交談幾句,是我的幸運,當然,若是能和這位來自英格蘭的優雅淑女共進早餐,那才是真正的榮幸之至。”
裴湘矜持點頭:“我想,伯納德先生是擁有這份榮幸的。”
路易斯·伯納德適時地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誇張表情,逗得裴湘莞爾一笑,她輕輕挽住了年輕紳士的胳膊,兩人朝著餐廳走去。
裴湘本來就是伶俐性子,如今又沒有了被抓捕歸案的隱患,便活潑自在了很多,和人相處時多了幾分灑脫和隨意。
她身邊的路易斯·伯納德也不辜負他的法國貴族血統,同大多數矜持嚴肅的英國紳士相比,伯納德更懂得如何對漂亮女人獻殷勤,更會說浪漫又風趣的話語。
兩人一個英俊挺拔,一個美麗優雅,談論某些話題的時候也挺合拍,所以,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他們相處起來卻顯得非常熟稔,就像老朋友似的。
路上,裴湘和路易斯·伯納德又遇到了幾位同住頭等艙的乘客,大家都已經互相介紹過姓名和身份了,又在這幾日的旅途中逐漸熟識了彼此,此時在餐廳外偶遇,紛紛寒暄問好,簡單聊了幾句後便一起結伴而行。
裴湘現在的身份是出身英格蘭北部的露西·布拉德,祖上也是體麵人家,有些家產,衣食無憂。
但是不幸的是,她家裏之前出了一些變故,如今就剩下露西·布拉德一個人了,所以,她要去美利堅尋找失去音訊多年的兄長。
雖然知道單身女性獨自遠行會非常麻煩,但是,那種渴望尋找到最後一個親人的迫切心情,讓她毅然登上了這艘開往美利堅的客船。
“我相信,上帝會保佑我的,父母也會在天堂為我祈禱,讓我們兄妹二人早日重聚,平安幸福。”
“哦,是的是的,誰忍心傷害您這樣的淑女呢,不過,這一路上可不全是咱們這樣的上等人,布拉德小姐,還是要多多注意安全。”
“多謝大家的好心提醒,放心吧,倫敦的韋斯特先生和太太幫我提前打點好了船上的一切,至於下船之後的事情,嗯,我會聯係家父生前在美利堅的老朋友的,那些叔叔伯伯們會照顧我的。”
這番解釋說詞,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船上其他旅客們的好奇心,讓大家不再過多地議論布拉德小姐為什麽會獨自出現在頭等艙裏,並且,身邊竟然沒有長輩或者成年男性陪伴。
同時,他們對裴湘也多了一些憐憫和體諒,又覺得她在經曆了這麽多不幸的事情後,仍然能保有開朗活潑的性格,實屬不易。
至於裴湘杜撰出的父母到底經營什麽產業,他們一家具體住在哪裏,倒是有人打聽過,但裴湘不願意過多透露內情,總是禮貌地沉默或者笑而不答,這些人就不再詢問深究了。
畢竟,大家隻是萍水相逢的旅伴而已,下了船就各奔東西了,確實沒有必要刨根問底。
其實說實話,按照裴湘原來的打算,是不準備在這次的旅途中認識這麽多人的。
她原本準備用暈船和水土不服引起過敏之類的借口,躲進房間裏閉門不出,從而避免參與頭等艙旅客們的日常交際。
之所以有這樣的打算,是因為她對韋斯特夫婦給她準備的身份不太放心,準備在抵達美利堅之後,找機會再更換一次,那樣的話,就算是真正的無後顧之憂了。
因而在此期間,她露麵的次數越少越好。
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快,裴湘一上船就知道,她的這個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韋斯特夫婦大概是為了感謝她說通了愛德華·布魯斯先生,亦或者是,他們單純地想要維係雙方的友誼,竟然非常有責任心地把她臨時托付給了這艘客船的船長,拜托對方在航行中仔細照顧裴湘。
船長是重視承諾的人,起航之後,他就立刻拜訪了裴湘,還非常熱情地把她介紹給了幾位出身體麵的旅客,也就是裴湘所在頭等艙裏的左鄰右舍。
介紹之時,船長自然是按照韋斯特夫婦給裴湘辦理的虛假身份背景說的,因此,裴湘不得不再次戲精附體,熟練撿起日漸成熟的演技,認真地扮演起露西·布拉德小姐來。
再別提什麽裝病裝暈船了,裴湘不用動腦筋都能猜出,熱情守信的船長一旦聽說她生病不舒服了,立刻就會派遣隨船的醫生給她診治,親自詢問病情,到時候,肯定瞞不過專業人士的。
於是,裴湘用了一分鍾調整心態,而後,她馬上投入到露西·布拉德小姐的身份中來。
她想著,既然事情沒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行,也不能怨天尤人或者手忙腳亂,還是要從這個不太合心意的局麵裏,找到更多的好處,給自己增添些的籌碼,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呢。
想法一發生改變,裴湘就變得非常樂意結交新朋友了,這些頭等艙裏的乘客都有著非富即貴的背景,此時坐船去美利堅,幾乎沒有是去純粹旅行的,大多是為了家事或者公務。
因此,他們在北美那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人脈關係,或者資源供給,辦起事來自然更加方便。
裴湘倒不是想要利用誰,她隻是一向謹慎慣了,為人處世喜歡留後手,不喜歡浪費機會,所以,她的態度就自然而然地變得積極起來。
作為露西·布拉德小姐,裴湘出手大方,為人舒朗又善解人意。
她的言談舉止優雅從容,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上等人,兼之,她有著讓多愁善感的小姐太太們唏噓憐憫的身世,因此,她很快就被頭等艙裏的體麵人家接納了,他們稱她為親切漂亮的真誠朋友。
然而對於裴湘來說,用新身份結識的新朋友中,自稱是法裔美國人的路易斯·伯納德才是最有意思的一個。
這個男人把法國男人的優雅和浪漫發揮得淋漓盡致,頭等艙裏麵的女性乘客們,就沒有不被他恭維讚美過的。
他喜歡說甜言蜜語,俏皮話兒信手拈來,但他很好地把握住了風流卻不下流的度,不會讓人覺得他猥瑣荒唐。
即便是一些反感法國佬的純種英國紳士們,對路易斯·伯納德此人也生不出什麽特別的惡感。
最多就是在法國男人和自家老婆女兒說話的時候,適當地轉移話題,隔開雙方的進一步接觸,省得回到房間後還要被妻子抱怨不解風情或者嚴肅冷淡。
路易斯·伯納德被“隔離”開了幾次後,就很有風度地主動拉開了距離。
然後他發現,整個頭等艙區域,唯有孤身一人的裴湘身邊沒有嚴肅古板的“惡龍騎士”守護。
兩人可以暢快聊天而不被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硬生生地轉移話題,於是,這位英俊的先生就更願意黏在裴湘身邊了。
接觸多了,裴湘就隱約察覺到了路易斯·伯納德性格裏的一些違和之處,倒不是感覺到了什麽針對她的惡意,就是覺得,這人日常表現出來的性子和他真正的脾氣可能不太一致。
“可是,哪個人沒有些難言之隱呢?”裴湘不甚在意地想著。
而且說實話,她對自己的憑空猜測也不是特別地肯定。
因為那種違和感非常的淺淡,淺淡到幾乎會讓她認為是錯覺,所以,自身同樣擁有許多秘密的裴湘並不打算深究窺探。
——沒必要,也太累心,還可能會遭受危險。
——下船之後各奔前程,與其花力氣研究一個男人的真實秉性,還不如想一想,我在美利堅要如何生存呢。
目前來說,裴湘手中的錢財不算少,足夠她在美利堅衣食無憂地生活一陣子了,但是,裴湘對此並不滿意。
她認真計算過自己的身家總值,距離真正的經濟自由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更別提享受這個時代的奢侈生活模式了。
裴湘當然想讓自己過得更加舒適更加富裕,所以,如何賺錢是她現今的頭等大事。
之前在倫敦短暫停留期間,除了一開始變賣首飾換到的應急資金外,裴湘後來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通過女紅繡品和給廉價小報匿名投稿。
離開前,她把一批精美的繡樣繡圖賣給了雜貨鋪老板亨利,是一次性買斷的賣法兒,她因此得了一筆還算豐厚的報酬。
與此同時,她的謀生手段還涉及到了英格蘭日漸火爆的諷刺漫畫市場,裴湘用現代人辛辣幽默的語氣、犀利清奇的角度,以及敢於大肆抨擊政府要員、皇室成員的無畏勇氣,賺了一大筆稿酬。
把想諷刺的人都諷刺了,把想抨擊的社會現象都抨擊了,把能薅的羊毛都薅淨了,裴湘拍拍裙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把她當做通緝犯的英格蘭……
在裴湘離開三個月後,一個延時送達的包裹終於出現在了菲茨威廉·達西位於倫敦的府邸。
“達西先生,府裏今早收到了一個包裹,說是給您的,希望您能親自打開。”
達西剛剛從外麵回來,正準備去書房辦公,聞言,好奇地問道:“是誰寄給我的?”
“署名很奇怪,先生,上麵隻說是一個被你幫助過的人。
哦,對了,送包裹的人說,其實那個包裹早就在他的手上了,隻是交代他辦事的人提了個非常奇怪的要求,說是讓他在三個月後的今天送過來。
那人還承諾了,若是送包裹的人認真完成了囑托的話,您在看了包裹裏的東西後,會付給他一英鎊作為獎勵的,所以,那人把這件事記得牢牢的,他說他明天還來取錢。”
達西原本不太想理會奇奇怪怪的包裹的,但是管家後麵補充的話,反而引起了他的興趣,特別是“三個月”這個時間段,讓菲茨威廉·達西有些過於敏感。
“嗯,把包裹送到書房去吧,我一會兒親自拆開看看。”
管家應聲離開,留在原地的達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神色忽然複雜起來。
三個月前,他從英格蘭北部返回倫敦,打算去看望一下有孕在身的露西夫人,雖然不太方便,但是作為朋友,他確實擔憂露西夫人的生活水準和健康情況。
他想著,若是情況不樂觀的話,無論如何,即便會傷害到露西夫人的自尊心,他也要強勢插手提供力所能及的照顧,以保證他的朋友平安生子。
然而,讓達西先生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按照米勒太太提供給他的地址去拜訪露西夫人的時候,那裏的房東告訴他,露西夫人已經退了在格雷斯丘奇街的租房,就在三天前,她提著行李箱乘坐馬車離開了。
達西當時就心下一沉,各種憂慮和不利的猜想一起湧進腦海裏,讓他沒來由的驚慌。
達西連忙向房東詢問,露西夫人是否遇到了經濟困難,或者有什麽人為難了她,才使她匆匆離去的。
房東自然否定了達西的猜測,她說露西離開的時候很高興,看起來不像是遇到糟心事的樣子。
而且,這一帶的鄰裏關係比較親近,大家都沒有看見有什麽人來找露西夫人的麻煩。
這個回答稍稍安撫了達西的擔憂,但卻讓他忍不住往另一個方麵思考。
就在他站在路旁出神發呆的時候,一位路過的胖婦人走過來和他搭話。
“請問,這位尊貴的先生,您是來找露西的嗎?”
“是的,我是露西夫人的朋友,沒想到她已經離開這裏了,請問你是?”
佩吉太太搓了搓手,眼中冒出算計的亮光,笑容頓時十分諂媚:
“啊,我是佩吉,附近一座宅子的女管家,當然了,也是露西的好朋友。
這位先生,看你儀表堂堂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願意發發善心給佩吉一點兒獎賞,佩吉願意和你談談親愛的露西的。”
達西並不是很樂意同佩吉這樣的人打交道,但他又不願意就此轉身離開,隻得皺著眉頭問道:
“佩吉太太,你知道露西夫人搬去哪裏了嗎?你們既然是朋友,你有她的通信地址嗎?”
佩吉轉了轉眼珠子,十分狡猾地說道:“先生,雖然我不知道露西去了哪裏,但我知道,有人肯定知曉這個答案哩,你若是一定要詢問我到底誰知道,我就得好好想一想呢。”
達西哂笑,掏出幾枚硬幣遞給佩吉,冷聲催促道:“佩吉太太,請講。”
“達西先生,你要是想知道露西在哪裏,得去找一位叫做愛德華·布魯斯的先生,他和露西有著非同一般的親密關係,所以,他自然知道她搬去了哪裏。說不定啊,就是他給露西提供的房子哩。
要我說,那丫頭可是沒有什麽良心呢,自從她攀上貴人發達了以後,都不理會我這個昔日裏的老朋友啦,也不回來看看咱。”
佩吉的話讓達西心生厭惡,他覺得這個貪婪的婦人完全是在胡言亂語,什麽愛德華·布魯斯,什麽攀上貴人,絕對是在誣陷露西太太。
達西轉身要走,佩吉連忙喊住他:
“喂,尊貴的先生,你不想知道露西現在過得好不好了嗎?不想知道她去了哪裏了嗎?”
“你不是說她發達了嗎?怎麽,你在撒謊欺騙我。”
“哎喲,當然不是,露西過得可好了,這個我保證。”
達西得到了這個答案,微微放心,便懶得再和這種人繼續交流,他選擇直接離開。心裏則暗暗打算,回去以後,自己要找人查找一下露西夫人的下落。
當然,他的情緒也有些低沉,他覺得露西夫人突然搬走而沒有給達西府送去搬家的消息,是想遠離他,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這樣的認知,讓達西鬱悶失落,也有些委屈和想不明白。
——既然你如此急切地避開我,那我何必上前討人煩?至此以後,就當白白相識一場吧。
——等等,露西夫人不會又被威克漢姆那個家夥誘騙回去了吧?
——不,那是以前的露西,現在的露西夫人絕對不會如此糊塗。
在達西離開後,佩吉太太捏著手中的硬幣,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以她看盡八卦緋聞的過來人眼光判斷,這位嚴肅的先生肯定不單單是朋友而已,說不定,他是露西的另一位裙下之臣呢。
佩吉哼笑,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你還得回來問我的,到時候,可就不是現在這個熟人價碼哩。”
達西不知道有人正打算宰他一筆,他離開格雷斯丘奇街區後,就吩咐人去打聽露西夫人的去向。
當然,他提供給下麵辦事之人的線索,都是裴湘之前透露給他的關於露西的一切,自然,達西沒能等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再後來,他在北麵新結識的朋友查爾斯·賓利過來倫敦遊玩,達西一邊忙於處理家族事務,一邊陪著朋友參加各種舞會聚餐,忙起來之後,就把尋找裴湘的事漸漸放下了。
或者說,是他逼著自己不再去想。
其實,在尋找的過程中,達西也漸漸意識到,露西夫人留下的許多信息,其實都是捏造的,也許,根本就不存在“露西夫人”這個人。
心中有了這樣的認知,達西下意識地就不想麵對更加殘酷的真相了,所以,他幹脆自欺欺人地選擇了暫時逃避。
——不,我不是在逃避某些真相,我也沒有拒絕思考。
——我隻是太忙了,查爾斯·賓利這個朋友簡直太讓人操心了,總是心軟輕信他人,我若不在一旁看著,他肯定會吃很多虧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達西覺得,他心中的惦念已經一點點地平複了下來,就在他自以為已經淡忘了一些事情的時候,一個來曆不明的包裹再次觸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達西想,延遲送達三個月的包裹不一定和露西夫人有關。
達西又想,她不是那種對朋友不告而別的人。
——不論她說了多少謊言,那雙眼睛是不會弄虛作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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