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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如果隻有洪七和歐陽鋒兩人, 那他們此時已經朝著鬆鶴穀出發了,還能在路上比試一番兩人的輕身步法,爭個高低上下。


  可是, 這中間偏多了一個嬌嬌弱弱不會武功的小姑娘, 洪七就不得不坐下來耐心等待了。


  侍衛去準備車馬, 仆婦們細心安排外出攜帶的衣食琴棋熏香等物,裴湘則帶著丫鬟碧雲返回房間換衣服。


  等她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衣裙和厚底雲靴重新出來時,洪七已經蹲在院子裏大樹下數螞蟻了。


  “洪大俠, 讓你久等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去鬆鶴穀吧。”


  洪七原本還一臉無聊,不過等到裴湘帶著丫鬟走近後,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格外明亮起來。越過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癡迷垂涎的目光直接落在碧雲手中的藤籃上。


  “什麽味道?這麽香……唔, 有藥材的味道, 不過好像更好聞了……雞肉?還是兔肉?”


  裴湘讚道:“洪大俠好靈敏的嗅覺,這籃子裏裝的確實是烤雞和熏兔肉, 今早剛烹製完成的。烹調的時候搭配了一些藥材,不是養生藥膳,隻是為了提味兒保鮮, 確保這兩道葷菜在冷食時味道更佳。”


  洪七搓了搓手, 目光灼灼地看著裴湘。


  裴湘回頭看了一眼走過來的歐陽鋒,笑道:

  “因為我的緣故, 二位不得不乘車慢行,這是小小謝禮。抵達鬆鶴穀之後,二位若是想坐下來討論武學心得, 不妨烹茶煮酒, 佐以小菜佳肴, 清風鬆濤,碧波鶴影,豈不是美哉?”


  “美哉美哉!”洪七抽了抽鼻子,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散發著悠悠香氣的藤籃,“沒想到裴姑娘還有這手藝,哎呀,歐陽公子好福氣。”


  裴湘不貪功,她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道:

  “這可不是我的手藝,我隻是提供了菜譜而已,如果讓我動手烤雞熏兔肉,估計不是燒了自己的頭發就是燒了廚房。我長這麽大,都沒怎麽靠近過灶台,隻是站在廚房門口指揮過幾次而已。”


  洪七愣了一下,隨後哈哈笑道:


  “知道菜譜就很厲害啦,這做菜的手藝重要,可是能想出好點子也難得呀,歐陽兄,你說是不是?”


  ——可別因為這一點就嫌棄自己的未婚妻呀。


  歐陽鋒心道,這位裴二姑娘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想要給體弱的兄長熬藥煲湯燉藥膳的嗎?

  ——就這?燒廚房?果然,她之前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我竟然相信了她的說辭……她倒是聰明伶俐。


  ——我還在信裏誇獎了她……


  洪七察覺歐陽鋒的眉目間似有沉凝,連忙岔開話題道: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咱們就快些出發吧,早點兒處理完那惡賊留下的爛攤子,早點兒省心。”


  他說完這話,就率先朝大門的方向走去,不再耽擱時間。


  剩下的兩人落後一步。


  裴湘仿佛能聽到歐陽鋒的心聲,在上馬車前,她對著身後的高大男人低聲說道:


  “之前的那些話也不全是借口,我怎麽會不關心令兄的身體健康?有些隱瞞欺騙也是情非得已,這世道,沒有武功的女子猶如浮萍,總得想些辦法保護自己避開風吹雨打。還請二公子看在我有苦衷的份上,不要過於計較前些日子的欺瞞。”


  歐陽鋒若是真想跟裴湘計較,豈能等到現在?

  隻是……心裏不生氣,麵子上卻有些過不去,於是,嘴上就不太饒人,他哼笑道:


  “我這個當二弟的尚且年輕,不太理解某些人的某些苦衷,還請裴姑娘見諒。”


  裴湘上車的動作一頓,她回首打量著歐陽鋒的深邃麵孔,笑得格外天真嬌俏:

  “二公子確實年輕,連胡子都沒有呢,所以小女子也不敢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關係身家性命的秘密告知二公子。”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哼!


  歐陽鋒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了抬手摸臉的動作。


  裴湘轉身上車,覺得天氣挺不錯的。


  車馬轔轔而行,出城後一路暢通無阻,途徑幾處農田村落後,終於抵達了十裏坡鬆鶴穀。


  裴湘跟在洪七和歐陽鋒身邊欣賞鬆鶴穀的景色,忽略掉那些糾纏盤繞的毒蛇,穀中景色甚美。


  除了天然的湖光山色外,整個穀中散落著大大小小造型古拙的石凳石桌石盤,還有一座色調典雅的八角涼亭。


  裴湘想起洪七之前說過,本地的文人雅士都願意在鬆鶴穀內聚會交友、吟詩賞樂,想來這涼亭和石凳等物就是給遊人們準備的了。


  正當裴湘眺望遠景之時,歐陽鋒縱身一躍,身形飛旋而上,眨眼間就落在了高處的青石之上。那青石離地麵有數丈遠,表麵平整,向外探出,坐在其上,能將整個穀地收入眼底。


  歐陽鋒在石頭上盤膝跌坐,把一張鐵箏橫放在懷中。他微闔雙目,信手撥弄箏弦,隻聽一陣叮叮咚咚的樂聲響起,箏聲初始清亮高徹,複又漸漸淒楚慨然。稍頃,那穀中四處滑動盤結的毒蛇紛紛隨著箏樂而動。


  裴湘定睛一瞧,隻見草叢石縫和樹木茂林之間湧出了許多條蛇來,都朝著穀口的方向蜿蜒爬行而去。


  還有一些顏色特殊形狀有異的毒蛇,似乎對歐陽鋒的鐵箏之聲特別敏感,在蠕動爬行的途中時而昂首擺動、時而回轉盤旋,仿若伴著樂聲婆娑起舞,又似在回應箏曲的急促旋律。


  小蛇先行,怪蛇居中,長蛇斷後。


  一群毒蛇一隊一隊地朝著穀外湧去,守在穀口的蛇奴連忙吹起聲音怪異尖利的哨子,一邊搖著氣味特殊的香囊一邊趕蛇。


  這指揮群蛇如同指揮兵士的場麵讓洪七目瞪口呆,繼而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雙腳一蹬,就躲到了樹上。


  洪七總算知道這白駝山是如何威懾西北一帶了,隻憑這操縱毒蛇毒蟲的本事,就讓許多人心驚膽寒了。再加上歐陽家家傳的高深武學和毒術,簡直是不給敵人留活路了。


  他在樹上躲了一會兒,忽然記起裴湘這會兒正一個人待在地麵上,心下便是一急,生怕那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被嚇哭了。


  洪七連忙探身張望,一下子就發現了裴湘的所在。


  見裴湘安然而立,麵上並無恐懼惶急之色,少幫主先是微微鬆了一口氣,而後便忍不住喟歎一聲,不愧是黔地裴家的姑娘,想來在家中是見慣了類似的場景吧,所以才能如此鎮定自若。


  ——如此一想,這白駝山合該同裴氏做親,兩家一南一北都是擅長養毒蛇毒蟲的,到也算是誌趣相投了。


  洪七並不知道裴氏女的成長環境和普通的閨秀沒有什麽區別,根本不會習慣這樣的場景。


  而歐陽鋒倒是了解一二,但他卻不覺得這些小蛇有何可怕的。他認為這是一個展示實力的機會,他可是一直記得裴湘嘲笑他年紀小這件事呢。


  裴湘身上帶著歐陽鋒給她的玉佩,那些蛇便不往她身邊湊,都遠遠地避開了她所在的方位,這讓她能遊刃有餘地觀察白駝山飼養的毒蛇種類和馭蛇之術。


  等到群蛇徹底退出鬆鶴穀,洪七從樹上飛身而下,歐陽鋒也抱著鐵箏跳下青石,落在了兩人對麵。


  “洪兄,如今穀內已經沒有毒蛇了,你可以開始找尋賊人留在穀中的贓物了,之後,咱們盡興比劃一場。”


  洪七點了點頭,指著山穀中的鬆樹林道:


  “據那人交代,他把東西都埋在林中了,後來再想取出來時,林中毒蛇遍布,讓他不敢靠近,才一直沒有轉賣脫手。”


  他交代了一聲,就朝著樹林方向走去,同時口中念念有詞,正是是那采花賊交代的埋東西的具體地點。


  “東麵……第七課樹,樹幹上有三道橫紋……還有西邊最高的一棵鬆樹……”


  洪七專心翻找,裴湘則走到湖邊好奇張望。


  歐陽鋒知道她在尋找所謂的“鶴影”,想到剛剛在高處彈箏時偶然瞥見的景色,便出聲提醒裴湘:

  “你往西麵走,爬到石階之上,別走遠,站在那棵老鬆樹下往下望,應該就能看到鶴形倒影了。”


  裴湘依照歐陽鋒的指點換了位置,果真在西麵稍高的地方看清了湖中倒影。


  她站在樹蔭之下,望著碧色湖水上那似鶴非鶴的深色石影,有些遲疑:


  “倒是有些仙鶴振翅高飛的姿態,隻是……也不是十分的清晰,並沒有當地人說得那樣神奇。”


  跟在她身旁的歐陽鋒揚眉道:


  “倒影而已。難道還要和真正的白鶴一模一樣嗎?那這鬆鶴穀早就該出名了,不僅附近的人願意過來消遣散心,遠地方的人也都要慕名前來了。說是鶴形倒影,不過是七分相似三分想象罷了。”


  裴湘惦著腳細看水中鶴影,又仰望四周,觀察是哪塊石頭或者那幾塊石頭倒映出的這個圖案。


  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時間長了,倒是覺得這鶴影的鶴喙部分格外的傳神。其餘地方都有些模糊牽強,唯有這細長而尖的鳥嘴部位清晰異常。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句“鬆陰鶴影聲中”。


  順著鶴喙方向,裴湘慢慢閉上眼,幻想鶴鳴飛天,翱翔於空。


  ——一道優雅白影衝出水麵,衝入天際,慢慢化作一個黑點,直到消失,穀中不見鶴影,鶴鳴之聲卻繞耳回響……


  裴湘睜開眼,順著鶴影飛翔的方向遙遙望去,猛然發現,自己的視線落點竟然是那座八角涼亭。


  裴湘又觀望了一會兒,此時洪七已經找全了采花賊藏起來的所有物件兒,正高興地朝這邊而來。


  歐陽鋒問裴湘:“我一會兒要和洪七比武,內力外放鼓動激蕩,免不了有飛沙走石,恐怕會誤傷於你。你是到穀外等我們,還是在穀中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裴湘想了想,指著八角涼亭道:

  “我去那裏坐著,你倆比試身手的時候離亭子遠一些吧,那裏是給遊客歇息賞景用的,若是被損毀了,挺可惜的。”


  歐陽鋒沒多說什麽,隻是長臂一撈就把裴湘攜在身側,隨後幾個縱躍,轉眼間就到了亭子裏。


  他把人往地上一放,又把鐵箏交給裴湘,不耐煩多交代什麽,人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他躍出涼亭,直接朝著洪七長嘯而去,白駝山身法如靈蛇出動,渾厚掌風迅疾拍出。那洪七也目露興奮,朗笑著迎上歐陽鋒的排雲掌,以逍遙遊的招式靈活應對。


  兩人同時默契地遠離裴湘所在的八角涼亭,朝著鬆林方向而去。


  等到切磋武功的兩人離得遠了,裴湘起身觀察八角涼亭。她心道,這涼亭人來人往的,這些年也不知多少人在此停留過,那黃裳果真會把秘籍藏在這裏嗎?

  ——雖然這裏有“鬆鶴”之稱,又位於鄭家祖宅的附近,可也不一定就是藏經的地方,也許隻是巧合了?


  ——可是,經過我這幾日的打探,四周並無更加符合條件的地點了。


  ——或者說,還有其它說法與解釋?畢竟有“鬆鶴”含義的事物不少,也許是某幅畫?某個庭院?某個……可那樣一來,範圍就太廣了,黃裳藏書,大概不願意這麽為難後人吧?

  她把亭子內外都走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便踱步回到座位處。


  正琢磨著是不是想差了,裴湘偶一抬頭,便瞥見湖麵上的倒影正在隨著光線而慢慢發生變化。


  若說剛剛的倒影是一隻振翅欲飛的白鶴,那此時已經看不清整隻鶴形了,偏偏那尖而細的鶴喙還是清晰異常,仿佛沒有受到日光變化的影響。


  裴湘輕咦一聲,探身細瞧,這時方看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並不是沒有任何變化,而是那鶴喙的部分並不單單是山石的倒影,還重疊著涼亭的尖尖一角。


  ——如果說這尖尖的一角是鶴喙,那麽,聲音在哪裏呢?


  裴湘一時之間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就嚐試著換換思路。


  她下意識地橫抱起歐陽鋒的鐵箏,一手握著箏頸,一手隨意撥弄箏弦,在斷斷續續的叮咚聲中,她琢磨起黃裳和鄭禦醫這兩個人來。


  按照鄭家的說法,黃裳和鄭禦醫也算是相交莫逆了。如今來看,這個說法應該是可信的,否則的話,黃裳也不會把《九陰真經》的線索藏在鄭家。


  所以……是知交好友嗎?

  裴湘撥弄箏弦,心裏念著《九陰真經》的來曆。


  ——昔年,黃裳為宋徽宗校對審閱五千多卷道藏,悟出了精深武學。之後,他奉命清剿魔教,殺了不少魔教中的法王長老之類的高層人物,因而得罪了很多武林人士,連累家人被仇敵殺害。


  ——他隱居四十年,專心破解敵人招式,再出現後,卻發現物是人非,昔日敵人幾乎已經死絕,親朋故舊也早已凋零……便把畢生心血《九陰真經》上下兩卷藏在某處,自己飄然遠離……


  ——黃裳四十年後再返中原,那時候鄭禦醫大概已經去世了,家中子弟守著老爺子的藏書,卻無一人能夠繼承鄭禦醫的醫術本領。


  ——黃裳見此,他會為了鄭禦醫感到可惜可歎嗎?


  ——所以,在得知了鄭禦醫的遺言後,他幹脆把《九陰真經》的秘密隱藏在鄭家藏書中,希望鄭家後人發現並繼承?


  裴湘試著猜想黃裳當年的想法,她暗忖,如果黃裳對鄭家後人還存有幾分希望的話,那麽,這藏經書的地點就不該太過難找或者危險。


  ——甚至,也許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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