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悔恨
江綺心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站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四周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光芒。
她害怕、恐慌。
那瞬間，她腦海湧現出來的人，就是沈少杭。
突然，有人從身後出現，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貼著她的耳畔：“綺心，你別怕，我在你的身邊。”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聲音。
她無法控製情緒，哭著流淚了。
“少杭，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母親。”
他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這一切話淹沒於口中。
那個吻，深情而熱烈。
她情不自禁、無法自控。
突然，耳畔傳來了聲音：“人怎麽會撞車？”
“是啊，好端端的參加個宴會也被撞成這樣？”
聲音，越發清晰，她慢慢恢複了意識，睜開了雙眼。
一入眼的，竟然是看到陶雲菲站在跟前。
而沈少杭也並未離開，站在一側與陶雲菲交談。
他們談了什麽，她聽不大清楚，隻是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嚐試坐了起來。
“你醒了。”
陶雲菲見狀，走了過來。
意外的是，寧嵐也跟在她的身側，看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少杭，這女孩剛在我們家做沒幾天，你既然把人撞了，該賠的就賠吧。”
沈少杭的黑眸幽深，直勾勾的看著江綺心。
那種目光帶著複雜的情緒，看的她心頭打顫。
原來，剛才那是夢。
她還以為，那是真的。
沈少杭微微頷首：“阿姨，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好，出去說吧。”
沈少杭和陶雲菲的關係看起來，似乎比她想象得要好一些，並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
兩人如同朋友般，交談了幾句，便朝著門外走去。
整個病房就剩下了江綺心和寧嵐二人。
氣氛，仿佛凝固。
四周靜默無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好幾秒後，寧嵐才開口：“我媽為了一個下人，都會來醫院探望，你說可不可笑？”
這句話，包含了諷刺與自嘲。
江綺心微微皺起眉頭，扭頭看著寧嵐。
寧嵐是個很要麵子的人。
她見不得別人眼裏有那麽一絲同情，以至於看到江綺心的眼神時，她恍惚意識到了什麽，猛然收起那些情緒，得意洋洋的開口：“我呢，已經決定跟我爸媽提出，要跟少杭複婚的事。”
“你……”
江綺心一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似乎有聲音了。
“你……”她艱難的說：“你不知道……沈少杭，已經結婚了嗎？”
寧嵐聽到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僵住。
“沈少杭可能結婚嗎？”
她故作鎮定的說：“他不可能結婚的。”
江綺心不願意和她多說什麽，便躺了下來。
幾分鍾後，沈少杭從門外走了進來。
寧嵐扭頭看著她，眼眶漸漸泛紅。
這個場景，要說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他們三個，經曆了這麽多的仇恨與離別，現在又再次站到一起。
可當初的那些感情，早已經支離破碎。
“你的醫藥費，我會給的。”
他得聲音，冷漠的像當初在沈家時的感覺。
如同陌生人般。
說完，扭頭看著寧嵐：“至於你，我隻有一句忠告，看好你的孩子。”
沈子濯！
寧嵐臉色驟變：“少杭，大人事，不要牽扯到孩子。”
“當初你執意把他生下來，當做這場遊戲的籌碼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就是棋子，遲早會卷入這場紛爭。”
寧嵐赫然發現，沈少杭變了。
以前的他，哪怕是再狠，絕對不會傷及孩子。
更何況，他曾經是沈子濯的‘父親’啊！
“你不能碰他！”
“拭目以待。”
沈少杭留下這四個意味深長的話後，就離開了。
寧嵐停留了幾十秒，也匆匆離去。
整個病房，隻剩下了江綺心一人。
她蜷縮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燈火，眼淚撲簌簌的流下。
天色，越發的暗沉。
醫院仿佛陷入死寂般，連護士都沒有來看她一眼，整個病房一片黑暗。
突然，耳畔似乎傳來了聲音。
“沈少杭上次讓人給我帶消息，說是綺心再飯局上被餘豐帶走，我本來就已經很奇怪了，我跟他是敵對，他為什麽要把這個信息告訴我？”
這聲音……是霍青？
江綺心愣了愣，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走到門口。
果不其然，探頭出去時，看到霍青就站在不遠處。
“沈少杭最近的行蹤很奇怪，他在國外結婚了，那個女人，很不簡單，跟沈少杭的關係，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
霍青的聲音，就這樣傳入她的耳裏。
可她什麽也聽不到。
隻聽到他說，沈少杭讓他從餘豐的手裏將她救出來。
也就是說……
沈少杭不是不在意她，不是不救她。
隻是他沒有親自出手。
一想到這時，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滾滾的落了下來。
他還在愛著她！
那時，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穿了鞋子和衣服就朝門外走去。
霍青一邊說著電話，壓根就沒看見江綺心離開。
她要當麵跟沈少杭說清楚。
就算他母親的那件事與她有關，可她還是想要他一個態度。
是不是真的要一刀兩斷？
她匆匆的趕往他以前帶她來過的別墅門前。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鍾離月緊緊的抱著沈少杭。
四周很偏僻，除了這棟房子外，幾乎沒有別的房子，也沒有任何行人經過。
許是這樣，鍾離月的膽子才會如此的大。
落地窗前，她從身後緊緊的抱著他，像是喝醉般，呢喃囈語：“先生，我不想你去，太危險，別去……”
“阿月。”
“先生……”
沈少杭轉身，輕輕橫抱起了鍾離月。
江綺心就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他們。
看著他將鍾離月抱上樓。
看著他們關係親密。
她一直告訴自己，鍾離月跟沈少杭之間，隻有親情，沒有愛情。
他們結婚，也都是有目的的，不是真心相愛。
可有句話說得對，朝夕相對的男女，怎麽能保證自己不會動心？
江綺心站在門口，哪裏也不去，就這麽一直看著。
直到一個小時後，沈少杭從大門裏走出來。
結果這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江綺心。
四目相對間，她的眼淚無法控製的流了下來。
她委屈、痛苦、絕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什麽會和沈少杭走到無法回頭的這一步！
看著她落淚，沈少杭緩緩挪步，走到她的跟前。
“少杭……”
她沙啞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你讓霍青來救我，是真的嗎？”
“誰說的？”
江綺心看著他冷漠的模樣，心如刀絞：“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管我，為什麽要把我送到醫院？讓我自生自滅就好了。”
“我現在要出去。”
他有意避開了她的話題：“還請江小姐讓步。”
“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讓你走的。”
“你攔得住我嗎？”
話音落下，江綺心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伸手掀他的衣服。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沈少杭有些詫異，並未很快的緩過神來。
等他緩過神來時，江綺心已經掀開了他的西裝。
西裝裏頭的口袋，正別著一支鋼筆。
一支，她曾經送他的鋼筆。
而這支鋼筆，一直被他存放在口袋裏，從未離身。
看到了那支鋼筆，江綺心笑了。
她指著鋼筆：“少杭，你還帶著它，說明你心裏還有我，對嗎？”
沈少杭不緊不慢的將衣服扣好：“如若，我殺了你母親，你會不會愛我？”
他這句話，帶著直接的冷冽，像是一股寒風，湧入她的全身、五髒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