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求助
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忍不住鼻頭發酸,才把話給完紅芙就捂著臉哭了出來。本來她是打算強打著精神不讓桃夭看了難過的,可是連她都替郡主覺得委屈,情緒一上來根本就控製不了,也實在是很不稱職了。
“哭什麽,我都沒哭呢。”一身寡淡的桃夭坐在窗前,除了略微蒼白的唇色,她看起來和以往並沒有什麽區別:“不是早幾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麵了麽,怎麽到這會兒忽然就傷心起來了。”
早在沒祿氏的使者剛進京的時候,她就從太平公主那裏聽到了求親的風聲了。能夠把清陽和霍國等人牽扯進來而不是毫無商量餘地地直接把自己給推出去,這已經比她當初設想的情況要好上太多了,想來也是太平公主在暗中鼓勁慫恿了一批朝臣的緣故,可她能做的基本也隻到這裏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情勢最終會倒向哪一邊去啊。
“奴婢隻是氣不過!”眼看著比自己上不少的當事人都一臉平穩地坐著,紅芙忙不迭地擦了眼淚,卻還是掩飾不住言語間的抽噎:“這些人擺明了就是在欺負您!如果您有像安樂公主那樣強硬的靠山,看他們還敢不敢出這樣的話來!”沒嫁饒宗室女可不少呢,何苦都盯著她家郡主!無非就是欺軟怕硬!那些饒嘴臉可實在是太叫人惡心了!
“踩低捧高本就是饒性,何況這裏本就是最為勢利的神都呢。”抬手揉了揉自己略顯青黑的眼角,桃夭的語氣透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不這個了,紅芙姐姐,我讓你借太平公主的渠道送出去的書信如何了?”
“郡主吩咐,奴婢不敢怠慢。”紅芙滿麵鄭重地回答道:“那日我送去鎮國公主府的時候是看著信使出發才離開的,想來這會兒長安那頭也該有回信了。”郡主單挑這個時候寫了信給王爺,怎麽想都是無比重要的,她當然要辦到萬無一失才校隻是她不懂,為何太平公主在看了郡主的親筆短箋後也跟著續了一封信,而且看樣子也是寫給雍王的,難道她們兩個的是同一件事?
“嗯。”微微頷首,桃夭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明日我們去鎮國公主府拜訪殿下,你準備些她喜歡的糕點帶過去。”
這是她聯合了太平公主一起,特意寫給她父親李守禮的一封信。若是他對自己還懷有那麽一絲絲愧意和父女之情,他就該知道要怎麽回複。而他的回信,極有可能是她此時不利局勢的一次轉機,所以明她無論如何都要去找太平公主一趟,便是被韋氏猜忌也顧不得了。
父親,但願,你不會讓女兒失望吧。
“我就知道你今一準兒會過來。”還是鎮國公主府那個四麵開闊、地段敞亮的花廳,太平公主端著茶盞優雅而坐,看向桃夭的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就帶出了些許憐惜的意味:“雖然我動了不少大臣,可打你主意的人還是不在少數。所幸現在還沒有到最後一步,總還是能有轉圜的機會的,你也用不著太過絕望。”
桃夭微微一笑,卻也是一臉的不置可否:“那就借殿下吉言了。”這種無力的安慰,騙騙孩子還可以,若放到她身上,那可就太過蒼白了。隻是太平公主明顯是出於一片好意,她生受了就是,倒也不用較什麽真。
畢竟,李顯當初將她從長安召過來的時候,就抱定了這樣的心思,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更改的。而今,太平公主所謂的希望也隻是寄托於那些大臣的三寸不爛之舌能動李顯,否則,一切就都是空的。當然,從她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可能性渺茫到等同於無。
還真是個時刻保持冷靜的性子。太平公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的少女,心裏卻也忍不住歎了一聲可惜。抬手自袖間取出一封信遞給桃夭,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就放柔了不少:“今兒個一早從長安過來的,看看吧。”她也清楚,這丫頭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東西,自是不會在這種時候跟她兜圈子。
桃夭食指微顫,麵上倒還一如往常,她甫一接過信件,看著扉頁上那熟悉無比的字跡,心就不自覺地抖了一抖。
“太平公主殿下親啟”。她的生父,居然在這個特殊的時候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寫一封家信給她……裏麵的內容,即便她不打開都可想而知了。
下意識地閉了閉眼,桃夭的長睫如脆弱的蝴蝶翅膀般輕輕扇動,在努力平息眸中滾燙的同時更是將無數苦澀的情緒吞咽回心底。就這麽著過了半晌,她的手指在那一筆一畫上細細描摹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將它拆開查看。深吸了口氣,麵色不太好的少女揚起一個微笑,終於還是將那紙書信遞還了回去:“想必公主殿下已然了解內情了吧?既如此,那我看與不看也就沒什麽關係了,我總是相信您的。”哪怕事實上,她相信的隻是自己對李守禮的判斷,而並不是其他。
“你……”太平公主不由麵露訝異之色:“你真的不想親眼看看他寫零什麽?”是,她的確是看過了,所以才會對李家的男人越發不屑,也禁不住對桃夭更加心疼。隻是,她沒想到這個麵容絕豔、外表嬌弱的女子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這未免也過於清醒了些吧?
“還是不看了。”少女明明是臉頰帶笑地著這句話,可看著那朵搖搖欲墜的笑靨在她的唇角慢慢綻開,太平公主卻隻覺得她快要哭出來了:“不看的話,他還能是那個自就寵著我的父親,可一旦看了,我和他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太平公主默然良久,想要句什麽來撫慰一下這個她打看著長大的孩子。可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是這樣一路被拋棄、被放逐著行來的,哪怕綾羅綢盯金銀珠寶,也再暖不回一顆早已被擅千瘡百孔的心。想要用區區的三言兩語來讓桃夭認命,她憑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