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抉擇（一）
離黃山大會開始還有三天，徽州城中早已擠滿了各地的武林人士，其規模之大似乎已不在當年洛陽三教大會之下，尤其是五大宗齊聚更是近五十年來所未有，人們似乎能夠從中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蕭，李二人白天要忙於應付陸續趕來的各路群豪，所以很少有時間搭理褚桀等人，最多隻是在早起時在大堂時照個麵，通常這種時候蕭毅總是會主動向褚桀等人打招呼，而笑閻羅則大多隻是點頭示意，很少說話，給人感覺似乎他有些害怕見到這個男人。而蕭毅也並沒有再私下主動找過褚桀，他似乎知道對方心中在猶豫些什麽，此時不去搭理他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他想讓褚桀自己邁出那關鍵性的一步。
今天褚桀發現大堂裏用早餐的客人似乎一下子少了許多，街上的人個個興高彩烈，似乎有什麽喜事。於是便問前來收拾碗筷的小二。“敢問小二哥，今天街上怎麽如此熱鬧，莫非附近有哪家辦喜事？”
“哦，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個初九乃是城西隆慶寺廟會，附近一帶的客商小販雲集於此，好不熱鬧，乃是我們這裏一年一度的盛事，幾位要不也去看個新鮮？”
褚桀聞言點了點頭，心說原來是廟會這就難怪了。他年紀雖輕，但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當下也不以為意。可卻忘了一旁還有一對大小頑童。鐵牛與阿夏俱出身鄉野沒見過什麽市麵，此次來到徽州早已把倆人是看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這幾天城裏江湖人物眾多，褚桀怕他倆出去不安全，於是嚴令二人待在客棧之內，這可把倆人給憋壞了，此時一聽有廟會，倆人頓時便來了精神。鐵牛忙向小二打聽道：“我說這位小哥，你們這廟會好玩嗎?"
“好玩嗎？這位客官您去打聽打聽，整個江淮一帶題起這隆慶寺廟會是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那是應有盡有。還有打把勢賣藝的，說書唱曲，變戲法，踩高蹺各種玩藝，別提多有意思。要是沒去等於沒來過徽州。”
鐵牛外表粗豪，可性子與頑童無異，聽小二這麽一說，恨不得立刻飛去廟會，可又怕褚桀不同意，於是便試探地問道：“我說師傅，既然小二哥說這麽有意思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嗯，怎麽又閑不住了？”褚桀聞言頓時把臉一沉。“我之前怎麽和你說的，這些天城裏江湖人物多，你這人性子又糙莽，萬一到時候惹出什麽事怎麽辦？老實給我在客棧裏待著！”雖然褚桀至今都沒有答應正式收鐵牛為徒，可平素的言談話語間不自覺地已經流露出了幾分嚴師之氣。
鐵牛見碰了個釘子，頓時吐了吐頭，可依舊不死心，忽然一低頭看到一旁的阿夏眼神望著窗外，看著與自己同齡的孩子穿紅掛綠趕赴廟會，臉上頗有豔羨之色，看來也是動了心。正所謂傻人也有傻心眼，鐵牛心想光自己開頭肯定不成，褚桀平時對阿夏頗為寵愛，若是她開口褚桀總不能無動於衷，於是便暗地裏踢了阿夏一下，小姑娘頓時一愣，一見鐵牛背對褚桀衝著自己一陣擠眉弄眼，不知什麽意思。鐵牛見其不明白，頓時著急了，忙擺出廟會倆字的口型，可又怕褚桀聽見，所以嘴張得挺大就是不出聲，看著頗為滑稽。阿夏看了老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這孩子雖然天真，人卻機靈，忙衝著褚桀撒嬌道：“大叔，阿夏想去廟會玩，您帶我去好不好？”
果然小孩子一開口，褚桀的態度就不能像剛才對鐵牛那樣嚴厲了，笑閻羅隻好柔聲道：“阿夏乖，外麵人多容易亂，阿夏出去不安全，咱們就待在客棧裏，過會兒大叔給你講個故事？”
“不要，不要，成天就是講故事，阿夏都聽膩了，我就要去廟會，好大叔，好大叔，你就帶我去吧。”阿夏邊說邊拉著褚桀的話直晃，一副撒嬌狀，加上小丫頭原本就長的可愛，看得人著實生憐。即便褚桀平生快意恩仇，殺人如麻，此時也不禁顯得頗為為難。
此時鐵牛見狀又失時機地煽風點火道：“師傅，你看阿夏都這麽求你了，不帶她去你忍心嗎？您要是不放心可以陪著我們一起去，有您保駕能出什麽亂子？鐵牛長這麽大第一次出遠門，您就忍心讓俺白跑一趟，不帶徒弟見見市麵。？所以說好師傅您就答應了吧。”說到最後他模仿起阿夏拉起褚桀另一隻衣袖使勁搖晃，一個七尺壯漢擺出一臉可憐的表情，看得大堂裏其他人不住掩口偷笑。
這一來任憑褚桀臉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一把甩開鐵牛的手。說道：“得了，得了，一個大老爺們學人家發嗲，你惡不惡心啊。”可話雖如此看著倆人滿眼乞求地望著自己，褚桀也不禁有些心軟，他本身也是個好熱鬧的性子，當即不禁暗想：”倆孩子也怪可憐的，這幾天躲在客棧裏確實有些無聊。也罷，龍潭虎穴都闖過來了，難道還怕了這個小小地廟會不成？孩子們這一路上跟著我也怪辛苦的，今天就讓他們放縱一次。”主意打定，褚桀於是說道：“其實要帶你們去也不是不行，不過之前你們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隻要能去我們什麽條件都答應。”倆人一聽事有轉機，當即顯得極為興奮。
“咱們去可是去，可一路上你們不準惹事，不準離開我的眼線範圍之內，聽明白沒有？隻要做到這些我就帶你們去。”
“答應，答應，我們一定保證聽您的話。”倆人這答應地太過痛快，弄得褚桀到是心中沒底了，可一想事已至此就從了他們，於是說道：“上樓，收拾東西。”
“好了，我們要去廟會了。”一大一小見褚桀答應，當即高興地手語足蹈，歡呼雀躍，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褚桀見狀不禁暗暗搖頭，心說：“就這倆貨到時能聽話才怪。“
很不幸被褚桀料中，一到了廟會現場，兩個鄉下孩子頓時就被眼前的場麵所驚呆了，隻是街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吃喝玩樂樣樣俱全。起初倆人還記得褚桀的囑托，不離開他的視線，可到後來玩得性起就漸漸顧不上這些了，這個好吃，那個好玩，看得阿夏與鐵牛二人是不亦樂乎。害得褚桀隻好緊緊在後跟隨，為了怕暴露身份，他今天特意戴了頂頭笠出門，帽沿壓得極低，這在過去簡直是不可想象，究竟該說他是膽怯了，還是更加理智成熟了呢？
”鐵牛大哥快來，這裏有變戲法的。“忽然一旁一個臨時戲台上的表演吸引了阿夏的目光，隻見舞台上站了一老一少正在表演，那老者約有五，六十歲，雖然滿臉皺紋，不過腰背依舊挺得筆直，透出那麽精神。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個十七，八的美貌少女，眉目清秀，膚若凝脂，透著那麽大方，她似乎扮演著老人的助手，隻見二人一會是空箱取物，一會兒是碗內猜球，手法純熟看得人是目不暇接。阿夏個小在人群中看不真切，鐵牛就讓其坐在自己的肩頭，一大一小看得是不亦樂乎。之前看二人忽然跑開，可把褚桀給嚇壞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倆，笑閻羅本想訓斥幾句，可看倆人笑得是那麽開心，他也實在不忍心打擾他們。
”今天就讓他們瘋個夠吧。“褚桀心裏這樣想著，便靜靜靠在一邊欣賞著兩個頑童歡笑的樣子，那一刻他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樂與滿足。然而他似乎沒有意識到此時舞台上正有一雙眼睛在悄悄注視著他。
“各位父老鄉親。”一個節目剛結束，隻聽那個美貌少女忽然開口說道，聲音宛若黃鶯。
“難得今天大家如此捧場，我等感激不禁。接下來我們再表演一個戲法，不過這次需要某位看官配合一下，有興趣地請舉手。”
台下的觀眾此時正看到興頭，聞言立刻紛紛舉手，阿夏小孩好奇，更是舉得異常起勁。
“好，就那位穿紅衣服的小妹妹，請你上台吧。”或許是由於騎在鐵牛肩頭目標比較突出，少女居然第一時間就選中了阿夏。小姑娘聞言當然高興，忙從鐵牛身上下來，樂嗬嗬地上了頭。而褚桀此時心中卻不自禁掠過一絲擔心。
“好，小妹妹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少女見阿夏上台當即蹲下身笑盈盈地問道。
“我叫阿夏。”
“哦，今天和誰一起來的？”
“大叔和鐵牛哥哥。”
“哦，那過會配合姐姐演出你怕不怕？”
“不怕。”
“真是好孩子。”少女邊說邊摸了摸阿夏的頭，然後站起朗聲說道：“好，那接下來就由這位阿夏小妹妹陪我們演一出“大變活人”！”
台下觀眾聞言頓時一片叫好，心說這節目新鮮。不一會隻見有人從後台推出一個大木箱，體積足夠裝下一個如同鐵牛的壯漢，少女打開箱蓋讓大家觀看，並且還把手伸了進去，證明裏麵空無一物。接下兩個年輕小夥子就架著阿夏，將其放入了木箱之中。
“阿夏不用緊張，你隻要在箱子裏待一會兒就好，要是害怕就把眼閉起來，等演出完了姐姐請你吃糖。”少女衝著阿夏溫顏安慰道，看著那美麗的笑容，動聽的話語，阿夏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確實有些平複。接下少女示意阿夏躺下，然後便關上了箱蓋。幾個小夥子似乎是其助手，推著箱子原地轉了幾圈，隻見少女衝著木箱念念有詞，過了片刻木箱停下，隻聽少女喝了一聲：“變！”接著箱蓋打開，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箱子裏麵空空如也，剛才還明明躺在其中的小阿夏居然。。。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