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選擇消失的極端想法
齊嵩匪夷所思的看一眼米果，隨即一笑，對米果的話顯然是根本不相信的，揉揉米果的頭，輕嗬出聲。
“你們這些青春期的小丫頭，不都是聽首傷情的曲目，就能跟著動情的掉著淚豆子麽？被你說的這麽誇張。”
米果微仰著腦袋，搖搖頭。
“你不信我說的話？”
見齊嵩眼角掛著笑，沒帶著正色，米果撇撇嘴。
“那你自己聽嘛，哭了的話，我可是會把你哭的樣子錄下來的。”說完，米果關掉遊戲的音樂聲。
拿起床頭上的一副耳機塞齊嵩耳朵裏，插頭一端，插在筆記本上，點開蕭卿動態裏唯一的一條視頻——
不婉轉，不悠揚，低低的含蓄迭聲，幽嗚而緩和，音律裏蕩漾著若虛若幻的靡靡靜靜的蒼涼。
齊嵩心裏，腦海，整個身體，驀然間，似無意識的陷入其中，被音律牽著，被音律包容，隨著音律，沒入黑暗……
靈魂跌入時光裏，惡夢輪回——
那年——
那極惡的枷鎖與束縛，捆綁了他…
“小嵩，為了你，媽媽什麽都願意去做，沒有什麽舍不下的，哪怕豁出這條命去，也要護你安好，讓你平平安安長大。”
女人天使般美好的笑臉在對著他笑說。
那片湛藍之下，女人笑容輕柔，依舊天使般的美好。
“小嵩，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帶著媽媽的份，一起活下去吧。
記住，無論怎樣，無論有多難，無論有多痛苦，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隻要努力活下去就一定能夠看到希望，答應媽媽，你發誓！”
“嗚嗚嗚……我發誓……”
米果看著雙手顫抖，似乎雙肩都在發抖的齊嵩，眼裏氤氳著隱忍壓抑而無法拭去的掙紮痛苦，一滴眼淚滾落在輕薄的唇瓣上，神情怔怔喃喃的像魔怔了一般。
“我不想……發誓的，不想的……”
麵對齊嵩這脆弱又無助的模樣，米果一愣，似又有所了然這副突然之間很痛苦的樣子。
“齊先生？”
米果輕喚一聲，見齊嵩掙紮痛苦的被蕭卿的簫聲困住無法自拔，直接關掉了小視頻。
她聽過的，她知道這簫聲究竟有多大的魔力，簡直能將人內心世界中，黑暗的魔鬼給喚醒。
耳畔的簫聲忽然消失，齊嵩一怔，回過神來，心裏的顫抖還猶在，手臂腰身被束縛的緊勒感，惹得齊嵩低頭看去——
緊抱著他的那雙細瘦的手臂，看的齊嵩一愣。
“不要害怕，也不要難過，小卿說了，每個人的心裏，都住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魔鬼。
它可以令人痛不欲生，可以令人恐懼畏寒，可以令人心生絕望，甚至可以扼殺一個人純淨的靈魂。
但是啊，這隻魔鬼同樣懼怕一顆強大而不染一塵的靈魂。
它也很脆弱的，隻要給它注入一丁點兒的溫暖，一丁點兒的安慰與一丁點兒的微光，就會在靈魂裏種下一顆強大的種子。
這顆強大的種子，也可能會長成扼殺這隻魔鬼的希望萌芽，拯救靈魂於黑暗之中。
呐，齊先生，你這麽老道成精的，狐狸一樣的人，這麽厲害，一定也有一顆強大的靈魂，一定能夠擺脫你內心世界中的那隻魔鬼。
連我這樣的人都做得到，齊先生也一定可以。”
柔軟撩心的聲音，字字明媚，春風拂柳的顫蕩著齊嵩的心髒，微稍吹過，輕輕癢癢。
隻話裏安慰人的幾個字眼，聽的齊嵩臉色蒙了一層黑——
在她心裏，原來，是這麽看他的！
“老道成精？狐狸一樣的人？”
米果臉色頓僵，她……她這是都說了什麽？
忙收回自己熊抱在齊嵩身上的胳膊，整個人往後縮了縮，縮著脖子結結巴巴道。
“呃……不、不是我說的，那個、那個……是小芽，是蒙小芽跟我說的，是他說齊先生是老道成精的腹黑狐狸的，我、我學她的！”
見齊嵩衝自己揮來的手，米果眼一閉，本能的抱頭一縮。
一記打沒挨著，米果腦袋上多了隻撫摸的大掌。
齊嵩扒拉小狗一樣的摸了摸米果的頭發。
“是呢，我心裏，住了一隻魔鬼，你的朋友沒說錯。”
“誒？”米果抱頭的手一鬆，詫愕抬頭。
“曾經也有個人，對我說，隻要努力活下去，就一定能夠看到希望。
隻是這份努力，在無力抗爭的壓迫麵前，在與全世界最強的力量為敵的情況下，總是會堅信不起來，是無力的軟弱，是沒有生存下去的勇氣。
所以，一個人是堅持不下去的，所以，想要選擇自己消失，因為那樣比較安逸。
一時的勇氣和必須一直保持下去的勇氣，哪邊比較痛苦，你應該明白的吧？”
米果愣愣，喃喃的若有所思。
“和全世界最強的力量為敵？而選擇自己消失？齊先生的想法，聽起來，好……極端呢。”
齊嵩承認。
“啊，雖然有些極端，但也是逃脫的一種方法表現吧？
但是麵對這種危險的力量麵前，與這樣的力量為敵，不管怎麽樣，都會有想要逃走的念頭的吧？
與其說是脆弱與懦弱，不如說是解脫。”
米果眨眨眼，低下頭，吐一口氣。
“我對齊先生的說法，既不能否定，也不能反駁，因為，我自己也是一個軟弱的人，一個麵對危險，會忍不住退縮的人。
可是，我自己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這樣的膽怯，是不對的，是一種逃避眼下現時的表現。
站在客觀的角度去看，不管是現在一時，還是將來，正在曆經發生的和之後的事情都是不得而知的。
但是一難之後還有一難是這世間的常理，人總是不能活得那麽痛快的，總是會有令人懊惱、後悔、難過、遺憾、恐懼跟無能為力的事情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的。
無論是普通人也好，還是像齊先生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好。
妖妖跟小卿說，這是任何人所必須經曆的修行，連神都無法逃脫。
所以啊，還有好多跟齊先生，跟我一樣的人，在經曆著什麽不可言喻的痛苦跟折磨的。
哪怕這輩子就這麽自以為輕鬆的解脫了，難保下一輩子不會有相似的痛苦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