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偷棺材

  我們趕到“案發現場”時，好戲還沒上演，隻見，大隊書記帶著老式的眼鏡，手裏拿著喇叭，另一隻指著沐小蝶的墳頭，嚷嚷道：“這個掃把星，把咱們村的臉都丟盡了，死了還陰魂不散，現在咱們就挖她的墳，讓她不能在害人。”


  墳頭底下，沐小蝶的父親瘸著腿，趴在墳上，不讓別人靠近半分，老母親花白的頭發，滿臉老淚，一臉哀求，跪在大隊書記麵前，苦苦的央求著。


  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群民沒文化跑過來湊熱鬧，難道你大隊書記也不懂法嗎？村官最起碼也是黨員，這點基本常識不懂嗎？

  更可氣的是，一幫光著膀子的壯勞力已經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瞪著眼睛，拎著鋤頭，隻等大隊書記一聲令下，開始挖墳掘墓。


  大隊書記鼓動氣氛的能力很強，幾句話下來，一眾村民開始咬牙切齒，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


  我不明白時隔十多年後的今天，村民和大隊書記為什麽要舊事重提，然而，這件事緊緊發生在一天後，昨天晚上汪東羽剛剛懺悔了自己的罪過。


  這個王八蛋，沐小蝶已經被你害的那麽慘了，死了十多年也不放過。


  此時，我轉頭一望，剛才的焦點全注意到大隊書記身上，現在，卻看不見老李的蹤影，場麵上，隻有我們三個外村人。


  大隊書記手持喇叭，另一隻手高舉著拳頭，耀武揚威的喊著：“挖開她的墳，這種人有辱門風的人，不配埋在咱們村的地裏。都給我上！”最後一聲，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吼出來的。


  “咣！”一聲，一名壯漢掄著鋤頭，對著沐小蝶的碑砸了過去，墓碑的一角，石沫飛濺，老父親拚死用身體抱住墓碑，哭嗓的哀求著。


  我和程淵還算比較冷靜，但是，英子可忍不住了，一步衝了上去，擋在幾名壯漢前，伸手一指，喝道：“你們一群法盲，受人唆使，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站在後方的大隊書記繼續慫恿著村民，“來人啊！把搗亂的人轟走，咱們村從來沒做過這麽丟臉的事。”


  一通煽呼，兩個男子放下手中的鋤頭，上來拉程英，試圖要將他們拽走，程淵已經上前和他們爭執。


  我轉目一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幫法盲，講道理肯定是徒勞，老李在這時候又不見蹤影，場麵如果震不住，沐小蝶的墳一定被挖，我的生死且放在一邊，到時候生靈塗炭，那才是禍。


  我偷偷摸摸的溜到大隊書記身後，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喇叭，怒目而視，抬手將他的帽子打掉，順勢推了一把，舉起喇叭對著村民喊道：“大家別聽這個人胡說，我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國家法律規定，刑法302條規定，在未經家屬的同意下，私自挖人墳墓，屍體暴露在外，會處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在場的人都份，你們自己掂量一下，不要受某人的唆使，到了法庭誰也保不住你們。”


  我指著場下幾名拿鋤頭的青年，一通鬼話連篇，我的話，果然起到震懾效果，幾名青年拎著鋤頭互相看了一眼，目光紛紛向大隊書記的位置望去。


  英子和程淵將趴在地上的老漢扶起，沐小蝶的母親，趕忙走到我身邊，雙手抓住我的胳膊，對村民說道：“對！對！這是民政局的同誌，前幾天來過我家，我們家小蝶是冤枉的，民政局的領導還說過要給我們家補償，這都是真的。”


  老母親不說還好，這一說，可給大隊書記找到說詞了，上前一步，直接揪開老母親，站在我麵前，“你是哪來了？民政局是吧！把你的工作證亮出來。”


  擰眉瞪目的大隊書記，頓時把我嚇了一跳，媽的！我上哪給他找工作證去？舉起喇叭，繼續喊道：“各位村民，請你們正視你們在幹什麽？我已經報警了，派出所的民警，馬上就會來到這裏。”


  說完，拿著鋤頭的幾名大漢更是猶豫。


  此時，程淵也對著他們做著心裏輔導，“大家不要著急，即便是遷墳，也要對死者有足夠的尊重，民政局會全權處理這件事。”


  場麵算是安穩下來，大隊書記此時也安分了不少，但是，從大隊書記的表情中，我看得出來，此事遠沒有結束。


  現場，已經開始有不少退場的人群，大隊書記急了眼，慫恿著村民們不要離開，但是經過我和程淵的連番忽悠，臨近中午的時候，村民們還是逐漸散了去。


  我們三人總算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候，我才想起，一直沒露麵的老李，打一進村兒的時候，老小子就跑沒影了。


  我們守著墳地，也不敢離開，頂著大太陽，足足一個鍾頭，老李才從麥子地裏走出來，程淵一聲歎氣：“我說李師傅呀！這一天你都上哪兒去了？”


  李師傅的臉色，很不好看，在我們臉上掃了一圈兒，同樣是歎了口氣：“沐小蝶死了十幾年，為什麽還會有人舊事從提，我懷疑……”


  說完，機警的程淵馬上反應過來，回道：“李師傅，您是懷疑汪東羽麽？”


  老李眉頭緊鎖，沒有認同也沒有否定，呆呆的看著沐小蝶破損的墓碑，“不知道是不是汪東羽，但是，那個大隊書記肯定有問題，所以，無論如何，咱們要看管好沐小蝶的墳。”


  炎炎夏日，不能就這麽死看著，一到晚上，蚊子能要了我們的命。


  我順勢撇了撇嘴，老李也明白我的意思，同情地說道：“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如果她的墳被人刨了，後果？你應該能想象的到。”


  我聽得冷汗直流，後果是什麽，我當然知道，沐小蝶的魂魄已經認定了我，第一個倒黴蛋兒！跑不了別人。


  老李繼續說道：“半夜12點，如果沒有人再敢動她墳的主意，咱們就把她的墳移走。”


  此時，程淵和程英同時瞪大眼睛，“李師傅，你開什麽玩笑？如果把沐小蝶的屍體暴露出來，豈不是有人會倒黴？”


  老李指著墳頭兒說道：“隻要不打開棺材，不讓屍體暴露在外麵，就沒事！”


  我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胸前的血玉，如果沒有這塊兒玉，恐怕我早已經死了。


  晚間，蚊子嗡嗡的叫著，我們幾人不停地拍打著暴露在外麵的皮膚，渾身奇癢無比，終於，我第一個忍不了了！

  我看了眼時間，十點半，站起身來對老李說：“他們動手吧李師傅，我實在不行了！”


  老李的臉上，也讓蚊子，叮出好幾個大包，表情說不出的難看，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們事先準備好了工具，開始挖墳，挖了半米深，累得滿頭大汗，終於看見了棺材的模樣，通體漆黑，上麵全是泥巴，好在棺材不大，我們用繩子，將棺材吊出來。


  剛穿過這片麥子地，就聽見遠處，倉促，且雜亂的腳步聲，我們抬著棺材，周圍漆黑一片，站在原地向遠處聲源的位置望去。


  不久，大隊書記帶著幾個人，向這邊疾步走來，當我們四目相對之時，大隊書記帶著眼鏡兒，一揮手，幾名大漢二話不說直接上來搶棺材。


  這一刻，我們徹底慌了，老李更急，恐怕，這時候隻有他，知道掀開棺材的後果！


  終於雙拳難敵四手，我和程淵被摁趴在地，大隊書記耀武揚威似的看了我們一眼，命令著：“把棺材打開！”


  我不清楚，大隊書記與沐小蝶生前有什麽仇恨？還是受人指使，但從他的眼神判斷，有一種微妙的憤怒！

  就在一名大漢，手已經扶到棺材蓋上麵的時候，老李大急，騰得一下，從地上躥起，利用自身的重量，將棺材前的大漢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