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采藥
清晨時分，明君從旅館出來，來到小鎮的一處空地上，他先直立不動，閉上眼，調整自己的呼吸，呼吸均勻後，他睜開雙眼，雙手上提，然後再往下壓，一步往前跨出，作出前撲的姿勢，然後再收回來，來回幾次之後，再次調息，之後身體向前傾，頭向左顧，腳向後撤，手向下垂，再收回來，重複一次。
就這樣，明君如行雲流水一般，做完了一整套-動作，最後回到直立不動的狀態時，頭上已經微微出汗。在明君掌握吐納術後，禾惠又教了他這套-動作，用來鞏固拉筋的效果。
明君回到旅館時，禾惠端著一個上麵放著藥罐和瓷碗的盤子，來到了他的房間。
禾惠坐在桌旁，提起藥罐，倒了一碗藥水，推到明君麵前，說道：“喝了它。”
明君看著還在冒著熱氣，略顯粘稠的黑色藥水，頭皮有些發麻地說道：“這是什麽？”
“補藥，要不是急著去處理擬魅，你昨天就應該開始喝了。”
“不喝不行麽？”
“你說呢？”禾惠瞪了他一眼道。
明君沒辦法，隻好端起藥碗，湊到嘴邊吹了吹，還有點燙，然後喝了一小口，這味道，無法形容，既苦又澀，吞下去後，舌頭還有一些發麻，腹部有些發熱，好似吞了一團火進去一般。
明君皺著小臉，小心地看了禾惠一眼，發現禾惠正盯著他，他有心不喝，但實在逃不過去，一狠心，一碗倒進了嘴裏，幹了。
明君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這股藥勁給消化掉，舒了一口氣，然後發現，禾惠又倒了一碗藥放在了他的麵前，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
“青菇幹也沒有？”一家藥行內，禾惠皺著眉頭向櫃台的夥計問道。
“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由於青菇幹這種藥材不太常用，隻有大的分行才有，像我們這種小分行，一般都需要預訂，”夥計滿臉歉意地說道。
“那預定的話，需要多久？”禾惠問道。
“大概需要十天，我們分行一般半個月去安城進一次貨，五天前，我們才從安城進一批藥材回來，”夥計向禾惠解釋道。
“要這麽久啊，”禾惠喃喃自語，時間短倒也就罷了，她和明君不方便在一個地方呆太多，“那除了幾味暫缺的藥材，其餘的先幫我拿上六份吧。”
“好咧，客官，你稍候，”夥計立馬拿著單子開始抓藥。
禾惠歎了一口氣，離開櫃台，走到一旁的桌子旁邊坐下。
“師父，怎麽樣？”在旁邊正無聊地等候著的明君見禾惠過來了，便問了一句。
“還缺了幾味藥，”禾惠有些無奈地說道。
明君心中一喜，藥材不夠，是不是意味著他暫時不用再喝那些奇怪的東西了？但他還是按捺住心中的高興，假意地勸慰道：“沒事，師父，大不了去下一個鎮子再看看，我們之前去的那個鎮子不就有麽？”
“去下一個鎮子，最少得走上十來天，現在手裏的藥有些不夠了。這藥還是得持續性地喝，才更有效，”禾惠將頭發撩到了耳後，從箱子裏拿出一幅地圖，打了開來，蹙眉說道，“難不成真的要在這裏再呆十天？”
明君也湊上前來，打量著地圖，現在他們來到了安城附近，離應城很遠了，“那我們坐馬車去安城買一下藥？”他提議道，去安城玩一玩也不錯，在鄉下呆了這麽久，他有點懷念城市的生活了。
“去安城麽？那樣的話，我們就得繞個大遠路了，”禾惠有點為難，其實她不喜歡去城市，城裏人多，她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
“那怎麽辦？”明君倒是覺得無所謂，反而更開心。
“客官，你的藥好了，”那邊的夥計喚道。
禾惠應了一聲，將地圖收起，在櫃台付了錢，拿了藥，和明君一起出了藥店。
“師父，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就幾味藥麽，總會買得到的，”明君見禾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地安慰道。
“山？”禾惠突然眼前一亮，再把地圖給打開，又朝遠方眺了一眼，馬上把地圖收了起來，拉著明君快步朝鎮外走去，“我有辦法了。”
“誒？！師父，慢點兒，慢點兒，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多虧你剛才提醒了我，我突然想到，這附近的山上就有這幾種可以替代的藥材，我們去山上采就行了，”禾惠笑著說道。
“啊？我們自己去采藥？”明君追悔莫及，真是禍從口出啊。
……
立夏剛過去沒幾天，天氣已經稍微變得炎熱起來，不過，昨天剛下過一場雨，山林中的空氣十分清新。
“山這麽大，我們上哪采藥呀？”明君跟在禾惠身後問道。
他們現在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正朝著山上走去。明君一眼望去，上方被高大的樹木遮住了陽光，下方倒是一片鶯飛草長，估計有不少能用作藥材，可惜的是，他一種藥材都不認識。
禾惠時不時左邊看看，右邊瞧瞧，隨意地答道：“先往上走吧，青菇一般長在大樹的旁邊，我們先找個高點的地方，看看哪裏的樹比較高大，然後再去尋藥。”
“啊？！”明君看著前方，有點無奈，這還得走多久啊，“師父，你有沒有發覺，這山上的怪異似乎有點少啊？”
“嗯，確實，”禾惠看著空中遊蕩著的怪異，心裏覺得奇怪，但她沒興趣去調查，能引起這種現象的原因太多了。
走了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半山腰，禾惠找了一處突起的山崖，跳了上去，開始察看四周的情況。
明君則在下麵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坐下，從木箱拿出一個水壺，喝了一口水，當戲法師兩個月，他現在也開始習慣這種漂泊的日子了。
“師父，先喝口水，”明君見禾惠從山崖上下來了，連忙將水壺遞了過去。
禾惠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我看了一下，找到了幾處可能有青菇的地方，就是有些分散，呆會兒我們有得跑了。”
“那要不你告訴我，那青菇長啥樣，我們分開去找？”明君向禾惠提議道。
禾惠瞥了明君一眼，擰好水壺，“山林不是山下，沒有那麽安全，現在我可不敢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明君很想反駁，但想了想，雖然他已經練功兩個月，但目前還在打基礎，要是碰到什麽野獸，確實容易涼。
禾惠看了看天，快中午了，於是也坐了下來，從箱子裏掏出幾張餅和兩個涼薯，“我們先吃點東西，吃完再去找青菇。”
明君點點頭，開始扒涼薯，這是前段時間那戶養貓的人家給的，又脆又甜，他很喜歡吃。
“你剛才倒也提醒了我，呆會兒我順便教你認認藥草吧，作為一名戲法師，認識藥草也是基本功，有些奇跡和藥草也有關係，”禾惠吃著餅說道。
“啊？”又要學新的東西，明君頓時覺得手裏的涼薯不甜了。
沒過多久，兩人就消滅了手中的食物，禾惠站起身來，朝周圍掃了一眼，走到一棵樹旁，從身後抽出一把短刀，砍下兩根枝條，利索地削了幾下，就做出了兩根趁手的登山杖。
她扔了一根給明君，“接著，呆會兒采藥，我們沒法走山路了。”
說完後，禾惠背起木箱，左手拄著登山杖，右手握著短刀，在前麵開路，遇到荊棘，就用刀把荊棘砍掉，明君仔細地盯著腳下，拄著登山杖，跟了禾惠身後。
“現在天熱了，蛇，蟲什麽的都開始出來了，在這種地方行走時，你要先用木杖在周圍先敲打一下，把周圍的蛇蟲驚走，沒動靜後，再前進，”禾惠一邊用登山杖在左右來回敲打，一邊教明君這些常識。
明君一邊點頭，一邊有樣學樣，打草驚蛇。
“看到那朵花沒？”
明君順著禾惠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不遠處是一朵淡紫紅色，開了半邊，隻有五片花瓣的小花。
“那是叫半邊蓮，可以用來治蛇傷，外敷內服都行，”禾惠向明君說明道。
“那邊那個，紅紅的，是覆盆子，可以直接吃，”禾惠指著一叢荊棘上掛著的紅果說道。
明君在心裏暗暗記住，說不定以後用得到。
兩人一前一後，在雜草中前進，禾惠時不時指著一株藥草和明君講解一番。
過了一會兒，他倆來到一棵三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樹前，禾惠停下，仰頭看了看太陽的方向，然後帶著明君朝北麵走去，對他說道，“青菇通常長在樹的背陰麵。”
來到樹的背後，她一邊用木杖翻開落葉，一邊說到，“青菇一般寄生在樹根上，需要把這些葉子扒開才行，不過，不要用手去扒，小心落葉裏麵藏著蠍子或蜈蚣，啊，找到了。”
禾惠將周圍的落葉和樹枝清理開來，明君湊上前一看，三朵青色傘蓋的菌子出現在他麵前。
禾惠蹲下，用短刀小心地將青菇割斷，然後打開木箱，放進一個小木屜裏麵，“青菇幹是一個很好藥引，對補充氣血的藥材有增益作用，半朵就夠你一次的藥量了。”
禾惠一邊向明君解釋著，一邊尋找下一處要去的地方。
明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也跟著看向了周圍，“咦，師父，那邊好像有幾個奇怪的腳印，”他指著不遠的地麵說道，似乎是什麽野獸的足跡。
禾惠也看了過去，皺了皺眉頭，說道：“呆會兒我們小心一點，這個山林可能有猛獸。”
接下來，禾惠對周圍的動靜更謹慎了一些，不過，去了幾個地方，采了足夠多的青菇後，也沒有遇到危險，她稍微放下了心。
天色漸晚，不再適合在山林裏亂逛了，禾惠帶著明君朝著山路上走了過去。快要走到山路的時候，明君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樹枝突然晃動了一下。
“師父，”他輕聲喚了一句，禾惠朝他點點頭，示意她已經看到了，她伸手攔住明君，兩人靜靜不動。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明君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邊樹叢中，突然鑽出來一個人，明君嚇了一跳，對麵的人看到他們，也被嚇了一跳。
“你們是誰？在這幹嘛？”那個人出聲問道。
“我們是戲法師，過來采點藥，你是？”禾惠問道。
“啊，戲法師啊，我是住在附近的采藥人，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最近這附近不怎麽太平，你們要不去我那住一宿？”那人熱心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