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躺著也中槍
春天一過，眾人很快便迎來了夏帝的壽辰，整個大夏皇宮張燈結彩，布置的比除夕夜還要隆重精美。
後宮嬪妃們平時爭奇鬥豔，此時自然為夏帝的生辰賀禮準備的焦頭難額，根本無暇顧及冷宮那位‘備受寵愛’的廢後。
所以，柳思妍倒算是過了幾天的安生日子。
“四百二十兩，四百三十兩……八百兩！”柳思妍提氣大喝一聲，隨即癱倒在了圓木桌旁。
昭夕無奈的撫額，“娘娘，瞧您這財奴樣，銀子放在這裏又不會飛了，您用得著日日都數上一遍嗎？”
“當然！”柳思妍頓時拔高了聲音，將桌上的銀子寶貝似的掃做一堆，昭夕前幾日不過就是拿了幾副耳墜和一匹金黃金黃的布匹出去典當，結果就換回了這麽一大票銀子。
看來皇宮的東西都是寶貝，隨隨便便一件都能夠她吃喝上好些日子，黑漆漆的眼珠骨碌碌的轉了一圈，一個奸邪的想法由此生成。
“昭夕啊……”柳思妍清了清嗓子，眯著眼一臉奸樣，“你快看看首飾盒裏還有沒有什麽東西能拿去典當的？”
“娘娘！”昭夕無奈，“您好歹還是放點心思在皇上的壽辰上吧，奴婢可聽說淑妃娘娘花重金買下了羽同君的墨寶，這會兒正得意呢。”
柳思妍不屑，癟嘴輕嗤，“什麽墨寶，不就是幾個字嘛，這也值得稀奇！”當然，這話她隻說了一半，要她看啊，也隻有弱智才會花那麽多錢去買什麽字畫，中看不中用有什麽意思，久了說不定還礙眼。
昭夕見多說無用，搖頭輕歎一聲，默默的退出了房間，等昭夕一走，柳思妍立馬將桌上的銀子仔細的包了起來，而後又從床底下掏出了幾樣東西。
她是舍不得花那個錢去置辦什麽大禮物了，皇帝那麽有錢，什麽樣的奇珍異玩沒見過，她要送，就一定要送最與眾不同的東西。
這日，慣例早朝過後，夏帝便甩著一身明黃蟒袍回了正乾宮。
正乾宮門口整整齊齊的站著三宮六院的各個嬪妃，卻唯獨不見那朝思暮想的人兒，夏帝眸中情緒黯了些許，恰巧連公公此時走上前，附在夏帝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麽，夏帝隨即挑了眉，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來。
是夜，禦花園內燈火通明，夏帝坐在正中上首的位置，右手執酒，嘴角噙一抹淡笑，斜斜掃了眼右下首坐著的南宋來使，隻見這人全副的心神盡皆在麵前衣著暴露的舞娘身上，夏帝眸中隱隱劃過一抹冷光，片刻後又消弭不見。
禦花園中歌舞升平，朝臣與各國來使的相處看似融洽至極，夏帝淺淺酌著杯中的酒，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不遠處的小徑，除了來往奔走的宮娥太監外再無其他。
“皇上……”
宴會進行到一半，安靜坐於下首的淑妃突然莞爾一笑，婷婷起身跪在了夏帝麵前。
眾人的視線一時被吸引了過去，見狀，夏帝微眯了眼，卻隻淡淡道：“淑妃何故行此大禮？”
淑妃深深躬身伏在地上，語聲輕柔，“今日皇上壽辰，普天同慶，乃萬民之福！臣妾一介婦道人家，自是知曉此事不該在這樣的場合提及，隻是，若皇上態度明朗些，臣妾和眾姐妹或許也不會如此的迷茫！”
夏帝眉眼微沉，語聲卻依舊淡然，“淑妃有話不妨直說！”
淑妃深深的俯下身子，“皇後姐姐如今身子已然大好，陳年舊事也已拋諸腦後，性子更是較從前活泛不少。而皇上與姐姐本就鶼鰈情深，皇上為何又遲遲不肯恢複姐姐的後位，讓姐姐重掌六宮之事呢？”
淑妃說到這裏已然哽咽，抬起朦朧的淚眼幽幽的將皇上看著，最後再深深的俯下身子，“臣妾懇請皇上為姐姐正身！”
此話一落，一時驚起千層浪。
若說當初暗中幫助皇帝廢後的人，除了淑妃真是不作第二人選，而今日這淑妃竟石破天驚的提出恢複前皇後後位一事，到底真的是她與前皇後姐妹情深還是另有目的？
所有人都屏了呼吸，有誌一同的將目光轉向了坐於上首的人。
此時的夏帝依舊是先前那副樣子，嘴角噙著的淡淡笑意一直未曾散去，而臉上的情緒似乎也沒有因為淑妃的一言一語而有所波動，隻有坐的近的軒轅易感覺到了夏帝某一瞬轟然散發的怒氣，不過那怒氣收的極快，隻是一瞬而已。
軒轅易斂了眉眼，眸中的情緒卻越發的深了。
良久，夏帝才悠然的換了一個姿勢，目光卻牢牢的盯著一直跪在腳下的淑妃。
淑妃死死的埋著頭，咬牙承受著夏帝淩厲的目光，而就在她冷汗滲出之時，卻聽夏帝輕描淡寫的道：“淑妃溫良恭儉，朕本以為是皇後的最佳人選！”
什麽？
一時，所有人再次被驚住。
淑妃刷的抬起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
“隻可惜……”夏帝恰到好處的勾了勾嘴角，“淑妃似乎根本無心於此！”
“皇……上……”淑妃嘴角微顫，明知他是故意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內心的震懾和激動，他真的覺得她可以做他的皇後嗎？
夏帝斂了麵上的情緒，神色一時變得冷漠起來，那原本朗潤的聲音也突地低沉了下來，“朕從不願強求任何人，此事，就此作罷！”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淑妃便從天堂直直的落入了地獄。
這樣的落差，任誰都有些接受不了，妃位再高，終究不是那與他比肩而站的人。
而在眾人唏噓不已的時候，一道清亮中帶著興奮的聲音從天空直直的投射下來，“皇上……”
這是，柳思妍的聲音！
夏帝霍的起身，抬頭看向夜空，他不可能聽錯，那聲音的確是從上方傳來的。
眾人見狀，紛紛跟著起身，揚長了脖子，翹首看著寧靜的夜空。
“我在這裏！”
遠遠的聲音傳來，一隻造型奇特的氣球從空中緩緩的飄來，柳思妍一臉興奮的站在那巨大的氣球之下，奮力朝著夏帝的方向揮手。
近了，越來越近了。
眾人這才看清那隻巨大的氣球之下竟吊著一隻碩大的籃子，而那籃子，竟生生承受了一個人的重量，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淑妃口中提及的前皇後——柳思妍！
眾人再度震驚了！此時看著滿麵紅光興奮不已的柳思妍在空中揮手，更是驚為天人，紛紛發出一陣慨歎之聲。
夏帝眸中的震驚絕不亞於任何人，那雙眼緊緊的盯著空中肆意的人兒，眸中的情緒慢慢的斂下，可疑問卻在腦中不住的盤旋，那樣大的氣球她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而這古怪的發明又是從何而來？
夏帝快速的冷靜了下來。
恰在此時，一陣風吹過，柳思妍所在的氣球立時搖晃起來，眼看著就要墜下。夏帝沉了臉，手下指示不停，雙眼卻依舊牢牢的盯著那尚在半空中的人兒。
那麽高的距離摔下來，不死也殘。
柳思妍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原本興奮的臉立馬皺成了包子樣，隻見她小心翼翼的站在了籃子的正中央，企圖維持氣球的平衡。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所在的氣球受力不均衡，開始快速的朝下墜去，這樣的感覺不是第一次經曆，可她還是害怕的不行。
可當目光觸到那地上之人時，一股暖流又瞬間充盈了全身。莫名其妙的，她竟張開了雙臂，直直的撲向了夏帝所在的位置。
“你一定要牢牢的接住我啊……”
風隨話落，在眾人心驚膽戰之際，隻見夏帝猛地飛身而起，借力接連在幾個朝臣頭上踩過，最後一個猛烈的飛身，穩穩的接住了她。
隻是，柳思妍下降的態勢過於迅猛，夏帝又用盡了丹田之氣，兩人落地之時，若不是秋痕流川穩穩的在後麵接了一掌，估計柳思妍得背上一個弑君的罪名了。
幸好最後有驚無險，柳思妍一落地便轉身撲進了夏帝的懷中，滿臉興奮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接住我的！”
那眼中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夏帝原本陰霾的眉眼頓時開朗起來，隻見他摟緊了柳思妍的腰，轉身麵向早已目瞪口呆的眾臣朗聲笑開來。
這份禮物，他很喜歡！
而就在眾人為夏帝的開懷大笑長舒一口氣時，自是沒能注意到一抹落寞而滿含怨恨的身影悄然無息的退出了宮宴。
這份熱鬧，現在獨屬於那個女人了，而她，卻成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原本明亮的宮道此時在她看來竟是漆黑無邊的，她的腳步虛浮著，若不是身旁一直攙著她的小宮娥，恐怕她已經支撐不住這具身體離開宮宴了。
夏帝那番話無疑當著眾人的麵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她竟還自作聰明的以為這樣便可以從夏帝口中套出實情來，怪她想的太過簡單，她怎麽可能希望那人恢複後位，她不過隻是想探探夏帝的口風罷了。
什麽鶼鰈情深，什麽姐妹情深，她現在真想將那個女人千刀萬剮，不，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她心中之氣！
淑妃原本精致的容顏此時已經猙獰一片，昏黃的宮燈晃在她臉上更是將那眼中的怨恨照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