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講的過去
夏帝忍著疼痛，隻眸光越發的溫柔起來，“你想咬的話，就盡管咬朕好了！”
柳思妍突然難過的不能自已。
他總是這樣，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給了她傷害之後，再溫聲細語的給她一顆糖。而每次她都不吸取教訓，總是會被他輕而易舉的安撫。
她討厭這樣溫柔對她的他，卻更討厭這樣容易就被安撫的自己！
夏帝見她的情緒似乎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於是，手上的動作越發的輕柔起來，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背，柔聲道：“隻要朕在這裏，便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於是，柳思妍便沒出息的哭了！
她真的覺得委屈，無比的委屈！穿越什麽的她根本不稀罕，她隻是覺得上天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以為這個道理便是讓她遇見他，然後與他平淡的終老一身。所以，她讓自己活的簡單一點，活的快樂一點！
可事實又是怎樣的呢？
後宮紛爭，眾人落井下石，一不小心便會丟了身家性命。於是，她從初時的魯莽一步一步小心的摸索著，然後走上皇後的位置，本以為自己不管不問便是最好的處世之道，可即使再想明哲保身，也總有人想把她拉下馬。
這些，她通通都能忍，因為，她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便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他站在這個天下至高至偉的位置，負手俯瞰著萬民。人人都道帝王好，卻無人能看透他無限風光後的蒼涼。所以有時，她隻是看著他的背影便覺得心疼，明明身邊有那麽多人前呼後擁著，卻總覺得他的背影孤獨的就像一匹離群的狼。
柳思妍想了很多，眼淚也一直簌簌的流著，因為她想不到自己可以不愛他的理由。她想，如果哪怕隻有那麽一個理由可以不愛他，她也可以勸自己盡早的放下。
可是，一個都沒有！她沒有不愛他的理由，可他卻有千千萬萬個不愛她的理由，這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
柳思妍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於是眼淚便從指縫間悄然流出，她哽咽著，語聲斷斷續續，“軒轅燁，你不愛我……沒關係……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殘忍的……告訴我！”
聞言，夏帝卻隻是伸手覆上她的手，動作極其輕柔的握住了她已經冰冷的五指，“誰說朕不愛了？”他的聲音很輕很柔，透著濃濃的寵溺和眷戀，“朕隻是很少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你怎麽可以說朕不愛呢？”
“可是你明明……都知道，明明都知道……我不是……”
“是！朕是知道！”夏帝堅定的將她納入了懷中，下巴順勢靠上她的肩膀，低低道：“朕什麽都知道！可朕也找不到，不愛的理由！”
他很早便知道她不是真的柳思妍，是以他並未曾將她真正的放在心上。可漸漸的，她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他的視野裏，每每周福海來報，都會說冷宮那位主子又發明了一樣新玩意兒，或者冷宮那位主子又調戲了某個小太監，更甚者，連秋恒流川這樣沉默寡言的人都替她說話了……
他無奈的同時卻發現自己竟有些生氣，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姑娘，嬉笑怒罵，竟都是隨心而為，他不想承認他動心了，可事實證明，他是真的動心了！
從來感情不由己，他總算是深切的體會到了。
“那……那你為何……為何還在晗繡宮……”柳思妍吸了吸鼻尖，小聲問道。
夏帝一時沉默了，柳思妍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抬起頭看他，見他隻盯著自己，那眸光明滅交替著，讓人看不真切。
於是，柳思妍知道，這又是一個秘密，而就在她眸裏的期待即將消散的時候，夏帝卻沉聲開口了。
“你願意聽朕講一個故事嗎？”
她沒有說話，隻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有一個少年，一出生便帶上了耀眼的光環，這個光環讓所有人嫉妒，更甚者想要殺了他取而代之。萬幸他有一個好父親，滴水不漏的將他保護到了十八歲。可少年終究要長大，而父母終歸會老去，不可能一輩子都為他護航。於是，十八歲那年，少年失去了最親最愛的父母，獨自扛起了家族的重擔！”
因為回憶，夏帝的語氣漸漸的低沉了很多。
“可是所有人都不看好少年，其中以少年的叔父為首，更是處處與他作對。那時候，所有人都在覬覦著他手上的權力和財富，都想要占為己有，可這些都是父母留下來的東西，少年發了誓無論如何要保護它！所以，他決定委曲求全，接受了很多不能接受的東西！甚至很多強加給自己的東西！”
夏帝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柳思妍下意識的抱緊了他，自己的眼淚卻流的更凶了。
“其實少年過的很苦，他很多時候都想跟著自己的父母一走了之，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日子過得久了其實也就慢慢的習慣了，可少年的叔父卻有意無意的開始給少年越來越多的壓力，他感覺自己就快支撐不住了，可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少女……”
柳思妍知道他是在說真的柳思妍，是以，也隻是越發緊的抱住他，讓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在身旁。
夏帝的聲音因為回憶到這裏而漸漸的溫柔了起來，“少年知道少女是她父親送來的棋子，可那個時候，少年隻有少女可以依賴了，他不想失去這唯一的溫暖！而少女的父親開始與少年的叔父分庭抗禮，漸漸的，少年的叔父也一度被打壓了下去。少年很高興，因為他終於不用再看著自己叔父的臉色辦事了，可……”
夏帝沉默了少頃，才顫著聲音低低道：“少女的父親狼子野心，漸漸的便不滿足現在的榮華富貴了，於是，他逼著少女給少年下藥……”
之後的事情不用夏帝再說，柳思妍已經全部清楚了。雖然她不知道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可無疑，柳家當年確然有對不起夏帝的地方，恰在那時，榮清王對柳家也起了殺心，而夏帝便借著榮清王的手徹底拔除了柳家，而柳家所有的勢力自然歸夏帝所有。
柳思妍怔怔的抬起頭看著夏帝，“柳家，你……”
夏帝痛苦的閉了閉眼，“所以朕才會對柳家心懷愧疚！”
“所以，你害怕自己喜歡上我，繼而對不起‘她’嗎？”柳思妍定定的看著他，似乎要從他的眼神裏得到一個答案。
夏帝沒說話，隻是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答案已經很明了了，柳思妍突然什麽都放下了，所有關於對夏帝的誤會，還有今日在晗繡宮所見，她都放下了。
“燁，”她溫柔的喚他，雙手輕柔的撫上他的臉，“不要讓自己背負太多，好嗎？”說著，她近似呢喃著靠近他的懷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是她對他的承諾，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麽事，無論會有多凶險的路等著她，她都會一直陪著他！
夏帝睜開了眸，如黑曜石般的眸中哪還有方才所表現的那般痛苦和絕望，有的，隻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沉穩和冷酷。
柳思妍沒有讓夏帝留下，她隻是需要一晚上的時間來仔細地思考一下，夏帝既然知道她不是真的柳思妍，那她定然不能再欺瞞於他。而她也想過了，兩個人在一起，最基本的便是信任，所以她決定找個時間把未來的一切全部告訴他。
相信他們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抱著這樣美好的幻想，不知何時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是以，她自然不知道夏帝在門外站了多久，等他聽見她平緩的呼吸響起時，夏帝才微斂了麵上的表情，冷然邁出了惜妍宮。
周福海一見他出來，立馬撐著傘走到了他旁邊，“皇上，您今晚去哪宮歇息？”
聞言，夏帝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而後冷然道：“正乾宮！”
周福海一怔，“可是您明明翻了賢妃……”
夏帝將目光霍的射向他，周福海立馬不敢說話了，微低了頭匆匆的跟在了夏帝後邊。
正乾宮裏燈火通明，夏帝皺著眉，高高坐於案首。少頃，窗外一聲鳥鳴響起。
夏帝擱下手中的朱筆，好整以暇的攏了攏衣袖，方才道：“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須臾，便見一身黑色勁裝的蒙麵人出現在大殿正中央。
夏帝似乎對於他的到來早有預料，是以不慌不忙，甚至嘴角還帶了三分笑，“什麽時候朕的皇弟也學會了偷聽別人講話？”
軒轅易扯下覆麵的黑巾，冷然看著高高坐於上首的夏帝，見夏帝神態正常，不由冷嗤了一聲，“臣弟也不知道皇兄幾時學會了顛倒是非黑白！”
夏帝的目光瞬時冷了幾分，可那嘴角的笑依舊閑閑的掛著，“寧王莫要管的太多了……”
“皇兄莫不是害怕臣弟說漏了什麽真相？”寧王倒也不甘示弱，咄咄逼人的盯著夏帝。
夏帝扯著嘴角不以為然的笑了，“朕做任何事都不會懼怕任何人！”
“所以你就可以隨意的利用她對你的愛嗎？”寧王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眸中冰冷一片，“什麽誤會，什麽意外，分明所有事都是皇兄一手促成的！臣弟如今才知曉，原來皇兄的演技竟一點都不必皇叔差！果然是一家人啊！”
聞言，夏帝驀地黑了臉，眸光犀利的看向寧王，半晌才聽他一字一句道：“寧王管好自己的事就好，切莫殃及池魚，連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