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為人子的痛苦
正說著話，南宮幻黎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小師妹，小師妹，你丫的總算回來了！”
南宮幻黎的聲音剛剛落地，屋門便被砰得一聲踹了開來，他的身後是陌紫幽，一臉為難的神色。
“我攔不住他！”陌紫幽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
此時，夏凝裳與安無恙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情，見到南宮幻黎進來，夏凝裳也隻是抿嘴嗔了一眼南宮幻黎，對陌紫幽說道：“你與安無恙先去做你們的事情吧。我和師兄說會話。”
南宮幻黎揚眉，衝著陌紫幽不耐的揮了揮手，道：“去去去，大人說話，孩子邊上去！”
陌紫幽見夏凝裳都這麽說了，也不便留下來，便與安無恙兩人相攜離開。
見兩人俱都離開了，南宮幻黎這才上前一步，拉著夏凝裳的手左右看了看，又皺眉扣住了夏凝裳的手腕，仔細診治了半晌的脈息，這才呼出一口氣，道：“還好，還好。這斷情妖蘭控製得不錯……隻是，小師妹，你這樣子不是個辦法，你打算什麽時候斷了情根？”
夏凝裳凝神看了一眼南宮幻黎，眸間神色深深。“師兄，你是不是知道納蘭容浩沒死？”
南宮幻黎乍然神色一緊，一雙大眼神色閃爍，左閃右閃就是不肯直視夏凝裳。
“小師妹，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南宮幻黎打哈哈道。
夏凝裳對南宮幻黎何其了解，隻南宮幻黎一個眼神便已經明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當下便也隻是抿唇岔開話題道：“我見到了千雪。”
“千雪？哪個千雪？千雪是誰呀？”南宮幻黎裝糊塗，緊接著又說道：“啊！小師妹，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情，就不再你這多呆了，你記得要盡早斷情，免得斷情妖蘭發作！”
話音落地，還不待夏凝裳開口說話，南宮幻黎便又是一陣風似得跑沒了影。
望著南宮幻黎寬闊的背影眨眼之間消失在溪風小苑的門口，夏凝裳不由一陣無語。師兄就是不肯麵對現實，這個性子，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才能開竅？隻怕慕容千雪那隻小狐狸有得受罪了。
……
元府，元文山與元錚敏正坐在一處，其上置放的是元家的仆役名冊，旁邊站著的是元家各大藥鋪、酒樓、票行的管家。
偌大的書房之中，眾人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他們總覺得，自元文山清醒，這個以前看似柔弱的元家僅存的掌家人一下子成長了不少，身上泄露出的威嚴與過世沒多久的老太太一般無二，讓人不覺敬畏，生不出一絲的造次之心。
“父親，如今元家的生意遍布大燕、南疆、拓跋。除了現在站在這裏的這些掌櫃，還有許多是在外地的，一時半會招不回來。”元錚敏對著自己的父親垂眸恭敬說道。
元文山一邊翻看著名冊，一邊無聲的點了點頭。
元錚敏抬眸看向自己的父親，眼前這個眉目之中透露著煞氣的男人，自半月之前將自己的母親軟禁之後，竟是半句不提如何發落母親以及為何會對母親發難的各種緣由。
這不禁讓他很是疑惑，他幼時的記憶，分明記得母親與父親兩人恩愛非常，並無絲毫的嫌隙，可就是這般恩愛的父親與母親，一朝相對，竟是沒有半句的言語便當即翻了臉……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麽樣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感受到元錚敏焦灼的眸光滯留在自己的身上，元文山淡淡抬眸掃了一眼元錚敏，冷冷問道：“如今，這掌家令牌在裳兒的手中？”
元錚敏被元文山那一眼掃得心神一凜，直似掉入了寒潭之中，不由心中一陣發冷，隻覺得父親的眼神著實可怕。聽見元文山的問話，元錚敏不由張嘴便不假思索的說道：“是的。奶奶將掌家令牌交托給了裳妹妹。這些年來，也多虧有裳妹妹在旁協助，才不至於讓元家就此敗落。”
這話說得是大實話，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若不是這些年這偌大的元家背靠著安定侯府的名聲與威嚴，想要將元家維持在大燕乃至這片大陸數一數二的首富之位上，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背地裏，不知有多少雙惡毒貪戀的眼睛，將元府盯著。若是沒有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元府早在十幾年前便該被人瓜分殆盡了。
聽完元錚敏的話，元文山嗯了一聲，複又低頭細細掃視名冊，良久都不再言語。
一旁候著的一眾掌櫃們隻覺得背心上都滲出了一層冷汗，站在那裏心情忐忑。
正在此時，突然有守在門口的小廝出聲喚道：“老爺，林姨娘來了。”
元錚敏聽聞小廝的話，雙眉幾不可查的擰了擰，那元文山卻是登時眉開眼笑，身上寒冷威嚴的氣息盡數卸下，整個人陡然之間便暖了起來。
“快讓林兒進來。”元文山溫潤的說道，哪裏還有方才與元錚敏說話之時冷厲的樣子。
元文山這般表現，越發的讓元錚敏心頭狠狠一緊。
隨著元文山話音落地，那林氏端了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湯藥進來了，一臉含羞帶笑的摸樣，如沐春風，“老爺，還在議事呢？快把藥喝了，您這身子才剛好了點，可得仔細調養著！”
元文山亦是語帶笑意，主動繞過書案，走到林氏身前，接過林氏遞上來的湯藥，溫溫柔柔的拿起林氏的手，仔細的撫了撫，道：“這種小事招呼下頭的婢女去做便好，怎地這麽勞師動眾，自己做這些雜事？沒得傷了手，讓我心疼！”
林氏抿嘴溢出一竄銀鈴般的笑聲，借勢倒在元文山的懷中，眉眼一掃，剛巧瞧見元錚敏緊緊蹙著雙眉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陣冷笑，嘴裏卻是對元文山說道：“老爺，如今您身邊就我一個體己人。大夫人與柴氏都被你關在了柴房裏不見天日，我要是不伺候好你，沒準你一不開心也把我丟到了柴房裏呢？昨日，我去看大夫人的時候，大夫人還說呢，說我過不了多久也會去陪她的！”
林氏說著話，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來。
聽見林氏提及自己的娘親，元錚敏立時覺得不妙。隻心頭掠過這一絲想法之際，元文山果然冷下了臉來，嘴裏恨恨說道：“那蛇蠍毒婦怎麽能與林兒你相提並論！林兒你放心，你是我的心頭寶，我是絕對不會那麽對你的！”
說著話，元文山將那黑色的湯藥隨手一放，置在案上，對著外麵的小廝嚷道：“來人呀，去，把那毒婦給我提上來，我要好好懲治一番！都被關入了柴房之中，居然還敢胡攪蠻纏亂嚼舌根，我讓她知道知道，我這一家之主到底還有沒有威嚴！”
聽到元文山的話，元錚敏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父親，母親決計不會說那樣的話的，您千萬不能聽信一麵之詞！”
林氏不樂意了，衝著元錚敏冷笑：“哎呀喂，我的元大少爺。您這話說得，難不成還是我再亂嚼舌根，胡潑髒水不成？您是大夫人的親生兒子，自然胳膊肘是向著大夫人的！”
衝著元錚敏說完這一番話，林氏複又倒在元文山懷中，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老爺，您還是把我也關到柴房之中去吧，我不活了，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元文山見林氏哭得梨花帶雨，麵上甚是心疼，當即不管不顧，衝著外頭的小廝厲聲喝道：“快去將那毒婦提出來，家法伺候！我倒是要看看，那毒婦以後還敢不敢胡亂嚼舌根子！”
元錚敏還想膝行幾步替自己的母親求情，卻被元文山一腳踹翻再地，摟著林氏一陣寶貝兒心肝兒的說話，便往書房外走去：“寶貝，心肝，別哭了，一會讓你抽幾鞭子那蛇蠍毒婦給你解氣哈！”
元錚敏大駭，羅若楓這些年來雖說身體硬朗，可畢竟已經上了歲數，這鞭子下來又沒輕沒重的，母親怎麽熬得住。剛想撲上去，再找元文山求情，卻被一個店鋪掌櫃的攔了下來，語重心長的衝著元錚敏搖頭說道：“大少爺，您可得沉得住氣呀，這元家畢竟隻有你一個嫡長子，大夫人以後還得靠你！若是連你都遭了老爺的忌諱，那大夫人的好日子可是沒個盼頭了！”
聽聞那掌櫃的話，元錚敏滿腔的怨氣與悶氣以及怒氣盡數卸了下去。是呀，他不能莽撞行事，父親沒來由得變化著實可疑，他不能還未查出個所以然來，便首先自亂了陣腳。好歹，他還有裳妹妹！
正思量間，書房外已經傳來“啪啪”之聲，以及羅若楓那若有似無的悶哼聲。緊接著便是林氏那小人得誌的陰狠得意的大笑聲。
“大夫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林氏捂著嘴，痛快極了，絲毫都不避諱自己臉上的惡毒神色。
羅若楓被人一人抓著一隻手臂，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瘦弱無骨的樣子，讓林氏愈加覺得心情愉悅。
啪啪啪聲，一聲接著一聲，砸落在羅若楓的身上，躲在書房內的元錚敏雙拳緊握，眸間血紅，緊緊咬著雙唇，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會因為一時衝動衝將出去，惹怒了父親！
此時的元錚敏，從來沒有覺得，為人子是這麽一件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