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銀狐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走廊兩旁窄小的私人房間。
這裏是vr體驗區，為預算不足的人士所準備的地方。
鄭連城歎了口氣，穿過走廊來到盡頭被淡粉色燈光籠罩的舞台。
舞台之上，一位女子正在跳著動人的舞蹈，她身旁的兩側，兩位經過尖端技術投射出來的投影實時地模仿著她的動作，跟隨著她一起翩翩而舞。
坐在舞台旁的，就是鄭連城此行需要見的人—漢斯施密特。
這家夥是為了躲避戰亂，本想從德國逃到中國，卻陰差陽錯逃到日本的。
在他離開故鄉的土壤時，不過14歲而已。
現在他已經44歲了，牢牢地紮根在日本這個牢牢被財閥掌控的扭曲土壤。
他混跡在日本的各個城市各個角落，模仿的關西腔甚至比康城這個土生土長日本人還地道。
沒人知道他從事什麽行業，但他卻總與那些“棘手”的事脫不開聯係。
他在道上被稱為“銀狐”，因為那頭與年齡不匹配的天生銀發。
他時不時會給康城提供一些活兒，也勉強算是康城這個可憐人數的過來的幾個常客。
“嗨，康城。”漢斯見到鄭連城擺了擺手，鄭連城也隨後坐到了他身旁。
一陣陣痛突然席卷鄭連城的全身，隨後是短暫的痙攣與長達數秒的失明。
鄭連城知道，這是安插在腦中的電子芯片因為病毒的原因而短路，需要重啟。
索性，他已經習慣了。
這幾天裏，他一直在抗拒著電子病毒V。但這東西可不是憑意誌就可以消除掉的，需要機械師從事手術把感染上病毒的文件從電子芯片中刪除。
操作起來需要支付高昂的費用。
他急需一筆錢，來讓自己擺脫電子病毒V的掌控。
幾秒之後，視野逐漸恢複，但卻模糊得像是起了霧一樣。
鄭連城搖了搖頭，他的左手依然在不停地顫抖。
“給。”見鄭連城醒來了，漢斯為他遞過來一條黑色的U盤。
鄭連城知道這裏是什麽，他擺了擺手。
“你確定？”漢斯揚起眉頭“我接下來可是需要你全程思維在線。”
“我沒事。”鄭連城一邊說一邊用稍微正常一點的右手把顫抖的左手牢牢摁住。
“好吧。”漢斯聳了聳肩，把U盤又放回了西服外套的內兜裏。
“是這樣的夥計，我這裏有份大餐，有沒有興趣。”
“什麽樣的大餐？”鄭連城問道“夠幾個人吃？”
“4個，現在就少你1個了。”漢斯比了個手勢，意味深長地笑“老規矩，有興趣再繼續聊。”
“哪家餐廳做的總能說吧。”鄭連城歎了口氣。
“在新宿還能有哪家？當然是中川家了。”
“中川？”鄭連城皺了皺眉“中川的人也願意跟我們分享食物？”
“那當然是因為食物質檢不過關啊，你也知道，他們人上人往往胃口挑剔。”漢斯聳了聳肩。
“你問題很多啊，你到底做不做？”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醜話說在前，到時候你可不能這個狀態。”
鄭連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如若換成他之前的雇傭兵身份，這故弄玄虛的漢斯或許已經被他給處理掉了。
但現在他可沒這個資本，他得趕緊攢錢來完成清理病毒的手術。
鄭連城於是說道“我感興趣，具體細節告訴我吧。”
簡鄭連城姑且是接受了，漢斯表情嚴肅了起來“之所以這次找你，是因為是跟你住的豐島區有點關係。”
“你也知道，最近新宿區產業競爭很激烈，進來了幾家新人。這其中就有新選組。”
提到新選組，鄭連城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雖然新選組一些人對夏目康城這個可憐人也是在處處利用，但也不時會給他提供一點好處，川島愛更是對他很照顧，算是有交集。
漢斯這家夥…不會是要我出賣情報吧？
漢斯見鄭連城的表情變幻，滿意地繼續說道“這次嘛，中川那邊得到了情報，知道新選組在新宿區的一處餐廳出了點小意外。”
“所以希望找人去鬧鬧事，抗抗議，為民除害嘛。你也知道的，正常流程。”
“為什麽是我？”鄭連城臉沉了下來。
“因為他們需要技術工種啊，“我立刻就推薦了你，夠朋友吧。”漢斯笑了笑。
“但更重要的是，你同他們認識，不是嗎？”
毒蛇吐信，他終於透露了真實的目的。
“什麽意思？是想讓我當老鼠麽？”意識到了漢斯的目的，鄭連城臉沉了下來。
漢斯卻也沒否認，隻是眼神裏帶著些許的玩味“想開點吧，夥計。混這道兒的，不就是你出賣我我出賣你嗎？”
“更何況新選組在中川軍工麵前，弱小得像螞蟻一樣。得罪他們，有什麽勝算？你不過是在他們自己選的毀滅道路上稍微推一把而已。”
“我就住在他們主要掌控的豐島區，你讓我出賣他們？”鄭連城麵帶怒意“你這是讓我死啊。”
“哪有那麽誇張。”漢斯笑了笑“隻要我們辦的利索點，又不會有人知道。”
“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啊你已經很久都沒生意了，再不補點貨的話，”他點了點腦袋。
“這裏會壞掉的。你是從新選組那裏拿貨的吧？他們的編程員可業餘多了。難保著他們在編程時加了什麽錯誤代碼，小心芯片被弄壞了。”
“讓我想想吧。”鄭連城歎了口氣。
“要快點。”見鄭連城猶豫了起來，漢斯有些不悅“任務快開始了，如果你不願意，我得去找別人了。”
迷幻的燈光下女人做作的扭動，晦暗的大廳內破舊音響播放著來自30年代的懷舊音樂。
全息影像在設定程序的驅使下，對他飛了一個吻。
她看起來是那麽地真實，仿佛燈光就能交織出人的身體，而不是血與肉。
“好。”在有了個簡單計劃後，鄭連城回答。
見鄭連城有了興致，漢斯高興了起來，隨後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懷疑地問道“你就不問問酬勞是多少麽？”
這隻老狐狸…鄭連城暗暗罵道“我知道你不會虧待我的，也正如你所說，我沒什麽別的選擇。”他平靜地回複。
漢斯沉思了幾秒，隨後點點頭“也罷，那事不宜遲，你該出發了。”
他催促道，隨後悠閑地抿了一口喜力啤酒。
“你不走麽？”鄭連城疑惑地問道。
“我？像這種賭命的活兒我可不接。”漢斯笑了笑。
“我還沒到那麽窘迫的地步。地址在風琴阪附近的生態建築樓內，有一輛黑色東芝麵包車在等候。”
生態建築樓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戰後興起的獨特建築，目的是為大量因戰爭失去居所的市民們提供安家之處。
每一棟生態建築樓內，都聚集著上萬的住戶，也是每個區域內的主要住宅區。
但由於房租價格低廉又定居人數眾多，所以大部分的生態建築都在建成的十年內淪為貧民窟，這裏同樣也是滋生犯罪的溫床。
鄭連城歎了口氣，這聽起來就是一項十分危險的任務。但他計劃已定，不會因此而動搖。
他點了點頭，離開了“蜜桃與葡萄”酒吧，向目的地走去。
在生態建築樓前停下的黑色東芝麵包車，鄭連城叩響它的車窗。
一位戴著墨鏡的男人搖下車窗看了鄭連城一眼，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別與腰間的動能手槍槍柄上。
“漢斯叫我來的。”鄭連城解釋道。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上車。”他命令道。
鄭連城乖乖拉開車門，坐進其中。
他簡單地看了一眼四周，坐在他身邊的兩個人，身上都穿著黑色長袍蒙著臉，而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典型雇傭兵打扮的男人。
他的雙臂經過了力量生化改造，打了非法的強化劑，上麵青筋暴起，足足有鄭連城手臂的三倍粗。
他上半身的部分骨骼也被不鏽鋼精鋼取代。他的全身都布滿了熒光紋身，在黑漆漆的車廂裏異常耀眼。
鄭連城用義眼簡單地掃描了一下，那兩位身上蒙著長袍的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
而這個坐在他對麵的人，名叫謝爾蓋維奇伊萬諾夫，是一位來自北部聯邦的雇傭兵，斯拉夫人。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我簡單地說一下。”坐在前座的黑衣男子說道。
“任務目標位於生態建築樓東區2046室，那裏是新選組位於新宿區的一處庫房。庫房內預計有武裝火力，無需猶豫，全部處理掉就好了。我希望你們能做到幹淨利落。”
謝爾蓋維奇點了點頭“所以酬勞呢？”他用不熟練的日語問道。
“完成任務後如果有命，就來找我取。”黑衣男子淡淡地說“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
說完，他摁下主駕駛門的一個按鈕，將車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