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怎知其味
看著張爽手裏的畫像，李小仙沒說話。
張爽這時候微微頷首，小聲說道：“公孫起是我師兄，去年在昆侖身受重傷後一病不起。後來，師兄就撒手人寰了……我真的很想在見師兄一麵。故此才來這黃泉的孟婆莊日日等候。”
輕聲說完這番話後，張爽輕輕歎了口氣。
許久，李小仙都沒說話。
張爽抬頭看了眼李小仙，微微抿嘴連忙說道：“當然，也是來看你的。我們……也是朋友啊！”
李小仙歪頭看了眼卷軸上的公孫起，淡淡問道：“這畫……與你師兄有幾分相似呢？”
“也就是七八分相似吧！”張爽說完這話，李小仙歎口氣咕噥道：“七八分相似，便如此帥氣。若是真人想必要更加帥氣吧？”
“小仙，其實你的鼻子和嘴巴，都和他有些相似的。”張爽苦笑著衝李小仙回應了一句。
聽了這話，李小仙忍住捂住自己眼睛的衝動，歪頭衝張爽笑了笑。隨後說道：“這幅畫，能掛在我的孟婆莊裏嗎？”
這番話說完，李小仙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就是一酸。
張爽愕然的抬頭看了眼李小仙，而被張爽瞅著的李小仙一咧嘴連忙咕噥道：“不是，你別誤會。我隻是覺得掛在我孟婆莊裏，等你師兄公孫起來了，也好相認！”
張爽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李小仙，眼神似乎充斥著些許狐疑。
“好吧好吧！我其實就是想掛在孟婆莊裏，我天天瞅著，看的時間長了說不定我也能變的更帥氣些好了吧！”李小仙幹脆也不裝了，就這麽把心裏話給抖落出來了。
“好的……”張爽低著頭，把手中的卷軸送到了李小仙的手裏。
“謝謝！”李小仙接過畫，瞅了幾眼後看著張爽歎口氣，咕噥道：“隻是……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心口好似壓了塊大石頭，得了你的畫……原本應該高興的，現在卻怎麽也歡喜不起……”
張爽看著李小仙的目光，眼神遊移片刻歎口氣說道：“我一會還有事兒，我……明天再來。”說完話，張爽轉身快步走出了孟婆莊。
六月初六。
還有幾日，就是大暑。八百裏黃泉以是酷熱難耐。琳琳姐坐在孟婆莊門前，手裏拎著她的黑瓷酒壺，腳邊放了一個白色孔明燈。
李小仙站在孟婆莊門口，看著琳琳姐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張爽在旁邊，小聲衝李小仙問道：“這燈上寫的仁傑也不知道是何人。”
“想來是琳琳姐心中忘不掉的那個人吧。”李小仙隨口胡謅了一句。
張爽則在一旁點點頭嗯聲說道：“說來也是，冥府陰兵十萬，鬼差想來也有百多人。誰又沒個想念的人，誰又不願在今日祭奠思念之情呢？”
李小仙下意識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明白張爽說的什麽意思。
歎口氣，李小仙突然轉身指了指孟婆莊內花架說道：“你看，為什麽那顆……那綠植的葉子都掉了，獨留一含苞，待放？”
張爽歪頭瞅了瞅，搖搖頭沒說話。
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花葉兩不見，生死惟相惜。
日升月落。
李小仙歪頭看了眼手邊那如血色般紅豔豔的花，目光落在眼前的陰魂上，淡淡說道：“十惡不赦、壞事做絕。”
“我幹什麽了我就十惡不赦……”這陰魂話還沒說完，眼角捕捉到寒光一閃，還沒來及反應噗通一聲倒地，這陰魂漸漸幻化成了一隻大龍蝦。
李小仙低著頭，繼續看著麵前的陽卷。
菜刀則被緩緩放在了桌上，引得後麵的陰魂無不倒退了一步。
“下一個！”李小仙有些萎靡地衝著後麵的人念叨了一句。
“下一個……”李小仙再次喊了一句，見沒有陰魂上前，低頭看了眼陽卷上的名字後，拿起一個碗放在說上，俯身拎起陶罐往碗裏倒了些許孟婆湯後，朗聲說道：“蔣婉婉，過來喝孟婆湯，喝完了自己去那邊的輪回井跳進去。”
聽了這話後，一個女孩怯生生的走到了李小仙麵前，說道：“這湯……這湯……”
李小仙抬頭看了眼女孩，嗯了一聲說道：“很難喝，但是你得喝。喝了忘記了……就可以投胎去了。”
“我能不喝嗎？”蔣婉婉小聲念叨了一句。李小仙沒說話，抓起書案上的短刀，瞬間刀柄燃氣一層綠幽幽的火焰。
“選一下，被我吃掉，還是自己去投胎。”李小仙看了眼蔣婉婉，仿佛她要是說不喝，這快刀就來解決問題。
“咕嚕咕嚕……”蔣婉婉硬著頭皮，一仰頭喝了孟婆湯後，劇烈地咳嗽了幾下，邁步朝著輪回井而去……
“非弄得這麽麻煩幹嘛？！還不是喝了……”李小仙一撇嘴，低頭繼續喊道：“下一個！”
送走了所有的陰魂，一直坐旁邊沒說話的琳琳姐苦笑著說道：“每次都讓我幫你動手，你就不能……”話沒說完，琳琳姐提了提桌下的幾個陰魂變化出的食材。
李小仙看了眼底下的小花豬、大龍蝦、三黃雞苦笑著並沒說話。
“喂！你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的，我之前若是這麽對待你的食材，你早就急眼了。怎麽今日連話都不說了？”琳琳姐似乎想讓李小仙高興一些，但卻沒想到此刻的李小仙竟會如此漠然。
“也許是一個人隻要嚐過了甜頭，可能就再也吃不得苦了吧？這些惡靈惡魂幻化的食材，真的吃不下。”李小仙歎口氣，歪頭看了眼牆壁上掛的公孫起畫像。
“她隻是十幾日沒來，你瞧瞧你！都成什麽樣子了？說你是黃泉之主，說你是孟婆氏族的傳人，說出去誰信？！”琳琳姐氣呼呼的站起身，看了眼李小仙哼聲說道：：“你就不能振作起來嗎？”
“我沒事！”李小仙仰頭衝著琳琳姐笑了笑。隻是那笑容間，充滿了苦澀。
時光流逝，轉眼又是十五日。
“嘭！”一個瓷碗拍在李小仙麵前，琳琳姐伸手拎起李小仙腳下的壇子，咕咚咕咚往碗裏倒了滿滿一碗孟婆湯說道：“湯是你自己熬的，好喝不好喝自己來一碗嚐嚐味道。世間百味，自己不嚐又怎知其味？”
看著麵前的孟婆湯，李小仙有些虛弱地掩著鼻子搖頭說道：“不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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