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十裏長湖未沒卿
夏暖燕躲在房裏,瞎忙了一天,連房門也沒邁出過,君世諾進來時,她還舉著筆,在那裏比畫著。
君世諾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熱茶,坐在那裏看夏暖燕認真的樣子,嘴角含笑。
“大功告成!”夏暖燕放下笑,開心的說,走過去,從君世諾的手裏拿過他的茶,輕輕啖了一口,神情十分歡愉。
君世諾拉過夏暖燕坐在他的膝蓋上,雙手環過她纖腰,笑著問,“你在做什麽?”
“打發時間啊!”
“現在正好陽光明媚,我們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不去了!”夏暖燕把手自然的搭上君世諾的肩上,“世諾,我畫了一天了,累了,想睡覺。”
“你呀,現在是除了吃就是睡,都不知成了什麽了。”君世諾刮著夏暖燕的鼻子,一臉寵溺。
“那又如何,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走去看看我剛才的傑作。”夏暖燕撒嬌的拉起君世諾,往案台那邊走過去。
隻見夏暖燕剛才畫了一副山水畫,山環山,水環水,山水又重重,從正麵看去,是山隔著水,從側麵看去,又像水圍著山,這副十分精致,左邊寫著四個大字‘福澤天下’。
君世諾連連點頭,“暖燕,這畫挺不錯的,意境也很好,我們找人把它裱起來,找個地方掛起來台。”君世諾說完,環視四周,指著床頭上的空處說,“就那裏吧,醒目。”
“你說了算,反正我覺得不礙眼!”夏暖燕咯咯的笑著,瞄了一眼外麵的陽光,心情甚好,一個人,心情好,就看什麽都好!
君世諾擁過夏暖燕,半認真半含糊的問,“為什麽是,福澤天下?”
夏暖燕微微婉笑,福澤天下,是一個重詞來的,特別是在王室,用這個詞,應該要比別人敏感一些,夏暖燕是明白事理的人,她怎麽不明白,君世諾所沒說出的話呢,福澤天下,更應該是一個天子說的,而非任何一個臣民,都沒有資金格這麽說的。
“世諾,你不知道,這四個字,是皇上賜予我的,那天,你不是要我進宮勸皇上嗎,然後,就把這四個字賜予給我,我覺得,把它給你,更安心!”
“原來,你是故意的,我還真當你在打發時間呢。”君世諾的心暖了一下,他扳過夏暖燕的肩,看著她,“怎麽沒和我說這件事?”
“皇上說,我這麽幫他,好歹給我一點甜頭,所以就賜我這四個字了,我現在不是和你說了嗎?”夏暖燕聳聳肩,一副無關重要的樣子,然後埋進君世諾的懷裏,其實,她沒有說實話。
那天,楚康王的原話是:暖燕,你實是我大楚的貴人,世諾娶了你,也是大楚之福,朕賜你四個字,‘福澤天上’,總有一天,就算你忘了很多東西,也不能忘了這四個字,這代表著你和楚國的密切關係,或者說,天下終屬楚,你肩負著的,是楚國的天下,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楚國子民,朕隻能讓永遠消失了,你實在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懂麽?
夏暖燕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離開君世諾,換而言之,就是,她從沒想過,某一天,她會不是楚國的子民,隻是,楚康王太過堪憂,不禁讓她有點寒噤,她不過一介女流,未曾想過,傾江山,再說,她也沒這個能耐,可是,楚康王覺得她有,她就一口難辯。
千漠在房外敲著門,“王妃,陸雲來了,想要見你!”
“雲大哥?”
“陸雲?”
君世諾和夏暖燕同時發出疑問,最後是君世諾發話,“讓他在中堂等著,我們這就去!”
“雲大哥,你怎麽來了?”見到陸雲,夏暖燕歡愉的走過去,一點都不避忌的拉著陸雲的手嚷著。
“三小姐,王爺。”陸雲朝著夏暖燕憨厚的笑了笑,才對著君世諾作揖。
君世諾走過來,拍了拍陸雲的肩,單手放到夏暖燕的肩上,“看,你一來,暖燕就開心成這樣了,要不,這次,就住得久一點吧!”
“王爺不問我為何事而來,就讓我住下了嗎?”兩個男人間的對話,永遠簡單明直。
“嗯,總之你會說的,我不急,倒是有人急了。”君世諾說到最後一句時,朝著夏暖燕擠弄眼神。
陸雲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凝了片刻,才從袖子裏麵取出一封信給夏暖燕,“三小姐,義父給你的,也許你看了,就什麽都明白了!”
夏暖燕同樣一怔,在接過信時,陸雲稍微猶豫了一下,和夏暖燕對恃著拿著信,少頃他才放手。
暖燕:
見信如見父,這些年來,爹的多少隱忍,也許,你會明白,這一路走來,你愛君世諾多少,爹便愛白如月多少,有些東西,不是用言語就能解釋的,爹也不求你原諒爹過往對你的傷害,能不能看在這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幫爹一個忙。
錚錚鐵漢子,一生威名,愛上敵國女子,不介醜名,本是深思不怨,奈何欠了一條性命,若隻是一胚黃土白骨,我定守她百般歲無憂,偏偏,屍骨冰寒無蹤跡,十裏長湖埋佳音,本以為,此生相思,來世便可相逢,昨夜驚曉,故人未亡,已作人妃,十裏長湖未埋卿,為填深思,一睹芳顏,欲問一句,她心可曾有我,便死亦無憾!
夏暖燕盯著這些字,死亦無憾,她的手顫抖了一下,信從手間滑落,君世諾撿起來,看了信的內容,試探性的問,“暖燕?”
“嗬,真難為他了,為了一個如此女子,竟也能說出這翻深思纏綿的話了。”夏暖燕勾動嘴角,夾雜著嘲弄,也夾雜著,沉重,夏業說,他愛白如月,如果她愛君世諾,衝著這句話, 她就不能褻瀆夏業對白如月的真心。
“三小姐,義父也不容易!”陸雲為夏業抱打不平。
夏暖燕側頭看著陸雲,“可是,他說,要問白如月,可曾愛過他,這擺明了,沒愛過,他這不是要自取其辱嗎?”
的確,誰都知道,白如月不愛夏業,從未愛過,怎麽可能愛過呢?
君世諾拿捏著信,他覺得,無論如何,也該對夏業公平點,至少,在這件事上,他該得到一點同情,因為當年,為了靖王,他背負了太多不該有的罵名,“暖燕,我想,你爹不過是想見一下端王妃,要不,我們……”
“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