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來不相信真愛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一路都是一個人。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倒退,如同腦海裏的回憶一般迅速閃現,經過那片如此熟悉的竹林,我恍惚間看到了你的影子。
時光仿若在倒退,一點一滴淌在心房,你擁著我,在樹下歡笑。
低頭,垂睫。
回到家,媽媽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震驚,餘光瞟到她的左手,一疊鈔票,我知道,她又去打牌了,不過不要緊,現在的我已經可以贍養他們了。
“鄭棠,你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和你爸都還沒準備好呢!”她神色慌張地說。
可能是由於剛下飛機的緣故,我有些疲憊,將行李拖到房間。
“我也隻是突然決定回來的,這幾年你們過得好嗎?”
她有些哀怨地看著我,雙手不停地搓著衣擺,“你當時一聲不響就走了,我和你爸急壞了,他身體不好,多虧了建樹的照顧。”
“媽!你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幹嘛去麻煩他?”我大步走到她麵前,看著她越來越慚愧的臉色,有些於心不忍。
“他是你男朋友,你回國後也要和他結婚,我想應該是可以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登時就來脾氣了,從口袋裏掏出錢包,硬生生地塞到她的手裏,語氣頗為不滿地說道,“我跟他的關係早在三年前就斷了,這些錢給你用,用完了再來找我!”
“什麽叫做斷了?”她瞪大眼睛看著我,隨後一把握住我的手,“鄭棠,你不會到現在還忘不了顧錦吧,你可別忘了你們之間的關係!”
聽到“顧錦”這兩個字我突然就呆住了,心裏一陣苦澀,掙開她的手,“我有點累了,你走吧!”
“媽媽知道你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名義擺在哪兒,你可不能讓我們丟臉啊!”
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知道了!”
躺在房間的床上,感受著周圍熟悉的氣息,緩緩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
這個三年之間,我夢見他,有多少次?
每一次都會有種噬骨的疼,每一次都要淚流滿麵,最後才沉重的睡去。
在不知不覺中睡去,醒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天地被夜色籠罩,星空閃爍,大大的落地窗在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麵城市的繁花似錦,霓虹燈綻放著耀眼的光彩,寬敞的紫陌大道上汽車川流不息,突然間就想起你曾經驅車載我,我靠在你右邊肩膀,滿心歡喜的時候。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還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你嗎?
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借著外麵的光亮從衣櫥裏找了件外套,開門下樓找吃的。
“你既然回來了,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建樹?我看他這些年也挺關心你的,你們總還是朋友。”媽媽在廚房給我煮麵條,我端著茶杯,斜倚在門口,“不用了,蕭湘給我介紹了一個男人,明天我就去相親。”
蕭湘是我的好朋友,幫我物色了各種有錢人,想著也到了結婚的年齡,順便讓媽死了這條心,免得成天跟我說楊建樹的事,就答應了相親這回事。
她回頭瞟了我一眼,“對方是什麽條件?”
“我待會兒去看看爸,他在哪間醫院?”不想跟她說這個話題,我問道。
“在市人民醫院,我陪你一起去,你多穿些衣服,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知道照顧自己?”
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擺在眼前,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我以前最討厭吃這樣的麵,永遠都是這麽一個做法,也很討厭媽媽做的飯,從來就是那麽幾個菜色,還不算好吃,吃了二十年,自然是吃膩了。
霧氣氤氳,我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大口吃。
吃過麵條後我加了件衣服,出門準備打車。
市人民醫院離我家並不遠,但媽媽腿腳不好,又是在這樣寒冷的天裏,她年紀大了,為了不讓她難受,我還是攔了輛的士。
車裏很暖和,容易讓人昏昏欲睡,車內飄蕩著一首老歌,叫做《三年》。
“師傅,為什麽走這條路?”正當我發呆之際,媽媽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條最近的路出了車禍,堵的慌。”的哥隨便解釋了一番,媽媽點頭,我卻莫名其妙的焦急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來到爸的病房前,我卻踟躇了。
“怎麽了?”媽媽看著我手握著門把,卻遲遲不轉動,有些好奇地看著我。
“沒,我想先去洗手間,待會兒再來。”
她卻一把攔住我,“不管你怎麽躲,都是要麵對的,何況事情都過去三年了,你爸雖然脾氣不好,也不會太責備你。”
三年前他知道我和顧錦的事,氣的心髒病發作,住進了醫院。
那一幕還清晰地出現在眼前,他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用深惡痛絕的眼神看著我,讓我無比陌生,好像在看一個仇人,而不是他的女兒。
深吸口氣,剛要轉動門把,突然從裏麵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一瞬間,我的嗓子眼好似被卡住。
“建樹,你怎麽來了?還這麽晚。”媽驚喜地喊著,卻不顧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楊建樹瞟了我一眼,有些不敢置信,愣住了。
“哦,鄭棠也是今天下午才回來的,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媽看出了一些端倪,幫我解釋。
“沒事的,阿姨,我和鄭棠不過是普通朋友,她什麽時候回來的,沒必要向我匯報。”他的語氣顯得格外清淡,眼眸中也隻是平淡如水,不似從前的他。
媽有些不好意思,雙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我眨眨眼,“有空請你去喝茶,媽,我們進去吧。”
話音剛落便越過他朝裏麵走去,不得不說三年的時光把一切都斷了,楊建樹是我的青梅竹馬,兩家人一直以親家的關係交好,卻因為我和顧錦的愛情毀掉了所有。
那天晚上我和爸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周遭的空氣都格外生分,我有些坐立不安,好在因為時間太晚媽催著我回去休息。
第二天我隨便打扮了一番,拎著包踩著高跟鞋出門。
“你這一走可真久,居然過了三年!”蕭湘開著車,邊說邊笑,她旁邊坐著一個女人,據說是這三年新認識的好朋友,叫做慕雲。
我將頭發挽到耳後,笑道,“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打電話來,或者你直接飛過來也行。”
“我可沒你那麽勇敢,再說這幾年顧錦把我們家打壓得可慘了,要不是……”她突然頓了頓,意識到說了敏感詞,馬上噤聲,一雙眼珠子咕碌咕碌轉著。
“哎,你把頭發剪短了,挺好看!”看我不說話,她又岔開話題,我擺弄了一下頭發,“嗯,大家都說我短發好看點兒,幹練又簡單。”
很快就到了一家咖啡廳,下車後蕭湘一把攬過我的肩,明明比我矮,這樣搭著她也不嫌累。
“那男人家裏開珠寶店的,典型一鑽石王老五,貴族單身,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嫩嫩的留學生。”
我吐,怎麽聽怎麽惡心,她旁邊的慕雲笑,“他為人尤其不錯,是我讀大學時候的學長。”
客氣地點點頭,邁著步子朝裏麵走去。
靠窗邊的桌邊坐著一男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溫文爾雅的模樣,給人第一感覺不錯。
“你好,我是鄭棠。”
這種客套的說話的方法我是從寧沅身上學來的,當時我們寢室四個人,就屬寧沅最高端大氣上檔次。
“你好,我是木有念。”
很女氣的名字,我在他對麵坐下,扯了幾句閑話,什麽家庭背景學曆身份,最後才說到正題。
“你談過幾個男朋友?”他抿了一口咖啡,雲淡風輕地問道。
我豎起兩根手指,“算是兩個吧!”
“你愛他們嗎?”
“愛。”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愛楊建樹,更加愛顧錦。
“你能確保在愛了他們之後還能愛上我嗎?”
我怔神,似乎有些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卻見他定定地看著我,清冽的雙眸折射出淡淡光芒。
微微一笑,“愛分很多種,但我從來不相信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