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偷包賊

  半天後,在冰風崗。


  與還很簡陋的烏瑟爾之墓不同,冰風崗比起遊戲裏的樣子要宏偉得多,高聳的城牆,厚重的大門還有鱗次櫛比的永固軍事建築,無一不昭示著這裏作為重要軍事要塞的身份。


  在冰風崗的酒館裏,羅伊德和麥拉·黎明之刃正坐在桌邊瞅著地圖發愁。


  “我剛才問了一下,”麥拉伸手沿著地圖上的大路劃了一條線,“因為亡靈天災出現在洛丹米爾湖畔的緣故,整個南邊能拉貨的東西都被征集走了,我們現在連頭驢都租不到。”


  從冰風崗到達拉然可是一段不短的道路,雖然當年玩遊戲的時候這條路羅伊德是11路趟過去的,不過此時要真是靠雙腳丈量,累不累倒在其次,趕不上趟才是大問題。


  “獅鷲呢?”


  “被征用傳訊了。”


  “行吧……”


  兩個大老爺們繼續看著地圖發愁。


  “實在不行,就隻能借用本地的軍馬了,”想了一會兒,麥拉歎了口氣,“白銀之手雖然沒了,但借匹馬大概沒什麽問題。”


  “我們兩個人,一匹馬?”


  “一匹馬至少能拉個車,”麥拉翻了個白眼,“雖然軍馬拉車怎麽聽怎麽不是回事,總比我們走路去強吧?喂?看哪呢?”


  “別鬧,”羅伊德伸手撥開高等精靈的手臂,眼睛盯在他的身後,也是酒館大門的位置,“那個……不是我的包嗎?”


  “誰的包?”


  麥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羅伊德一個大跳從自己頭上躍了過去,接著身後就吵了起來。轉頭一看,羅伊德正堵在酒館門前,伸手抓著一個皮革包,而包的背帶則掛在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類女性身上。


  “你放手!”


  “你才該放手!”


  兩個人拉拉扯扯了半天,終究還是羅伊德力氣更大點,一把扯過了背包,然後一隻手就攔住了撲過來的小女孩。


  “嘿?你在幹嘛?”麥拉直到這個時候才姍姍來遲,他看了看周圍被這裏的撕鬧引來圍觀的人,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簡單來說,這位小姐偷了我的包。”


  “偷?”


  麥拉轉頭望向另外一邊,發現對麵是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六歲左右的孩子,一頭水藍色的半長發十分顯眼,臉上倒滿是灰塵,髒兮兮的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樣貌來。


  頭發幹淨但臉卻髒,不用想,肯定是新手想要遮掩樣貌才會這麽幹。麥拉隻是一眼就看了個通透,想了想,一隻手拉住那個女孩的手腕,另一隻手按住羅伊德的肩膀,將兩個人拉到身邊,接著在兩人耳邊道:“這麽鬧下去會引來衛兵的,找個安靜地方說話。”


  “酒窖?”


  “你可真是個法師,”麥拉翻了個白眼,用大拇指指了指門口,“想說私密話,要到外麵去!”


  ===

  不一會兒,三個人來到了冰風崗牆外的某處山崗上。


  這裏地勢開闊,寒風陣陣,麵對麵說話都很難聽清。三個人圍成一圈坐下來,麥拉左右看了看,打開了話題:“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羅伊德看了眼女孩,就見對方一扭頭,一副抗拒到底的模樣,於是便自己將如何遇到牛頭人德魯伊,又如何從德魯伊那裏得到了補給,然後又一覺睡沒了的事說了一遍。


  “他說的有問題嗎?”麥拉轉頭望向女孩,“有的話,你可以糾正。”


  女孩沒說話。


  “那好,看來可以直接進入下一個問題了,”麥拉見狀無聲地笑了笑,“這位小朋友,你為什麽要偷羅伊德的包?”


  “你怎麽直接就認定是我偷的他的包?”女孩問言尖聲道,“就不能是我撿的?”


  “如果是你撿的,剛剛為什麽保持沉默?”


  “因為……因為……”


  “因為你不想撒謊,但也不想承認,”麥拉打斷了女孩的話,“沉默嘛,我小的時候也經常這樣對抗我的父母,就是不知道羅伊德你會不會這麽幹?”


  羅伊德回憶了一下,地球那個自己的確總這麽幹,但艾澤拉斯的這個,第一次這麽幹的時候就被好一頓打,於是就沒再這麽幹過了。


  咦,那這麽說……


  “所以,你還是個貴族的孩子,”麥拉對著羅伊德點了點頭,“尋常人家的父母可不會和孩子談話,而不是富裕到一定程度的大貴族,則更是喜歡用棍棒來代替講道理。”


  女孩的表情明顯有些恐慌,她“唰”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走。可是羅伊德隻是一揮手,一道光牆就出現在了女孩的麵前,把她攔了下來。


  “包已經給你了,”女孩氣急敗壞地轉回頭喊道,“難道我連走都不能走了嗎?”


  麥拉轉頭望向羅伊德。


  “當然不能,這麽放你走的話,恐怕你會直接餓死在野外,”羅伊德道,“坐下,把話說明白,然後再談走的事情。”


  “我和你們沒什麽好說的!”


  雖然這麽說,但女孩還是轉回身來,氣鼓鼓地盤腿坐在地上。


  “那麽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羅伊德·阿斯托利亞。這位是麥拉·黎明之刃,我們正在前往達拉然,準備和抵抗軍會和。你呢?”


  “諾艾爾。”


  羅伊德等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對方沒下文了。


  “隻是諾艾爾?”


  “對。”


  沒有姓氏?要是在地球上還能說得通,畢竟眾所周知中世紀姓氏屬於貴族。但艾澤拉斯似乎沒這條規矩,至少遊戲裏的NPC無論是不是貴族都是有姓氏的。這邊的羅伊德的記憶裏,雖然周圍的侍從和領地裏的農民的姓氏都是以領地的名字來算的,十分偷懶,但也是有姓氏的。


  “不願意說就算了,”羅伊德也不太關心對方的姓氏是什麽,“那下個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到過那個德魯伊的花園,而且和他衝突過,對嗎?”


  “那個牛頭人和你說了?”


  “他沒明說,但我能猜到,”羅伊德道,“畢竟能到那種偏僻地方,又能偷到我的包,除非我們的路線一致,不然也太巧了。”


  “我聽懂了,”麥拉忽然舉起手,“換句話說,這位小姐和你一樣,是從北邊逃過來的。”


  “應該就是這樣了。”


  “既然如此,”麥拉忽然伸手把羅伊德手裏的包抓起來,打開看了看,又從自己的行囊裏掏出來許多食物塞進去,然後把包裹扔到了女孩的懷裏,“拿好吧,往南的路並不好走,盡量走大路。”


  看著同時被高等精靈仍在自己手心的薩拉斯金幣,羅伊德看了看對方溫柔的表情,又看了看旁邊目瞪口呆的女孩,忽然開口問道:“你好這口?”


  “你怎麽說話呢?”


  “你這態度和對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羅伊德把金幣揣起來,接著直起身來聲討道,“同樣是往南去,對我就是懦夫逃兵?對這個就是盡量走大路外加送東西?”


  精靈聞言冷笑道:“你要是個瘦弱的小姑娘,我也送你東西。”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被奧術彈幕打出來個坑的胸甲。


  “感情你是好人,我是壞人咯?”羅伊德一時語塞,然後怒道,“不要以為隻有你慷慨!”


  說完,他伸手拉過女孩的手,往上麵拍了三枚金幣,不多不少,正好是剛剛精靈扔過來的拿三枚薩拉斯金幣。


  “拿去,買艘一等艙船票,直達暴風城!”


  “直接給金幣會出事的吧?”精靈聖騎士皺起眉,“讓小孩子拿巨款,可不是個好主意。”


  “放心,那包裏的藥水繃帶比這幾個金幣值錢多了,”羅伊德毫不在意地道,“隻要財不露白,就沒那麽容易出問題。”


  “你這就強詞奪理了,強盜和狗頭人搶東西難道會管你財露不露白?單純這瘦小的樣子就已經有足夠理由讓辛迪加那群混蛋下手了!所謂的財不露白最多也就防一下小偷小摸而已!”


  “我才不是又瘦又小的小孩子!”


  忽然女孩一聲大喊,接著一抬手,把那個包和金幣一起扔了過來,正好砸在兩個男人的中間。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一名戰士!”


  這個戰士當然不是指遊戲裏的戰士職業,而是合格的士兵或者類似的意思。羅伊德和麥拉聽了,齊齊轉頭看了看女孩,動作整齊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又瘦又矮的小身板,然後齊齊地搖了搖頭。


  “你們不信,是嗎?”


  看著兩個大老爺們笑嘻嘻的樣子,諾艾爾氣鼓鼓地站起身,然後伸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東西。羅伊德定睛一看,那是一個吊墜,上麵洛丹倫的標誌十分顯眼,和羅伊德記憶裏他那便宜老爹曾經炫耀過的某個徽章一模一樣。


  “等等,難道說那個是?”


  話音未落,眼前的徽章已經被女孩握在了手心,接著就見半透明的光柱從女孩手掌左右延伸開來,逐漸形成一個斧槍的模樣,接著在一陣類似靜電的劈啪聲中實體化,成為了貨真價實寒光閃閃的大殺器。


  “真的是啊……”


  “是什麽?”精靈給羅伊德來了一拐子,“話別說半句!”


  “我隻是小時候見過,讓我想想……應該是魔化武器,”羅伊德仔細地看著那件斧槍,眼光追逐著槍刃上金色的花紋和紫羅蘭色的符文,語氣有種自己都未察覺的狂熱,“私下裏都叫做魔裝的,大多數人都以為這種武器隻是個傳說,但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見到真貨。”


  雖然女孩的身高大約隻到了斧槍的三分之二那麽多,但是這個看起來過為巨大的武器在諾艾爾的手中卻好像羽毛一樣輕盈,她隻是單手就能將之舉起,甚至還能甩出幾個刃花來。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雖然女孩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然而精靈聖騎士的目光也和某位法師一樣集中在了她手上的武器上,“這玩意,的確是好東西啊。”


  “喂,你們到底在看哪裏啊!”


  終於,諾艾爾也發現兩個人的注意點似乎不太對了,她將斧槍倒提在身後,看著兩個大男人遺憾的表情,眉頭都要皺成山了。


  “喂!!!!!”


  “啊?”被女孩的叫聲驚醒,羅伊德假咳了一聲,故作嚴肅地道,“那個,諾艾爾小姐,對於你有一件魔裝這件事,我們已經了解了。”


  “所以……”


  “但是!”羅伊德打斷了女孩的話,“但是,雖然能夠獲得魔裝一般也代表了你有相應的實力,然而隨便拉個人來,看到你這樣,也隻會認為你是個柔弱好欺的小孩子。”


  “所以?”


  “所以這並不能證明什麽,”精靈聖騎士也反應過來了羅伊德的意思,跟著讚同道,“個人有力而窮,比起向我們證明你不是小孩子,不如花些錢雇傭一些看起來比較凶惡的傭兵有用。以貌取人雖然不好,但這就是現實。”


  “個人有力而窮?”


  諾艾爾手一鬆,本來被她倒提著的斧槍沒有掉下來,而是懸浮在半空中,回轉到女孩身前,然後重新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又漸漸縮小,變回了一開始徽章的模樣,落在了女孩的手心。


  “你們兩個,哪一個不是獨自一人穿越瘟疫之地的?”她嗤笑道,“竟然也有這臉皮來說我了?”


  不等兩個麵色尷尬的大男人說出什麽狡辯的話來,諾艾爾收起了徽章,強勢地推進了話題:“不過你們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


  啪嗒一聲響,剛剛被羅伊德塞過去的薩拉斯金幣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這個價錢,夠不夠雇用兩位做‘看起來比較凶惡的傭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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