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魯莽的決定
“對，是我，年輕的法師，”還光著的巫妖做了一個優雅的動作，“真沒想到，肯瑞托居然會在這件事情上出手，但看起來，你是個陌生的麵孔。”
這家夥怎麽跑這裏來了？如果在這裏把他擊殺的話……不對，不能陷入對方的思路，很明顯，眼前這個巫妖並不是克爾蘇加德的本體。
“我倒是對你很熟悉了，”羅伊德道，“克爾蘇加德，你效忠的叛徒國王呢？”
“你還有時間嘲諷我嗎？”克爾蘇加德在原地漂浮著，語氣很悠然，“精靈的小王子，還有達拉然的蠢貨們，現在一定還在等待著救援吧？那個守護結界是否能夠擋得住恐懼魔王們的攻擊，我可是非常期待啊。”
場麵上安靜了一會兒。
接著幾乎在同時，克爾蘇加德和羅伊德不約而同地以對方為目標釋放了攻擊法術，雙方的手中的奧術光輝讓太陽都變得黯然失色，無數的奧術飛彈，寒冰箭還有火球從他們手中生成，向著對方的方向四處亂飛，然後逐個廝殺，連連碰撞湮滅。動靜之大，連一旁的奧特蘭克山都被法術碰撞形成的衝擊波震的連連發抖，攪起的煙塵更是直衝雲霄，明明是大白天的日子，卻搞得四周一片昏暗，宛若黑夜降臨。
逐漸地，來自羅伊德這邊的法術占了上風，數不清的傷害法術一股腦地砸在了克爾蘇加德的頭上。可看著那邊劇烈的爆炸和衝天而起的煙塵，羅伊德反而麵無喜色，十分遺憾地歎了口氣。
果然，煙塵散去後，出現在陽光下的不是某個巫妖被轟的粉身碎骨的遺骸，而是還沒散去的傳送法術痕跡。
“他跑了？”
“大巫妖顯然隻是想來收攏一個新身體，”羅伊德盯著那邊看了許久，這才道，“但他說的也沒錯，我們也沒時間耽誤下去了……鐵山上尉，我們走吧。”
鐵山上尉明顯還沒有從剛剛的法術風暴中回過神來，聞言道：“啊……哦？走？去哪？”
“達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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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薩斯站在結界的邊緣，看著紫色光幕對麵的風景，臉色平靜無波。
“王子殿下，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不忙，我這樣到處走走也是散心，”凱爾薩斯回頭望著這個皇家護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顧著我，注意積蓄體力。”
“是，殿下！”
雖然這麽說，但看著皇家護衛興奮的樣子，凱爾薩斯估計他大概是休息不好了。但這本身也是血精靈忠於逐日者王室的表現，因此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微笑一下，便繼續沿著結界的邊緣前進了。
血精靈和跟隨血精靈的洛丹倫軍隊回到達拉然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
令人意外的是，與之前對血精靈進入城中多番推諉不同，這一次沒有多費什麽事，達拉然就讓他們進入了結界，並且直接將城市北部的防禦交給了他們。當凱爾薩斯如之前和羅伊德商量好的那樣準備和達拉然六人議會扯皮的時候，見到他到來的六人議會不隻沒有扯皮，反而很大方地問他要不要回歸六人議會，同時還同意了他壓根就是獅子大開口的各種條件。
對此有些意外的凱爾薩斯還是過後才從奪日者的嘴裏知道，達拉然震撼於血精靈日前展現的強力法術，同時驚慌於加裏瑟斯的大敗，這才如此前倨後恭。
聽到這種理由，凱爾薩斯當真是哭笑不得。
雖然是誤解，但既然能夠讓目前的局勢更穩定，凱爾薩斯也樂見其成。於是血精靈幾乎拿過了現在達拉然的全部軍事指揮權，整個達拉然的力量在凱爾薩斯的指揮下行動，可謂是如臂指使，讓之前被加裏瑟斯惡心了好久的凱爾薩斯舒坦了不少。
但舒坦了沒多久，壓力就隨之而來。
亡靈的小股軍隊是從一天前開始出現的，不算強大，但是沒有規律，也沒完沒了。士兵們可以依靠著結界的力量輪流休息，但凱爾薩斯作為主將不能這麽幹。再加上半天前開始，零零碎碎地有各種各樣的潰軍回到達拉然，凱爾薩斯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他不僅要負責軍事上的指揮，同時還要擔當“政委”，協調各路潰軍，鼓舞他們的士氣，好讓他們為已經十分薄弱的達拉然守軍貢獻力量。
這很累，但凱爾薩斯甘之如飴。除了權利是最好的興奮劑這樣的原因之外，還有聯盟的團結更讓他感到欣慰。
凱爾薩斯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團結二字的含義了：在奎爾薩拉斯，王黨和秘黨的爭鬥貫穿整個曆史；在聯盟，精靈和人類，人類諸王國，人類和矮人，互相的扯皮比起精靈議會也好不到哪去，更不要說還有加裏瑟斯這種奇葩在。有些時候凱爾薩斯就在想，如果沒有這些無謂的內耗，是不是天災在一開始就被洛丹倫幹掉了，太陽之井的恥辱也不會發生？
當然，曆史沒有如果。
所以我要在這裏將悲劇徹底斬斷！
想到這裏，凱爾薩斯一臉興奮地轉頭望向奧特蘭克山山脈的方向，然後，他的表情凝固了。
已經是黃昏時分的雪山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邊，曾經，這是生活在達拉然的凱爾薩斯最喜歡的景色，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要放下書本，來到陽台上，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放鬆放鬆自己的腦子。
但現在，這心目中排名前三的美麗景色，被山腳下出現的穢物玷汙了。
亡靈。
無窮無盡的亡靈。
能夠填滿從奧特蘭克山脈到洛丹米爾湖之間的所有空間的亡靈。
阿爾薩斯突襲達拉然的時候，凱爾薩斯不在這裏，聽茉德拉的描述，當時阿爾薩斯帶著能把洛丹米爾湖填平的亡靈撲進城中，若不是反亡靈結界的存在，隻是一個照麵就足以淹沒這座城市。
凱爾薩斯本來把這個描述當成是老女人添油加醋，但現在看著對麵的亡靈大軍，他有些絕望地發覺，老女人的說法其實還謹慎了許多。
他和羅伊德約定的時間是三天。
但現在才不過是第三天的開始。
即使凱爾薩斯和羅伊德已經料敵從寬，以理論最快的行軍速度來估量亡靈到來的時間，也需要少說四天，整整四天。
這其中將近兩天的差距，究竟從何而來？
亡靈又掌握了什麽新的力量？
凱爾薩斯不想讓自己的思維被這種疑問攫取，但他還是不自覺地去想。但他注定沒辦法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因為隻是片刻，士兵們的騷動聲就打斷了他的思路。
“聚集精銳，我們需要反擊。”
“可是，王子，對麵的亡靈……”
“空城死守，最重要的就是士氣，”凱爾薩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隻要能獲勝一陣，就能讓士兵們知道，亡靈數量龐大，但十分虛弱，並非不可戰勝！這樣才能安心守城，而不是第一時間想著逃跑。”
“好，我這就去糾集精銳。”
看著屬下離開，凱爾薩斯回望亡靈大軍，心中卻不像剛剛說的那麽自信。
的確，大勝能夠鼓舞士氣。但這次勝了，讓大家有信心在這裏防禦，是不是反而是催人去死了呢？
“王子殿下，部隊已經準備好了！”
“這麽快……不，我是說，很好。”凱爾薩斯定了定神，“都是自願參加的嗎？”
“聽到是凱爾薩斯王子帶領，大家都很踴躍。”
凱爾薩斯無聲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思考了一下，他一振身上的法袍，拔出烈焰之擊，吩咐道：“整隊出擊，旗幟……就打血精靈的！”
“可是，王子，還有很多人類也……”
“那也要打血精靈的，”凱爾薩斯道，“如果人類不願意，那就讓他們退出。”
看表情，這位部下顯然不太理解凱爾薩斯為什麽要搞這麽一個昏招，但還是領命而去。不久，在大道那邊的突擊部隊似乎是產生了一點小騷動，有些人離開了隊伍，但從凱爾薩斯這邊看，還是有很多人類士兵留在裏麵。
“至少還有人明白了我的想法，或者說，單純隻是想要殺亡靈而已？”
這次的反突擊如果勝利了還好說，但失敗了呢？介於這個原因，凱爾薩斯決定使用血精靈的旗幟。贏了，大家鼓舞士氣，血精靈也能提高聯盟中的地位；輸了……反正死的是沒人喜歡的血精靈，四舍五入可以當成沒輸，無非是又多了一個血精靈自不量力的笑話。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凱爾薩斯最終決定即使會引發分裂，也要高舉血精靈的旗幟出擊真正原因是：如果達拉然注定失守的話，希望血精靈的同胞們能夠記得，最後的逐日者，是在和天災的戰場上戰死的。而不是躲在什麽反亡靈結界之後，顫抖著迎來死亡。
看著部隊集結完畢，凱爾薩斯來到陣前，想要進行一場小演講振奮一下士氣。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有這麽做。並非是他不擅長演講，而是因為對於這次行動，演講有害無益。於是，凱爾薩斯隻是轉過身，向著結界外走去。參加這次作戰的士兵們，也沉默地跟隨著他，腳步整齊，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