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惡言惡語
“我來找你了，阿六。”沈殊讓柳葉等人站遠點，她手裏捧著一個紙包走了過來。
這種事情還是人少點好，萬一又被拒絕了，也是丟臉而已，不會太丟人。
煞六看了沈殊手裏的紙包，隻是一眼，又飄到她的嘴唇上。
眉頭一皺，似乎和上次的那抹顏色有些不一樣，難道這他的錯覺嗎？
一瞬，對上她的眸子，語氣淡淡：“怎麽又來了？閑的嗎？”
沈殊如何聽不出煞六話裏的不待見，不過，她可以選擇忽略。
畢竟那夢……
提起裙擺坐下，抿著嘴：“是啊，我沒什麽事情，很閑的。”
完，沈殊突然有點不知道什麽了，死纏爛打，怎麽打？
她得找一個話題。
手上一用力，反應過來。
她可是帶了東西來的，鞋子！
想到這裏，沈殊臉上揚起笑意，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給！”
煞六雖然好奇她手上拿著什麽東西，不過，倒是沒想到這是給他的。
心情有些微妙，這倒是第一次有人敢送東西給他。
沒接，看向沈殊的眼睛，她眼底帶著真誠和……期待？
是希望他收下吧？
也是，她喜歡他來著，送東西給他，應該也是一個策略才是。
沈殊見煞六沒伸手的動靜，直接放在他腳邊，補充道：“我今專門去挑的，我猜你們肯定是需要的！”
這句話很有嚼頭，的不是‘你’，而且‘你們’，煞六突然覺得……有問題！
沒收不收，而是問：“什麽東西？”
煞六表現出對她帶來的東西有興趣了，沈殊很開心，覺得自己今買鞋買對了！
不自覺笑得更開，滿是興奮激動：“鞋子！”
鞋子？煞六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紙包，確實像一雙鞋子。
突然意識到方才沈殊話裏的‘你們’是什麽意思了，想必著鞋子是給刹三的。
如他所想，沈殊自顧自開始解釋了。
“你不是有四個兄弟嗎？我瞧著，阿三的鞋子壞了，所以路過鞋店便進去瞧了瞧。”
著，還指了指遠處盯著這邊的陶西：“按照他的鞋碼買的，不知道合不合適，你讓阿三試試。”
“阿三？”
煞六輕嗤出聲，他怎麽不知道他們已經這麽熟了？不僅僅送鞋，還叫上阿三了？
沈殊終於發覺到不對勁了，煞六並不開心，甚至，有些惱怒。
“怎麽了嗎？”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樣的煞六，沈殊有些膽戰心驚。
他太冷的，給人感覺太可怖了。
沈殊看著煞六的眼睛，有點想逃離這裏。
難道是生氣她送東西？以為她在可憐他們？
想到這個可能，沈殊毫不猶豫解釋。
“這不是可憐你們同情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可能會這樣想，但是真的不是。”
煞六盯著沈殊，他明顯感覺到了她內心的恐懼。
可是，她還不折不撓的解釋，解釋不是同情。
他倒是沒想到這點，因為他本就不是乞丐，也無所謂同不同情。
他沒打算解釋。
既然她自己誤解了，那麽就讓她誤解下去吧。
一個好好的姑娘喜歡自己算怎麽一回事，太真了，她不該喜歡上他這種滿身罪惡的人。
想到這裏，他沉下臉，臉上掛著一抹嘲諷，深深的看進沈殊的心裏。
不知道為什麽，沈殊有些想躲開這樣的眼神。
即使她不是真的喜歡他，但是他這麽冷淡嘲諷，她心裏覺得不舒服。
看著沈殊似乎要移開目光，煞六挑了挑眉。
就這心裏素質，還想追他？
麵上不顯，煞六漫不經心的出聲。
“沈家嫡女，沈大姐，喜歡一個乞丐？”
“原本我還沒懷疑什麽，但是現在，沈大姐得對，同情！”
“你們有錢人同情心泛濫，以為同情就是喜歡？這麽多乞丐不去喜歡，喜歡我做什麽？我最值得同情？”
沈殊聞言愣了愣，半響，瞪大眼睛張了張嘴，搖頭想要解釋。
可是，煞六如何會給她這個機會。
“對不起，我隻是一個乞丐，配不上你嬌氣好心的沈大姐！”
著，煞六故作恍然姿態：“啊！也是，沈大姐嬌氣，大方善良，人見人誇，人見人愛。”
神情忽而又變得淩厲，冷笑：“這些隻不過是奠定在你是沈大姐的基礎上，如果你不是沈家嫡女，你便什麽都不是。以為他們是真心誇你？不，他們是誇你的沈家。”
煞六頓了頓，看著沈殊眼底泛淚，有些不忍。
不過，到這裏，他也不打算中斷。
移開視線，忍下心中微妙的痛意，無聲緩緩的吐了口氣：“同情嗎？我挺同情你的，太真，不知高地厚，背靠著沈家，閑坐家裏，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還以為全世界都要圍著你沈大姐轉！”
煞六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利劍，狠狠的戳進她的心髒，疼得要命，疼得她忍不住委屈的眼淚。
“我明明隻是想對你好的，你怎麽可以這麽我？”
帶著委屈的哭腔，聽得煞六眉頭緊鎖，他過分了嗎？
其實還有更過分的，舍不得出口罷了。
“你不該喜歡我。”聲音很，煞六內心有些複雜，不敢看她。
沈殊難道不清楚沈家帶給她的是什麽嗎？
她是知道的。
別人為什麽對她好，為什麽待見她，不過就是因為她家裏的背景。
她清楚，也習慣了。
反正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她的，她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一切。
可這會，這些事實被煞六一字一句的道明白，確實傷到了沈殊。
話裏的語音，道著沈殊一直故意忽略的一切。
離了沈家，她什麽都不是。
她才是值得同情的那個人。
兩人並肩坐在城牆邊，男俊女貌，日光斜下，黃燦燦的，本是極為好看的場景，氛圍確實鬱悶得緊，讓人難以呼吸。
煞六看著虛空，他知道，沈殊在無聲的掉眼淚。
曲著腿，沈殊垂著頭搭在膝蓋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在裙擺上。
兩人無言，沉默著。
柳葉等人看著情況不對，馬上跑過來。
“姐姐！”
一跑過來，柳葉等人便看到了無聲中淚流滿麵的沈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