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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箭雨

  次日早上,汪雪櫻掀開行駛中的馬車窗口的錦簾,冷風撲麵而來,她忙放下些。


  透過一角的縫隙看了看外麵,回過頭對車裏的男子道:“我就不遠送咯!嘿嘿!你自己保重。”雪櫻微揚起臉,綻開一抹近乎透明的笑容。


  “恩!在此拜別!他日再見!”車裏的男子垂眸看向雪櫻,忽而展眉一笑,風華無雙。


  “翠兒!讓車夫停車吧!”


  “崔伯!在這靠邊停下就好了!”翠兒打開車簾,伸出頭對馬車外的老人輕聲道。


  “是!小姐!”


  “籲!”車夫勒緊馬韁,馬車緩緩停下。
……

  晚上,珠簾忽掀,項仕超奪門進了雪櫻的廂房。


  “給!老爺子的信。”


  “信?喔!謝謝夫君!”汪雪櫻一把拿過項仕超遞過來的的家信,迫不及待地拆開,坐下來細看。看著看著,雪櫻的嘴不知覺地撩起淺笑。


  “說什麽了?”


  “啊?喔!爹說家裏一切安好,讓我有空回家坐坐。”汪雪櫻頭也沒抬,欣喜地說道。


  “恩!”短短的一字,項仕超就不再言,卻也不離開。


  汪雪櫻猛然舉眸,瞳眸一深:“夫君過來這邊,還有別的事嗎?”


  項仕超聽此,冷下臉道:“怎麽?這整個府院都是我的,沒事我就不能過來了嗎?”


  佛家說:相有心生,改變內在,才能改變麵容。雪櫻知道,也明白一顆陰暗的心是托不起一張燦爛的臉的,因為明白,自是不想再過多計較。


  汪雪櫻微微一笑,眉目之間多了一抹順從。“是落兒失言了!府裏任何地方,夫君自是可以自由出入。”


  項仕超似笑非笑,倏地沉了重眸,“你真這麽認為?”眸光中的色彩竟有些震怒。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看著眼前的她,總忍不住會生氣,會惱怒。他直覺地認定這女人在他麵前的每次的言不由衷,總感覺她戴著一張麵具麵對他,溫柔乖巧賢惠體貼。可這一切,他是不喜的,盡管,他不愛她。


  “夫君?”聞言,汪雪櫻不禁心驚地轉眼瞪著。


  “我明天早上要出門一趟,你要不要跟去?”項仕超淡淡瞥了她一眼,別扭了好久,總算吞吞吐吐地道明來意。


  “出門?真的嗎?去哪?嗬嗬!恩!落兒要去!我.……”


  “趴下!”項仕超忽然大喝了一聲,把她身子往下摁倒。右手揮出,手指並攏的時候,指間赫然夾住了從窗外射來的一記飛刀。


  汪雪櫻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已經被摁倒在地,現在的腦子真可謂是一片空白。


  聽“咻咻”的聲響,又是無數支利箭飛嘯過來。


  “該死!”雪櫻聽到項仕超低低的地怒喝。


  項仕超看著窗口緊接而來的利箭,手下絲毫不停,左手一甩,些許明晃晃的白光迅疾地破窗而出,屋外登時有長短不一的慘叫聲響起。


  汪雪櫻一怔後回過神,回過頭看到已經有血從項仕超的右手腕上流下來。鮮紅的血晃了她的眼睛,也讓她的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項仕超立馬站起,抬手打翻了桌邊的那盞油燈。


  登時,屋裏一片漆黑,外麵的暗器也緩了下來,但隱約可聽見還有幾人在慢慢靠近。


  “要死的!你惹到誰了?”項仕超從懷中拿出子母塤吹響,幽深、悲淒、古樸渾厚、哀婉迷人、綿綿不絕。


  汪雪櫻從沒聽過這般特別的塤曲,仿佛可以讓心曠古,讓景風化、讓情淒美、讓愛孤苦、讓物成非。曲中亦有琴的隱約流水韻,扣人心弦,卻又暗藏殺機。


  屋外幾個人應聲而倒,七孔流血而亡。


  一曲終了,所有的聲音頃刻停止。


  項仕超把子母塤納入懷中,右手一揮,隻見油燈再度亮起。


  “夫君!你,你的手流血了。”汪雪櫻顫巍巍地站起身。


  “你惹到誰了?他為什麽要置你於死地?派出這麽多殺手?” 項仕超轉過頭,冷冽的眼中散逸出濃濃的怒意,開口問道。


  幸好今晚他過來這邊,要不然,這女人就死定了!她怎麽就不知道讓人省心?項仕超想來竟有些後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厄?落兒也不清楚。”


  “真不知道?”項仕超冷冷地說道。


  汪雪櫻再次搖了搖頭。


  “落兒不知道!可是,若是落兒再度涉險,夫君還會救落兒的,對嗎?”


  項仕超淩厲的眸光掃過她,帶著一絲冷笑,他舉步緩緩逼近雪櫻,伸手把玩起她胸前的青絲。


  “你覺得我會嗎?你是我的什麽人嗎?”項仕超扳正汪雪櫻的身子,讓她正對著他,眸光定定地落在雪櫻的臉上,帶著灼人的熱度。


  “我……”


  “以後給我小心點!我不可能那麽閑,時時守著你。”項仕超低沉的聲音緊貼著雪櫻的耳畔傳來。


  果然,自己在她心裏什麽也不是,她也沒把自己看做他的妻子。項仕超忍不住先開口打斷了雪櫻的回話,他怕從她嘴裏說出自己不願意聽到的話。


  “我知道了!我自己會小心的!謝謝夫君……”汪雪櫻抬起頭,項仕超的眼驀的轉開,目光中閃過一絲難解的光芒。


  “今天所有的事,你最好全部忘記,特別是我會武之事。你要是敢告訴老爺子,你的頭可能就不能待在應該待的地方了!其他的事,我會處理。你別給我再添亂就好!清楚了沒?”項仕超突然冷冷地打斷了雪櫻的話,修長的右手從雪櫻的臉頰滑到她的頸項,拇指在那上麵輕輕滑動。


  “是!落兒知道了!”汪雪櫻微愣,立馬回過神。


  項仕超準備回去處理下傷口,便要轉身離開。


  “夫君!落兒先幫你清理包紮下吧!”汪雪櫻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伸手拉住項仕超的衣袖。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不可能每次都救得了你。” 項仕超側身避開,欲離去。


  “我知道了!”雪櫻低下頭,眼角微微泛紅。


  “要給我包紮就快點!我沒時間和你耗著。” 項仕超聽到那好像有些沙啞的應答,回過頭看了雪櫻一眼,硬生生停住腳步,坐到了桌旁,伸手撕扯開右手臂上被鮮血浸透的布料,別開頭,冷冷道。


  汪雪櫻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確認自己沒聽錯,立馬回過神,跑向自己的梳妝台,拿過一褐色和透明的藥瓶,再順手扯下一旁支架上的汗巾,匆匆折回。


  汪雪櫻穩住心神,把褐色瓶子裏的綠色藥液倒在杯子裏,將汗巾在杯裏浸濕,輕輕地擦拭著項仕超的傷口,繼而撒上透明瓶子裏的白色粉末,用絲巾紮好。


  忽!幸好那些刀箭上沒淬毒。雪櫻一邊包紮一邊瞥了項仕超一眼。


  “夫君!對不起!”汪雪櫻撫著那絲巾,望著麵前的項仕超,咬了咬嘴唇,幾不可聞地說了聲。


  項仕超身體一僵,隨即麵無表情地避過她的手,話音低沉冷冽,緩緩道:“不需要!”站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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