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心匪席不可卷
次日早上
隨著“吱”的推門聲,翠兒的聲音響起:“小姐?今天你怎麽起來這麽早?翠兒先伺候你洗漱吧!”
“嗬嗬!我自己已經梳洗好了!翠兒你過來!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翠兒放下洗具,拿過雪櫻的外袍給雪櫻披上,搓著雪櫻有些冰涼的雙手,嘮叨著:“小姐!這幾天天冷了,你該多穿點才是!小姐不是答應了老爺他們好好照顧自己的嗎?你要是生病了,少爺該心疼你,數落翠兒照料不周了!還是說,小姐忍心看翠兒被責罰?”
“嘿嘿!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冷,沒事的!翠兒你還沒回答我呢!”聽著翠兒的嘟囔聲,雪櫻再次笑了,心裏一股暖流趟過。一直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被人在乎著,被人關心著,被人寵愛著。
“恩!小姐穿什麽都好看著呢!翠兒給你端早膳去!”翠兒笑著跑開,正想回頭衝自家小姐擠眉弄眼,不留意間撞到了正要進門的君昊,連忙跪下。
“姑爺!”
“你這死翠兒!就會耍嘴!看我不撓你!你……”雪櫻追翠兒追到門口,卻看她正像犯錯孩子對著自己討饒般地笑著,不說話。
“和一個下人嘻嘻哈哈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你就不能難得安分一天嗎?”雪櫻剛要走過去打翠兒,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插入,頓時氣氛降到冰點。
雪櫻偏過頭一看,忙抿著唇,躬身道;“夫君!”
“小姐!翠兒先告退!”
君昊精致的五官卻陰寒得如同索命的妖魔,冷冽地掃過雪櫻,淡漠地嘲弄道:“女為己悅者容?還是女為悅己者容?”
“我……”雪櫻啞口無言。
君昊在凝視中走近,挑起她的下頜,麵上波瀾不驚,淡淡地問:“你到底愛過我嗎?”
雪櫻稍稍一動,那半垂的發髻鬆散開來,如潑灑的濃墨,嬌小的臉龐就如點水墨畫中的點點粉嫩的櫻花:“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愛夫君的。”
“是嗎?”君昊風淡雲輕道,像是在問她,又似乎在自問。
“難道不是嗎!”
君昊睥睨著她,冷漠道:“那次我中毒,你的淚真的是為我流的嗎?還是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了?如果是,那為什麽你可以那般瀟灑地離開,不作交代,你的心是什麽做的?還是,你覺得已經征服了我的心,滿足了你的成就感,我就可以被你隨意拋之腦後了?”雪櫻能感覺到,這一瞬間,他爆出了一種氣勢,一種難以言喻卻壓抑已久的情緒在彌漫散開。
雪櫻臉色漲紅:“落兒沒有!”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一個淡漠冷情,一個假裝誠惶誠恐。以前曾有過的笑意與溫暖恍如一場夢,飄渺恍惚,隻是彼此的心裏卻似乎還殘留著那日在無塵小築彼此的溫度。
“你沒有什麽?你沒有為我動情,還是你沒有把我舍棄?嗬嗬!你覺得我現在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你想出去玩,我不會攔你。但你在外麵最好謹言慎行,至少名分上,你是我君昊的妻子。你不想要臉,我可不想丟!我不喜歡別人背著我指指點點,說我的女人行為不檢點。”
雪櫻的心不禁覺得苦澀,輕笑著,一字一字咬得清晰:“落兒行得正坐得正,不怕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我在乎的不是別人的誤會,而是我所在乎的人是否信任我。”君昊捏緊了她的手掌,他的掌心熱得燙人不知道是不是氣極所至,而雪櫻的手背卻很涼,凍僵了似的,也許是心已經冷了。
君昊猛地將雪櫻拉扯到自己的懷裏,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是不是錯覺,雪櫻覺得聽起來似乎少了些許冷漠和生硬,多了幾分自嘲和黯然:“如果我一開始便能認真待你,假如我一開始便能對你動了心用了情,倘使我一開始便能正視自己的這段婚姻……你的深情溫婉聰慧大方是不是就隻屬於我了?而不是現在這般拒我千裏,眼裏再也沒有我的身影,哪怕是你的虛情假意……”
雪櫻隻覺腰間一緊,背上一熱,艱難地揚起一絲微笑,強自鎮定著,卻不再言語。她忽然覺得語言真的很蒼白,很無力。
君昊轉身離開。
“夫君!”雪櫻叫出了聲,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形更快,甚至用上了輕功,消失在雪櫻的視線。
雪櫻走到窗口,仰望著窗外的遠天。窗外一片迷蒙,一切的景物都被紛飛的大雪掩去,什麽也看不見,也一樣看不見她的未來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