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宮牆森高夜風揚
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走越遠,慕君浩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隻得歎氣,真是自己一時喝多了酒,怎麽就沒有問過虛弟喝不喝酒,這下,可惹得他不快了。
身後蕭盛問道,“三皇子,此人可是住在你府上啊?”
看著蕭盛眼裏的好奇,慕君浩哈哈一笑,“看來蕭將軍當真是喝高了,哪裏有人。我手上還有些事情,就不回席上了,還請將軍幫我抵擋一下,多謝。”蕭盛重朋友多於官場,若是對他用官場上那套,想必他不會真的把你當朋友,可若是對他 以兄弟之義,他便會以真心待你。
慕君浩見的人多了,如何對人自然明白的緊。
蕭盛哈哈一笑,“倒真是我喝多了,三皇子但可去忙,那些小老兒,我去會會便是。”說完,就離了此處,往廳上去了。
慕君浩眯了眯眼,俊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無奈。
他是皇子,十年來卻從沒有正大光明的走進過皇宮一次,看著那紅牆黃瓦,他甚至有些排斥,這樣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或許他隻是想要一個保命的機會,他奔走在高牆之上,唇角帶著冷笑,他是不是一條賤命,隻不過碰巧投生在娘娘的肚子裏,才得了這個皇子的身份。
看著燈火黯然的養心殿,他蹙了蹙眉頭,或許吧,隻有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才能受到天下人的尊重。
翻身跳下了牆,想來是皇上在等他,特意支開了守衛。
慢慢推開門,往裏麵走去,迎麵走來一個女子,不是他的後母皇後又是誰?
“你父皇該就寢了,熬夜對他的病沒有好處。”幾個皇子中,張宛對慕君浩最好,這樣的平淡已然是最好的了。不像對太子的嚴厲,也不是對慕文遠的拔刀相向。
在慕君浩麵前,她可以放下所有的偽裝,她也曾說過,三子之中,慕君浩是最像他父親的。
點頭,和她擦身而過,張宛展了笑顏,“真是…”竟然連自己的回話都不回嗎,他定然還是為他娘那件事怨恨自己,罷了,讓他恨吧。
打開門,夜風徐徐的吹來,吹亂了她落在兩邊的散發,在這宮牆之中,隻有被仇恨支撐著才能活下去。
父子兩人雙雙對著,建光帝的眼睛在夜裏看不大清了,他也是懶得去看了,躺在床上,伸手想要探住慕君浩的手,在床板上摸索著,顯得有些吃力。
“我在,父皇。”
對於權力,他本無心追求,可是不去搶,如何能活的下去。
“咳咳,以後莫要到那些地方去了,傷了你可怎麽辦?”
“父親是希望我現在死,還是希望我活的久一點。”
建光帝的眼睛倏地睜大,“你和我太像了,太像了…”
慕君浩低下了頭,“她說你該早些就寢,對你身子不好。”
“她是你的母後,”建光帝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都恨她,可她也是個苦命的人,莫要這般了。”
“你該知道,我是最不恨她的一個。”太子慕天佑恨張宛奪了他母親的位子,二皇子慕文遠因為姚貴妃的關係,也對張宛劍拔弩張。
隻怕他是最沒有心的一個,年歲久了,連韻嬪的死,他也不願意去追究了。
若是他有心,隻怕他也活不到今天。
建光帝沉了眼眸,半晌沒有說話,慕君浩還以為他睡熟了,正要走,他又說道,“明日起,跟著老大去上朝,咳咳,姚貴妃身子也不爽利,幫朕看看她。”
慕君浩看了看他,頭也沒回的走了。
此刻,姚貴妃還沒有入眠,手裏捧著一絲小帕,不知想什麽想的入神,慕君浩避開一邊的小丫頭,輕輕敲了敲門,姚貴妃一愣,把那帕子藏到了枕頭中。
站起身,探身往外去看,隻看見是個男子,蹙眉,扶了扶朱釵道,“誰?”
“老三。”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他的一切都扔在宮外,沒有帶進來。
她忙跑了幾步,給他開了門,她本不用如此,隻是她心中有愧,不對慕君浩好一些,她晚上都無法入眠。
臉上帶著笑容,眼裏似乎還有絲絲淚花,趕緊迎了他進來,“快進來,夜裏風還大的很。”迎了他進屋,又捧了小爐子給他,“拿著,洛州不比南邊,初春還冷的很。”
伸手又給他倒了熱茶,“暖暖身子。”
這麽多年,也就是在她這裏慕君浩才能鬆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姚貴妃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他也曾天真的以為她是一個心軟的女人,可是自從那年聽到她毫無起伏的聲音說,扔到井裏,處理幹淨。
那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宮娥。
從那天起,他就知道,在這宮中,沒有人是無辜的。不禁又想到他那枉死的母親,心中便久久的放不下。
姚琴兒看著慕君浩,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她一直活在自己對韻嬪的愧疚之中。她隻要一天放不開自己的心結,就一天不會對慕君浩不利。
“最近身子可好了?”
姚琴兒柔柔的笑著,“好了,不過是操心你父親的身子,我這些個老毛病,不礙事。你和文遠可見過了?”
慕君浩點頭,“二皇兄還是老樣子。”
姚琴兒垂了頭,“你這一走就是兩年,竟然比文遠還要久一些。好在,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這就是姚琴兒,在她心裏,慕君浩的生死和她親生兒子一樣重要。
她活在自己的愧疚中,無法自拔。
“對了,文遠前些日子剛從軍營回來,可跟你說了?”
慕君浩抬頭,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突然說起這個,“二皇兄未曾多言,不過我看得出來他為此事欣喜。”
姚琴兒臉上浮起一絲欣慰,“你還不知道他,總是想著的當個將軍才威風些,”她頓了頓,“可是你父親的江山總要有人去坐。”
她的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娘娘的意思是?”
姚琴兒看著他,眸子平靜,“想做什麽,就去做,宮中的事情我會處理。”這是姚琴兒第一次和慕君浩正麵提起權力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