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漠荒寒處未知
雖說南匈奴是一個遊牧民族,可是南北方水土不同,南邊的水草肥沃,人畜都要比北方的多,這一仗打的兩方百姓都是叫苦連連,可是這一仗卻是百年來都無法避免的。
“王,都準備好了。”小兵在堂上跪著說道。這次出征,雖然是領了王上的命令,可是北雲澤是胄成王最喜愛的兒子,這次出征就算全軍覆沒也要讓他好好的回去,何況,這一戰,南匈奴一定會贏得。
“走吧,十八,去看看。”他從椅子上站了起身,往外走去,一身華美的衣裝,褲腿挽著,過半腿的靴子包裹著他有力的小腿,黑紫色相間的腰帶上鑲嵌這漂亮的紅色寶石,精短的刺刀斜跨在腰間。
銀色麵具下,男人的嘴角抿著,卻難掩他心中的笑意,沒想到會在匈奴見到她。他興奮了一夜都沒有睡好。把她安頓在自己房裏,也要整天看著她才放心,要不是北雲澤讓他看管她,他真不知道要有多擔心,在匈奴的男人一個個都如狼似虎,她要是被他們欺負了,他恐怕會違背約定,把整個南匈奴夷為平地。
龍殷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匈奴的小男孩兒,臉蛋紅撲撲的看著自己,眼睛亮閃閃的,清澈動人,他頭上的頭發全部都剃掉了,隻在脖頸的地方留了一個小辮子。
他看著龍殷醒過來,拍手叫著,“苧麻,她醒了!”樂嗬嗬的往外麵跑著,小手肉乎乎的拍著,蹦蹦跳跳的迎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進來。
那女子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身上穿著短襖小皮裘,看她的身姿和氣度不像是一個小丫鬟,回憶著那天沙漠上的事兒,腦子一片混沌,她被那人帶回來之後發生了什麽?她覺得頭好疼。
那女子走到她麵前,麵容上的笑容愈發的柔和了,“小姐,您醒了?”白皙的手指抓著那個小娃娃的手,那小娃娃躲在她身後,又有些好奇的看著龍殷,眼睛大大的,閃著靈動的光芒。
龍殷平淡的麵容上沒有帶半點情緒,她那天是和那人說了她是九州派到回疆的探子,他是聽了這話才把自己帶回來的,他一定是南匈奴的貴族,甚至和政黨有很大的關係。
那女子瞧著龍殷的麵容,紅唇微啟,“小姐餓了吧,我給你拿些吃的。”她轉身要往後走,腿卻被那小娃娃抱住了,她唇角上揚著,一把抱起那個小娃娃,“小爺別鬧,我帶你去找逡遙。”這麽說著,眼角還看了龍殷一眼。
從那雙眼睛裏,龍殷看到了威脅,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動這個小娃娃的主意,還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等她們走出了房間,龍殷才細細打量起這個屋子來,雕龍琢玉,擺放著的玉器、兵器和字畫都是九州的模樣,這是誰的房間?
難道匈奴還有人在打九州的主意嗎?這件事讓龍殷覺得有些不舒服,她慢慢的走下了床,感受著外麵人聲的寂靜,已經是中午了,外麵不是沒有人,而是他們都很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說一句話。
龍殷的眸子眯著,這個房間究竟住著誰,如此崇尚九州的文化,卻備受南匈奴人的尊敬。
聽著外麵又有了聲響,應該是那個女子回來了,龍殷慢慢回到了床上,坐著,保持著剛才她走時候的樣子。
她手上端著一個木質的托盤,一碗不知道是什麽的粥,旁邊還有兩張小餅,這樣的膳食,不算多好,卻也不算差,起碼,比起回疆地牢裏的餿饅頭要好的太多了。
其實龍殷真的很想問問她,庫仂那小子被帶到哪裏去了,會不會被他們交給回疆人了,她摸不準兩個探子手裏的消息值不值得這幾個人和回疆的人反目。
她甚至不知道這幾人是什麽來路,手在錦被下握緊,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枉害了別人的性命,起碼,不是因為她自己的事情。
唇角的幹澀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很疲憊,而此時,那個叫苧麻的女子顯然沒了剛才的溫柔樣子,冷冷的把吃食放在了桌上,“十八爺得要晚上回來,你莫要亂走,莫要吵鬧!”語氣生硬,說完順著手腕就滑出了一把銀質的小匕首,“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俏麗的背影卷走了一室的陽光和溫暖。
北漠的冬天冷的很,這屋子卻出奇的暖,不似這裏的溫度,龍殷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她們換過的,隻留了一件單衣,嘴角微微苦笑,這樣的衣著,就是出去了,恐怕也會被凍死吧。
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現下隻希望沈芙蕖把消息送到,百越那邊她倒是不擔心,白浮生就是再忘恩負義也要顧及整個百越的臉麵,他既然已經帶了人找到九州了,就說明他對當年的事情心有悔意,既然如此,就不會貿然動手。
他們幾人龍殷還是有把握的,可是慕君浩能穩住九州和匈奴的戰事嗎?如果自己在南匈奴與之裏外合應的話,勝負難定。
腦海裏席卷著的事情惹的她頭疼不已,索性不再去想,靠在身後的枕木上,沉沉的睡去了,桌上的膳食一口都沒有動。
婁木然回來的時候就見得床上的人兒睡的香,心裏低低歎了口氣,好在,北雲澤沒有找別人來提審她。
腳步輕輕,慢慢走進她身邊,看著她長發散亂的繾倦著錦被,目光一片柔和,伸手想要替她撥開發絲,女子的眸子卻倏的睜開,淩厲的目光落在婁木然臉上,月光淌在他那銀質麵具上,光芒閃爍的好耀眼。
龍殷又沉沉的閉上了眸子,她紅唇抿著,眼裏的淩厲被她掩藏在眼底,再睜開眼時,一片清明。
“醒了?”雖然驚詫於剛才那一刻的雙眸,他還是忍不住為她的美色沉淪,他始終記得那日在崖頂她翩翩如仙的樣子。
他願追隨著她,餘願足矣。
男子溫潤的聲音猶如清泉,龍殷心頭一震,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