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比賽畫紅嘴唇
書生和南宮荷下山路過湖邊,看到畫家又在畫紅嘴唇。書生說:“也許你能喚醒走火入魔的畫家,讓他回到現實中來。”
“為什麽要讓他回到現實中來呢?也許對畫家來講,專注地畫著一個個紅嘴唇最幸福!”南宮荷想起沉睡的那一個多月,自己其實過得很豐富。如果沒有蘇醒,自己和相公孩子肯定過得很幸福。
書生說:“他與你不同,他是走火入魔,你是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你是說往事?而不是幻想?”南宮荷興奮地問。
書生笑了笑說:“我習慣將以前的所思所想也歸類到往事的範疇。”
“正想去找你們吃飯呢?”奶奶朝他們走來說。
南宮荷上前抱了抱奶奶說:“奶奶,我肚子都餓扁了,有什麽好吃的呀!”看到自己的孫女像正常人一樣要吃要喝,奶奶很欣慰。
奶奶看著南宮荷狼吞虎咽地吃早餐,書生則邊吃邊向奶奶匯報南宮荷一個早上的表現。直誇她孫女表現出色,如何如何的聰穎善良。誇得奶奶開心得不得了。
等南宮荷吃完早餐,奶奶拉住南宮荷的手讓她去問問王大夫什麽時候給她看看。王大夫恰好走進飯廳,她對南宮荷說:“你沒有病!用不著治療,現在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王阿姨。我不住院不用你治療,就在這住上幾天,看看風景,好嗎?”南宮荷問。
王大夫說:“你真是錢多沒處花呀!這兒有什麽好看的!奶奶,您帶您的寶貝孫女回家去吧!還有一周就要開學了,你孫女準備讀哪所高中啊?要做好準備哦。這孩子一回到學校,包她活蹦亂跳的,啥病也沒有。”
南宮荷哀求道:“王阿姨、王阿姨!我就那麽惹人嫌嗎?”
“孩子,不是你惹人嫌。我是在擔心你啊!你一大清早的到處亂逛,我擔心沒病的你也會遇見啥不幹淨的東西而惹上病!你知不知道?”王大夫著急地解釋。
書生插嘴道:“王大夫,你就讓她留下來吧!她沒到處亂逛,是和我一起上南山看日出去了。”
“讓這孩子跟著你,我更不放心啦!你瘋瘋癲癲的,指不定會對這孩子做啥呢?這孩子必須走,今天就走!”王大夫堅定地說。
奶奶不解地問:“王大夫,我們是你的同學,那個王八醫生介紹來的。他還給我們開了介紹信。我這就去拿給你看。他還給你打了電話,你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就翻臉不認人呢?”
“奶奶!你……你們”王大夫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接著說:“我實話告訴你們吧!從昨晚你們來了後,我老公就有所變化。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我很擔心會對你們不利。以往來這裏醫治的病人都是男的。你們來了後他雖然依舊不說話,但卻並不排斥你們。南宮荷走到他身邊,他自己也沒走開,也沒趕南宮荷走。而要走到他身邊,就是我也要身穿男裝,因為他走火入魔後排斥一切女人走進,甚至是他自己的媽媽……
以前他畫一個紅嘴唇大約要半小時,精描細繪的,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是我的嘴唇。可是剛剛我看到他不再精描細繪,而是簡單勾勒。那嘴唇我看著看著竟然越來越像南宮荷的。你們說,你們說我該怎麽辦?”王大夫像個害怕而無助的孩子,與昨日的成熟幹練判若兩人。
書生說:“你說的我都知道,剛剛我還和南宮荷說‘也許你能喚醒走火入魔的畫家,讓他回到現實中來。’王大夫,難道你不想讓畫家回到現實中來嗎?”
“你開什麽玩笑!我請教過多少專家教授,花了多少心思去鑽研。我老公還執迷不悟不能回複,憑什麽一個小女孩卻能喚醒他?如果出了什麽事,我老公,或者這孩子受到傷害,誰負責?”王大夫筋疲力盡地說。隻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累。
書生喃喃自語道:“我說的是‘也許’!這也許就是可能的意思。兩種可能啊!一種是好的,皆大歡喜;一種是壞的,你老公越來越沉默,像個活死人一樣嘍。”
王大夫臉色蒼白,難以抉擇。南宮荷和奶奶不明所以,無話可說。
這時,畫家笑嘻嘻地走來。他拿著自己的畫,對著南宮荷的嘴仔細打量。看的南宮荷全身起雞皮疙瘩。
“像!像!真的很像!”畫家心滿意足地欣賞自己的畫作。
南宮荷小孩心性,忘了害怕,奪過畫家手中的筆,給白紙上的一個個紅嘴唇打著一個個叉叉,說:“不像,不像!重畫、重畫!”
畫家怒發衝冠,一邊睜大眼睛瞪著南宮荷,一邊擼起長長的衣袖。書生慌忙把南宮荷拉到自己的身後,一副戒備的狀態。奶奶嚇得心驚膽戰,王大夫又驚又恐——這是三年來,丈夫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隻有六個字‘像!像!真的很像!’……
畫家無視他人的變化,依舊瞪著南宮荷,說:“不像?你自己來畫!”
“我自己來畫?”南宮荷遲疑地問。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難道你畫的紅嘴唇是我的?”
“對!”畫家艱難地蹦出一個個簡短的字詞與南宮荷交流。南宮荷想起初次見麵,書生代替畫家回答南宮荷的話——他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他曾說‘這個地方,我曾來過’,我估摸著這個畫家的初吻丟在了這裏,他想找回來。所以就天天來這裏畫紅唇。既然他開口說話了,我就慢慢引導他跟大家說說,說不定真能幫助慕容笑畫家回複記憶,從走火入魔的狀態中走出。
於是,南宮荷鼓起勇氣從書生後麵走到慕容笑的跟前,說:“要我自己來畫可以,咱兩人來比賽,王阿姨、書生、奶奶來當裁判。”
“王阿姨、書生、奶奶來當裁判,我和你來比賽畫紅嘴唇?”畫家不確定地問,過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不用比了,你輸定了。我天天畫你的嘴唇,畫了999天了,你能跟我比嗎?”
畫家慕容笑的話越說越利索,聽他說話的人越想越毛骨悚然。王大夫想的是自己闖進老公畫室的那個深夜,老公畫的是個古代女子,都畫完了,就差一個嘴了。結果……難道說這個古代女子就是眼前的南宮荷?
南宮荷想了想說:“那可不一定!即便你真的天天畫我的嘴唇,畫了999天。那也不能跟我自己比呀?我是天天看著自己的嘴唇,懂事起對著鏡子看,對著水麵看。我看了16年,有誰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嘴呢?何況誰輸誰贏不是有我們兩個比賽者定,要由王阿姨、書生、奶奶這些裁判投票決定。”
“你說的有道理!現在你去準備畫筆,咱們開始比賽吧!”畫家慕容笑胸有成竹地說。片刻又吩咐王大夫說:“老婆,你去畫室把那張還沒畫上嘴巴的古代仕女畫拿出來。今天我要把它畫完!”
王大夫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無動於衷的站在一旁傻呆著。書生拉了一把王大夫,輕聲說:“照他的要求去做吧!是福是禍是禍躲不過!順其自然吧。”書生和王大夫去畫室扛那副還沒畫上嘴巴的古代仕女圖。奶奶不放心自己和孫女與畫家呆在一塊,也拉起南宮荷的手,說:“既然要比賽,荷兒,咱快去畫室挑畫筆、紙張吧!”
一行四人很快就拿到了作畫用的畫具,扛出了那副還沒畫上嘴巴的古代仕女圖。畫上的古代女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南宮荷。隻是沒了嘴巴,服裝不同而已。王大夫見過那副古代仕女圖,並沒有感到驚異。慕容笑畫的古代女子讓書生和奶奶害怕。那畫上的古代仕女和南宮荷的比例一樣大,纖毫畢現,眼神咄咄,讓書生和奶奶覺得隨時都可能從畫中伸出一隻手……問題是這裏已經有了一個南宮荷在……
南宮荷倒不害怕,看到畫上的仕女圖,就好像看到了神話世界的自己。那裏的南宮荷穿的就是這種粉紅羅裙的古裝。少了嘴巴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此時的南宮荷就有了必勝的把握。
比賽開始了!畫家慕容笑在調色板上調出最鮮豔的大紅,對著潔白的畫紙一揮而就。南宮荷不慌不忙摘下花盆的鳳仙花,擠出粉紅的花汁。然後照著鏡子用小拇指輕輕地塗抹著嘴唇。
慕容笑看看畫紙上鮮豔的大紅的嘴唇,覺得與那一套粉紅的古裝不配套。又重新調製粉紅顏色,看看南宮荷的嘴唇,再看看畫作上的古代仕女,耐心細致地精描細繪起來。
奶奶很著急,孫女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她哪裏會畫畫呀!小時候她就是一個馬大哈。畫個烏龜八條腿,畫隻小鴨尖尖嘴……她看著畫家慕容笑都快畫好了,而自己的孫女還在對著鏡子描唇。奶奶更著急了。王大夫看著南宮荷的一舉一動覺得莫名其妙;書生倒是很欽佩南宮荷居然能急中生智,他期待看一場好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慕容笑對自己筆下的紅唇很滿意。他交上去讓三個評委欣賞評分。三個評委對著這以假亂真的紅唇都打了滿分。大家都等著南宮荷提筆作畫,南宮荷走到古代仕女圖旁,對準嘴巴的位置親了下去。於是,古代仕女有了粉紅的唇,整副畫作也嫵媚起來……
三個評委熱烈地鼓掌,畫家慕容笑走上前去,真誠地對南宮荷說:“祝福你,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