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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認親宴(一)

  汩爾城親王府。李盈盈覺得自己三個月沒見到燕純夕,再見到她時,真是有些感慨了。此時的燕純夕差點讓她認不出來了。皮膚瑩白發亮,淺藍色的羅裙上繡著細致的花紋,頭上挽著飛雲髻,一根金簪子搖出了絕代芳華,腰上還束著一條鎏金紗帶,腳上是一雙雲織繡花軟鞋,從紫檀木的車上款款地走下來,看著李盈盈正站在大門口等候,笑道:“郡主,今天可是吉日,純夕又來叨擾了!”


  李盈盈忍住心頭的驚訝,上前說道:“今天賓客滿門,本郡主能有這麽大的麵子,也是有各位的捧場,燕姑娘,莫公子!二位快請進吧!”說罷,身後的侍女們連忙帶著燕純夕入院,在燕純夕的身上是莫矜,莫矜頷首一笑,跟在後麵也進了大院。兩人如一對壁人,相映得彰。


  因花魁得獎,李盈盈本來就名利雙收,汩爾城的名門閨秀和才子佳人們都盼著跟她聚會,這次的認親宴,不用說是把這種聚會的興頭推到了高潮。就連宮裏的大公主李月,二公主李玲,三公主李雙兒都趕到了這裏,盼著能看見李盈盈找到自己的同心人。這麽一來,凡是應邀前來的賓客把親王府的門坎都踏破了,接踵而至的客人,使得李盈盈一刻都得不到休息,好在站在門口迎接了幾波貴客後,李盈盈被王爺叫了進去,讓她守在大堂裏跟客人們一起喝茶。


  “小姐,公主們都在客房裏歇下了,未時準點開始認親嗎?”喜兒問道。


  “嗯,未時剛好。玉杯都準備好了嗎?”李盈盈開口道。


  “都準備好了。想要認親的公子請到偏房裏等候片刻,請王爺到翠馨院來吧!”


  “是。”喜兒退下。


  李盈盈覺得玉杯還沒有拿出來,自己心頭就有些累了。在偏房裏等著的公子們大致有一百人,這還是名單上邀請來的人,如果把沒收邀請的人也加進來,王府再大也裝不下,可是,這些人中真的有那個同心人嗎?她心裏歎了口氣,萬一都不在這裏邊,那從外麵招進來的人,爹爹是不是瞧得上呢,自己是不是能接受呢?寒門弟子,還是流浪江湖的人?唉!她心頭好煩,早知道是這麽一種心情,就暗地裏去尋找。這個花魁大獎可是害苦了她,李玉蓮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吧!一想到這兒,心裏邊又是一陣悶氣。明年再中了花魁大獎的話,一定不要皇帝賜她什麽夫君了。


  李飛揚扯著一張臉笑看著她,李盈盈走近前,說道:“三弟,大姐可是自找的煩惱,都是爹爹給逼的!”王爺說過,四侯爺家的洛寧其公子是曾經兩家口頭上承諾過的夫婿,洛其寧並不反對她這次的認親,因為,就連皇帝都默許了郡主找自己的同心人,那份口頭婚約自然是無形中作廢了。洛其寧也不想自己找一個心尤不甘的女人來作妻子,況且,他的心思一點都沒在李盈盈身上。


  “大姐就不要埋怨了,一切隨緣吧!三弟也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是姐姐的良緣。”


  李盈盈聞言,頓感安慰。轉而又想,三弟也到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這次認親宴說不定能讓三弟遇上他的良配,想到這兒,心裏的煩悶去了一大半,說道:“三弟,你在這裏轉悠一下吧,看見合適的女子,就告訴大姐。大姐請爹爹去說媒,萬不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


  李飛揚笑道:“快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說完,袖手轉身離開。跟太子回了宮後複命後,他又投入到尋找四花的下落中,同時,也暗中查尋對太子下手的凶手,隻是這下手的人估計也是對方派來的死士,不管成功與否,事情一完,就一條命也沒了,以免被人發現了線索。他琢磨著,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去各國的花市和拍賣場看一看,說不定能從裏邊找出四花的線索來。那塊玉石揣在懷裏,又冷又熱的感覺。玉石遇見了四花,自然會有奇異的變化,是他找出四花的信心之一。


  莫矜站在遠處,看著燕純夕那張清秀明媚的小臉,想起第一次跟她見麵的情形。那時候救她,也是無意識地救人。被人馱在馬背上,差點死在那個越琪國太子司馬容的手裏。司馬容從冰峽穀離開後,據說跟毒梟門的門主勾搭上了,毒梟門的門主對塗月的死很是惱怒,而且,他們本來善長用毒,不願看見有什麽門派在使毒上超過他們。魔門的紅魘對毒梟門來說是一種的挑釁。司馬容最想要對付的,是經常出現在人們眼中的天福錢莊的大老板莫矜。雖然莫矜的身份,已讓好些人知道了跟炎莫行有關,但了解真相的人不多。畢竟是一種精湛的易容術,似融雪而化的皮膚,貼在真正的臉皮上,誰都認不出莫矜就是炎莫行本人。如今,恒國和紅池國的百花令都下放出去了,炎莫行並不太擔心真實身份被人發現了,紅池國挑戰黑豹的一役,百花令同時發放出去,司馬容應該有所懷疑了。


  他又回憶起第一次救燕純夕的情形,那次是她落在司馬容的手裏,差點丟了命。不久又在河邊救了她一次。說起來,這個親王府還是他倆真正認識的地方。跟李盈盈說話的人是李飛揚,炎莫行淡淡地看了一眼。李飛揚還沒有找到四花的下落,他記得,上次李飛揚跟他提過玉石的事,但因時間急,未讓李飛揚拿出來瞧一瞧,現在,他也看不出李飛揚下一步的打算。要是這人滿世界的瞎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四花呢?對於這一點,炎莫行非常不確定。李飛揚也發覺遠處有人在觀望他,他定睛一看,似乎是站在燕純夕身邊的那個紫衣男子,身形有幾分的熟悉,但相貌從未見過,這人到底是誰?那個紫衣男子不經意的目光,恍惚間,對他也沒什麽惡意,更像是無意識地看看。


  “她的同心人會是誰?”炎莫行早在李飛揚覺察的時候收回了目光,他心裏暗暗地想著這個認親宴帶來的意義。


  季崇離回了恒國後,聽說玉杯認夫的事,也沒有趕來試一試,想來是對李盈盈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次,李盈盈恐怕是得了寶,卻失了人心。因為,大多數的才子要是試過那隻玉杯不成後,便再無念想她的理由了,豈不是絕了自己挑夫君的路,還讓人心中抱怨她。


  “想什麽呢?”燕純夕問道。


  炎莫行輕輕地一笑,目光裏的柔情化成了水。“我在想,我的同心人在哪兒.……”燕純夕聽了,狠瞪他一眼,一個隻會甜言蜜語的紈絝公子,也找得到同心人嗎!而且,炎莫行說話的樣子,好惡心!她才不要這種曖昧的感覺呢!


  “美美去哪裏了,我幫你看著它吧!”炎莫行忽然道。


  燕純夕忙搖搖頭,嗔道:“一會兒就測試了,你別找借口走開。”說完,她不由得覺得好笑,難道誰會逼著莫矜去認親?美美一定是吃東西去了,哪會要他來管。這小東西想跟著來王府,無非就是為了王府裏的大餐。胤龍還沒有趕回來,要是按時回來了,不知這兩個小傢夥會怎麽搶東西吃呢!一想到胤龍要帶回來的奇花,心頭變得萬分高興起來,嘴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


  炎莫行忍不住地問道:“你笑什麽呢,那隻水麒麟到哪裏去了?”


  “我派它出任務去了!”燕純夕得意地說道。


  “什麽任務呀?”炎莫行好奇地問。


  “它去地巫峽了!找一種叫紅唇的花回來。據說,紅唇花知道所有花卉的生長地域。找到這株花,我就能知道什麽花長在什麽地方了。”


  “還有這等事?!”炎莫行驚訝地說。


  紅唇花.……這花要是知道四花的下落就好了。它也許能找到四花!炎莫行不禁又望了一眼遠處的李飛揚,輕挑了一下眉。等到胤龍回來後,再跟燕純夕好好說說吧!

  “你怎麽突然想到它的?”他又問。


  “還不是因為竇鳳玲!她的眼傷需要草藥,好幾種草藥都不知道在哪裏生長,還不是炎莊主交待我辦的事,他也不管我這邊有多忙!胤龍說到紅唇,就叫它去找了。”燕純夕把紅唇說成胤龍知曉的事,然後才讓胤龍去找,她可不想莫矜知道這是美美跟她之間的秘密。炎莫行自然不會深究下去,兩隻都是神獸,他隻管能作成什麽事就行了。何必去戳穿燕純夕善意的謊言。


  炎莫行臉色發窘道:“小夕可是大忙人啊,別累壞身子了,那個什麽炎莊主就別管他了!”


  “好!你說的啊,以後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燕純夕說道。


  炎莫行縮了一下頸子,怎麽還沒到秋涼,就感覺有些冷了。他嘴裏嗯哼地說不上話來,這女子發怒的樣子好可愛,難怪當初看她一臉衰樣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可是,那個怒氣衝天的樣子最好別衝他來,好在莫矜這個身份跟她交情不淺,先把花店開業未到場的事抹平了,又哄著她來王府作一番應酬,其實應酬並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他來這裏的主要原因還在於玉杯是靈物,而跟靈物相關的話題,比如四花,在這種人多的場合有可能發現一些線索。隻是今天有些失望,這些花花公子什麽都不知道,也沒人見識過四花。他淡淡地瞧著燕純夕的樣子,想到要是以炎莫行的身份出現,怕是擺平不了她的事。單就那件百花令的事,一直令他心頭不安。這一次離開王府後,一定要把兩人中間那層窗花紙捅破,免得自己老處於一種尷尬的局麵裏。


  前麵來了一個仆人,告之可以去翠馨院看玉杯認親了。兩人相視一下,微微一笑,隨著人潮的湧動,一起向翠馨院內走去。


  那隻同心玉杯放在翠馨院正房的門外,成色晶瑩,白裏透亮,自有溫潤的感覺,杯底不深,大小適宜正好盛一杯水酒,玉杯被放在一張青釉木的案桌上。此時,杯中無物,李盈盈顧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大家都好奇地看著她下麵要作的事。燕純夕覺得李盈盈似乎變成了一個魔術師,正要表演精彩的節目,心底對那個給玉杯下咒的巫師非常的佩服,那人一定是通曉陰陽卦象的天師,說不定就是地巫族曆代族長中的一個,玉杯識人本身就是一個神奇的事,加上它出於空宵殿上的靈物,自然會受到這些凡人的追捧。


  李盈盈沉吟了一下,大聲說道:“請各位公子上前來,逐一試煉一下玉杯的靈性,看玉杯的成色是否有變化,本郡主的承諾是得同心人即同意婚嫁之事。無論貧富貴賤,人人平等。”


  她的話音一落,周圍的人立刻拍手鼓掌,稱讚這種說法。燕純夕也想不到李盈盈竟然敢這麽做,而且那番話換了是她,未必能說得出口。一個千金大小姐,朝升國有名的遙樂郡主,敢於把自己的幸福押在一隻同心玉杯上,還說出貧富不論的話,真是令人佩服,歎為觀之。


  台階兩旁站滿了人,她從人堆裏看見了李飛揚,李飛揚身邊的幾個人中有汩爾城的城主之子邱長進,以及張駿等人。同時,也看到了李盈盈口頭許配的四侯爺家的人,隻不過洛其寧本人未到場,顯然不想湊這個熱鬧。因兩家婚事的告吹,出於李盈盈有了二心,且又占了大獎的借口,四侯爺家的來人不過是要看一個結果,打心眼裏他們巴不得看到一場笑話,以挽回自家臉麵上的損失。其餘人大多數是汩爾城裏的公子哥兒,她認識的也不多。皇家有三位公主到了場,大家都想見識一下公主的模樣,隻是不敢造次。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三位公主來汩爾城,李月,李玲和李雙兒每年來的時候,隻有少數人能見到她們一眼。公主們坐在翠馨院的正房中,隔著一道風簾子,燕純夕看不太清她們的長相,但是裏邊的人可以完全看清楚外麵發生的情況。


  “他們都想試一下玉杯,玉杯的變色也相當好看,嘻嘻!連我都想去摸一下了。”二公主李玲說道。她的聲音真像銅玲一般的清脆,小時候取這個名字,就因著她發聲好聽的原因。


  “二姐,堂姐的婚事搞得好複雜呀,這麽多英俊的公子,她自己選一個不就成了嗎?”李雙兒的聲音有些沙啞,從大孟城專門趕過來,就為了瞧這個稀奇事,路上趕得急了,吹了風,嗓子便暗啞了。


  “先這麽熱鬧著也有點意思。不管盈盈能不能找到同心人,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了玉杯,盈盈的幸福就有指望了。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要是盈盈真找到了她的同心人,這個玉杯也讓我來試試。”李月笑吟吟地說道。她在姐妹中,是最為博學多才的一個人,兩個公主聽她這麽一說,都有些羨慕。李雙兒想著她喜歡的心上人,不禁笑道:“大姐,我才不信呢!自己要是喜歡上了誰,就認準了他,管這隻玉杯認不認可。到底是物,哪比得上人的感覺。”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不信的話,瞧瞧再說吧!”李月打斷了李雙兒的話,嗔怪地說道。


  試玉杯的人從前麵排到後麵,依次上前摸索著,玉杯的色澤不停地變幻著,看得出來真是一件稀奇的靈物。燕純夕看了半天,覺得有些累了,她發現李盈盈的興趣也比之前少了許多,神色中有些疲憊,同情地說道:“哎,可憐玉杯不能說話,要是能說話,直接告訴大小姐她的同心人在哪兒不就成了。”炎莫行轉頭看了她一眼,哧笑道:“要不讓我去試一下?”燕純夕白了他一眼,不語。這時,聽見走廊邊有人悄聲說話。一個人說道:“今天怎麽沒看見王爺和王妃到場?”另一個人說道,“王爺和王妃在前廳那邊接待客人,才不管這裏的事呢!”那人又道:“不會吧!萬一李盈盈遇到一個不滿意的人,王爺和王妃真放心把人交到那人手上?”對方狡辯道:“怎麽不會,王爺的布告上說了認可的話,可不是假的。”先前那人閉了嘴,盯著場子裏,過了半晌又道:“啊呀,那隻杯子怎麽不變色了!”說話間,眾人齊齊地看向玉杯,均瞠目結舌,隨後,相互間,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李盈盈的臉色也變了。玉杯經過了一個人的手,然後就不變色了,仍然是純淨的白色。那人是汩爾城紈絝子弟中的一個,跟邱長進和張駿他們是一夥的,一幫人都是相約而來,拿著玉杯不變色的人,是他們中最為嬉皮的一個,李盈盈忍著心頭的不適,說道:“繼續.……”那人叫道:“怎麽還繼續下去,分明是我摸中了玉杯!”李盈盈強壓著心裏邊的羞惱,說道:“我想看看它後麵的人是否也不變色!”那人瞄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就讓你再看看,反正以後摸著不變色的人也不算數了。本公子就該是你的夫君!”


  那人說完,得意地衝身邊的張駿一笑,張駿抬頭看了一眼李盈盈,想起上次在醉仙居遇上李盈盈和李玉蓮的情形,當時還開玩笑說過一段時間去王府提親,如今,這提親的資格都沒有了,還被身邊的人搶了名頭,他還沒來得及上去摸一下玉杯,看著那人得意的臉,張駿忿然道:“讓我也去試一下!”那人連忙白了他一眼,說道:“別試了,兄弟!反正郡主已是我的了!”姿態很是囂張。


  李盈盈的臉一下子黑了,說道:“本郡主想看看玉杯是不是仍然變色,你身邊的這位張公子應該有機會。”她心裏並不情願讓張駿上前來摸玉杯,這人跟她的印象原就不好,可是,那個人說話如此輕浮,豈能讓他得逞了,打死她也不願意嫁給那人。不過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有人上來攪了這局。


  “好啊,郡主說了算,本公子就上來試試,你們都讓開!”張駿得了令,從那人身後擠上前,伸手摸向了那隻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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