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一件事要作！
紅池國。雪末君的兵器廠。這是一個暗莊，兵器廠的外麵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上衰落的黃葉紛飛，草莽縱深，彎延的小路從田野裏悄然地伸向莊子裏。莊子周圍都用了障眼法，陣法不比赤炎山莊的大陣弱多少，從莊裏運出來的冷兵器，全都用特製的大車裝卸，上麵蓋著厚厚的茅草，有時候，莊裏的護衛忙不過來，就找附近的鏢局押鏢，把這一車車的重貨送到固定的客商那裏，再運出國境。從竇鳳玲來到這裏後，雪末君到兵器廠來的時間多起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姑娘家有這麽精準的感覺，哪怕她失明了，也能摸出兵器的好壞，作工是否合格。不管是弓箭，還是飛鏢暗器，以及刀劍的製作，都能在她的手裏能審出一點瑕疵，並且得到最好的改良。
這一天，雪末君又從府上來到了暗莊，他的身影剛出現在大門口時，遠遠地就看見了竇鳳玲佇立的身姿。竇鳳玲聽見他走下了馬車，朝著她站立的方向一步步走來，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這笑容就像秋天裏最燦爛的紅楓葉，輕輕地飄過雪末君的心中，留給他一個雋永的記憶。
雪末君的年紀位於逍遙子和閑居人中間，他定親的時候，逍遙子已有了娘子，而閑居人一直深居簡出，大家都未曾聽說他的夫人在哪裏。因為三個人的關係相處的很好，他們也很關心雪末君的幸福。但是，有些話別人不願說的，自然就不好去過問。雪末君定親的那個女子，是紅池國千戶侯家的大小姐。估計到了明年春季，兩家就要正式成為親家了。對於這件事情，雪末君並不急，像似跟自己無關似的，現在，他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這個兵器廠裏，這裏是兵器總廠，貨源的製造的能力比別的分廠都大。雖然，他在紅池國的相關的產業弄得也不錯，但他主營的產業還是兵器的製造。而這些兵器的原材料供應，都是從炎莫行的幾處大礦來的。四大國若是要打仗，那這兩個人就是從中得利的最大贏家。
雪末君呆在兵器廠的時間越來越多，隻因為眼裏和心裏的那個人越來越清晰了。不幸的是，那個女人隻是把他當成一個臨時的靠山，一個可以合作的朋友。竇鳳玲並不願接受雪末君的任何情意表白。因為，在她看來，他們二人是相互有利才在一起合作的，別的地方都好說，唯獨情感上的牽扯，是一點都不能有。她心裏的那個人，不是雪末君。
“雪末君，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有一件事情要去作！”竇鳳玲站在風口上等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等著對雪末君說這句話。這是她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得出的結論。她從未去過恒國的邊境魯城，但這一次，眾多聖女的人選都要從那裏經過，再送往恒國的皇宮裏，她要在那裏動手，這是最好的選擇。一旦擊殺了越琪國和紅池國送來的聖女人選，那麽，剩下的選後機會就隻有傳說中的天女燕純夕了。她就是要讓燕純夕嫁給季崇離，為了達到這個目白，不惜一切手段。隻是，竇鳳玲沒想到的是，王府裏的李玉蓮二小姐，專門要殺的人就是燕純夕，並且，她找到的魔門中人也在魯城設下了幾處埋伏，隻等燕純夕一到那裏就動手。另外，要破壞她的打算的人還是越琪國的司馬容，司馬容早就看出這個接近季崇離的大好機會，跟李皇一樣的想法，能安插一個自己人在恒國皇帝的身邊，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雪末君看見竇鳳玲神情肅穆又有幾分緊張的樣子，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的不安。
“鳳玲，你是要回朝升國嗎？需不需要我派人送你？”雪末君的聲音有些發顫，因為他並不希望竇鳳玲再次回到赤炎山莊去，更不希望他心裏暗自喜歡的女人老想著別的男人。那個男人對她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雖然，他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對竇鳳玲是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但是，竇鳳玲卻愛上了那個男人，身陷其中，不得自拔。這也是雪末君在欣賞和喜歡她之後，卻不能真正表白自己感情的原因。上次，竇鳳玲千方百計地來找到他，他心裏還未接受這個失明的女人，後來慢慢地了解到她的本事，才開始重視起來。要是赤炎山莊裏別的赤衛未經允許逃離了山莊，早就被赤衛們追捕和滅殺掉了，這件事放在竇鳳玲身上，炎莫行卻網開一麵，還慎重地托付他要好好地照顧鳳玲。隻不過，對外宣稱赤炎山莊跟竇鳳玲再無一點關係，用來堵住眾人的口。
竇鳳玲哪管雪末君心中怎麽想的，她完全地沉入到自己的思緒中，興奮而激動。過了一會兒，聽她慢慢地答道：“雪末君，我不是要回朝升國去，而是有一件事情想做很久了，現在需要去了結它！”
雪末君聽了，心裏更是擔憂。竇鳳玲總是表現出一些古怪的神情，是他不能理解的事。就算竇鳳玲心裏還想著炎莫行，但到了他這裏，生活的非常安逸，又可以隨時去看望炎莫行，隻要他不阻攔她，在某種程度上，竇鳳玲想做什麽都行。他想不出竇鳳玲不肯說出什麽事的真正理由，隻是，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兩人的關係建立在朋友的基礎上，更何況當初是一麵之緣。
雪末君微微地點了下頭，說道：“好吧，你路上千萬要小心！這段時間邊境上總不安寧，魔門的人也出入頻繁。我會派人送你到邊境處，你要去哪裏，自己認準了路再走，別忘了給我傳信回來，報上一個平安！”
竇鳳玲那顆冷漠的心終於有些感動，她明知隻有雪末君最關心她的安危，可是心裏就是放不下炎莫行，也搞不清楚自己的這份感情裏到底有沒有雪末君的存在。明年，雪末君也該娶妻了，而她依然不能把自己的心交給這個人，哪怕是做一對假夫妻。
“那我走了。你也好好保重自己！”竇鳳玲淒楚地說道、
雪末君見事已如此，勸不住她留下來，隻好叫人送來包裹，又親自扶她上了自己的那輛馬車，令人一路護送著她出了莊，一直到達紅池國與朝升國的邊境上。而這個時候的魏城，已是全麵的戒嚴了。
“為何不能出關？”竇鳳玲坐在馬車裏，問城門口守衛的小兵。那個小兵攔住她的車子，跟後麵擁上來的人群一起被攔在了城門的一側。
“將軍下令，全城戒嚴，不得隨意放進來一個人。”小兵說道。
“是什麽原因？那什麽時候可以出關？”竇鳳玲驚訝地問道。
“去朝升國的通行令要得到將軍府的親自劃押，不然，任誰也進不了邊城。”小兵並沒有回答原因，而是告訴了她唯一出關的辦法。竇鳳玲心急起來，她去將軍府如何能拿到出關的文書，就是雪末君來，隻怕也難辦到。現在，紅池國這邊來的人，朝升國的城門口不敢輕易放人進入。大致是因為魔門教徒又重新出來張狂，為了防止有人混進朝升國裏作亂，便把城門口守住了。進城的人，必須要經過將軍府的嚴格審查才能入城。前些日子也是這個原因，造成了關卡上一直閉塞不通，搞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放行。眼下又是這般情形，竇鳳玲對魔門的行徑真是恨之入骨，她想著那些魔門的教徒，總有一天會落在她的手裏，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這雙眼睛瞎了，就是拜他們所賜！要是她能找出那個暗中傷她眼睛的人，必定是千刀萬剮！
“把我的文書送去將軍府。”竇鳳玲對駕車的人說道。車子後麵還跟著幾個護衛，他們騎在馬上，英姿瀟灑。這些人是雪末君派來護送她到邊境的人。文書很快地往進了將軍府。這一路上，街道兩旁的門麵關了很多，竇鳳玲是見怪不怪，這樣的情形，比起朝升國那邊的情形糟糕多了。
邊城的大門外，停了好幾輛豪華的馬車，依次排隊。一看就是世家貴族和富商的車子，這些人都是為了出關去求封盛義的出關文書。關文在平時可以用錢來買，但是急用的時候，就不是錢能買到的了。
“將軍放史禾進入了嗎？”一輛馬車中的人悄聲地說道。
車轅前的人回稟道：“是的。史禾是紅池國的大商，每次出關的間隔都不到兩月。這一次，他急急忙忙地趕去恒國，可能是有什麽急事。史禾大人一定能拿到關文的！”
車裏的人沉默下來，因為，他們也不敢保證能拿到通行的關文，盡管他們名義上都是紅池國大家族中的人。在這輛馬車後麵的一輛馬車裏，一個俏麗的人兒聽著前麵馬車中兩人說的話，陷入了深深的思沉中。這個小人就是從兵器廠趕往恒國的竇鳳玲，要直接去恒國，就必須穿過朝升國的邊境，從邊境的另一條國道上走通往恒國邊境的路。不遠處，史禾輕快地邁著步子，依然是風流倜儻的樣子，踏著台階而下，肥胖的身子一點都不顯得累贅。當他走回馬車前時，手裏的關文已讓人遞到了城門口的守衛那裏。
這時，一個嬌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史先生，請留步！”史禾回轉身一看，說話的人是剛從後麵馬車中下來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蒙麵的女人。那個女人從麵紗下看得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歲的樣子，聲音非常的動人。
“史先生，可否向先生提一個請求？”
“這位姑娘與在下素未平生，不知姑娘有什麽事？”史禾訝異地問道。他已到了馬車跟前，就要一步踏上去。
這一趟，是他親自去恒國去辦事，中途經過朝升國，時間上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手的買賣呢，史禾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到了將軍府的關文，正要準備上路。他一看身後說話的女子就是有事相求，心中有些煩悶，巴不得幾句話把那女子打發走了。
“史先生可認識赤炎山莊的莊主炎莫行？本姑娘是赤炎山莊的人，有一個不請之請.……”
史禾大驚，原來是赤炎山莊來的人。“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史某與炎莊主一向交好，曾受莊主的大恩，正奈何著無以為報呢!”
史禾作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讓竇鳳玲上車再說。這關文，可不是誰都能拿到的。竇鳳玲也不客氣，連忙上了他的馬車。兩人坐於車中，竇鳳玲微笑著把剛才的話又提了一次。史禾聽到竇鳳玲提起冰峽穀裏救他性命的那件事情，深知麵前的這個女人真是從赤炎山莊出來的人，而且，此女子的雙目失明，那一臉的淡漠又與世無爭的樣子，的確不是那種隨意冒充他人的人。
“姑娘的眼睛瞎了，還這麽遠地趕去恒國找親人，史某人非常的佩服！這次出關的事就交給在下吧！炎莊主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哪能看著姑娘你為難呢！姑娘獨自一人，不如跟在下的商隊一起上路更為妥當？！”史禾熱情地說道。那日，史禾回了朝升國，從朝升國裏的錢莊裏提了錢，連忙送往赤炎山莊去報恩。盡管被管家拒絕了，但他那顆報恩的心始終不忘。莊裏的赤衛們也從中得知了炎莫行在冰峽穀救了史禾的事情，竇鳳玲自然也是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此事。現在，靠她硬闖將軍府拿到關文，不到十分之一的把握，而利用一下心懷感恩的史禾，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她生怕史禾不信她是赤炎山莊的人，便說出那件事情來。又說自己是去恒國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讓史禾心為所動。她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著史禾，好在那層黑色的麵紗把一臉的不自在給擋住了，讓史禾沒聽出其中的謊言。史禾還一門心思地想帶著她離開紅池國，說她最好跟他們的商隊一起去往恒國，這樣的話，路上才安全。
竇鳳玲從未感到自己有這麽的走運，隻要到了恒國邊境魯城，她就可以自行其事，不用再去麻煩這位大富商了。
“史先生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小女子感激不盡！”竇鳳玲一邊從車上下來，一邊說道。現在說好了讓她跟著一同去恒國，她就徹底地放心了。一個時辰後，史禾即下令出發。於是，一個有著十幾人的商隊，後麵跟著史禾和竇鳳玲的馬車，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紅池國的城門口駛出，離開了處在緊張局勢下的紅池國。
同一天，燕純夕坐在紫檀木的馬車裏，和炎莫行，燕小美一道走在了去往恒國的另一條大道上。從朝升國出發，去往恒國的路途最近。他們的馬車後麵，還跟著一輛灰色的馬車，裏邊坐著洛其寧和李飛揚，另外一個就是畫扇公子淩霽。這一行人的兩旁，明裏暗裏跟著的赤衛大約有一百多人，他們行進的速度很快，從朝升國到恒國的邊境魯城隻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到了魯城之後，燕純夕被炎莫行帶到了那個文來客棧住了下來，這裏像上次的一樣的熱鬧，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