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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劫殺(三)

  崔宏接到人後,從前麵的血路上殺出了大門,淩霽和鄭韜斷後,炎莫行抱著燕純夕上了紫檀木的馬車,馬車向著地巫峽而去。這時,赤衛們和青鋒閣的人也相繼撤離了皇宮。司馬容氣急敗壞之下,心頭又慶幸著,燕純夕被他請來的巫咒紙符所傷,就在大功一件。他不怕炎莫行不來求他,這咒術可是地巫族的死咒,隻有七天的時間可活,若不出所料,炎莫行不過三日就會返回皇宮來求他解咒。那時候,他想怎麽辦就都行。


  “一群沒用的東西,死了那麽多人,還擒獲不了這些江湖上的武林人!”司馬容罵道。


  跪在司馬容身前的人,忙道:“太子殿下請放心,下一次他們來,一個也逃不掉!”


  “哼,要不是本宮的計策,憑你們的身手捉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殿下英明!”


  “好吧。暫且留著你的人頭,本宮要看他們能堅持幾天,下次來人的時候,萬萬不可再出現今天的情況了。”司馬容悻悻地說完,掉頭而去。皇宮裏有幾處大陣,特別是金殿那邊的大陣,天下間無人可解,珍寶閣禁地的大陣,跟金殿的大陣相差不多,都是精妙法陣中最為靈巧,又暗藏殺機的陣法,那個炎莫行還真是小看他了,居然能解開他的陣法,帶著他的人衝出皇宮去。現在雙方都撕開了臉麵,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七彩璃珠花本是越琪國的神花,聖女怎麽可以拿走它!此時,司馬容早已忘了自己是如何對待聖女的,又是如何地設下埋伏要控製他人,在他眼裏,恒國小皇帝對燕純夕二人的成全是可笑的。


  燕純夕被炎莫行帶往地巫峽,一是因為他們本就是打算去那個峽穀對付傀儡藥人,另外一個原因,是燕純夕中的咒術非常的厲害,他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解咒,除了找到地巫族的族長幫忙,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可是,他心裏也不知道地巫族的族長是否肯幫他們,不管怎麽樣,也隻能試一試了。


  走了半日,他們便到了地巫峽的穀口,上次從這裏離開,比較的匆忙,而且身後還有黑豹的傀儡藥人追來,現在,那些藥人據說在峽穀裏對許多生靈噬魂之後,力量更加強悍了。他們這次來,比上次多了不可預測的凶險。在穀口,炎莫行叫車停下來,幾個人守在路邊等候後麵趕來的赤衛們,還有青鋒閣的人馬。人到齊之後,再進穀。


  炎莫行從車上下來後,臉色沉鬱,穀口的風,吹得每個人心頭都寒上了幾分。仗劍而立,望著遠方思忖了一會兒,他回頭說道:“青鋒閣在地巫族裏的那個友人可靠嗎?”淩霽站在他身後,連忙答道:“那個人是族長的近親,好像是親侄子。如果他肯幫忙的話,族長多少會給他一分麵子。”炎莫行又道,“那人叫什麽?”淩霽道:“此人名蘇佶,跟越琪國青鋒閣分部的長老是忘年交。”炎莫行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崔宏在車前的馬背上,默默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鄭韜,鄭韜有些懊惱的樣子,似乎從皇宮裏殺出來後,他就情緒不好。崔宏知道鄭韜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及時地救出莊主,自責把那個紅衣女子放入了珍寶閣中,因此對燕純夕造成了傷害。崔宏不知該怎麽開解他,目光中隱約有了一絲憂慮。


  馬車裏,靜靜地躺著燕純夕和紫貂兒,紫貂兒卷縮在邊角上也昏睡過去,那些紙灰落在燕純夕身上時,他衝上去帶走了一部分,就是這部分紙灰讓紫貂兒也中了咒術,如果不是紫貂幫著燕純夕擋了一部分,燕純夕就不止是昏迷過去,而是生命衰減得更快,即便被救活過來,身上的仙力也會大大減少,那樣的話,七彩璃珠花的力量就很難說可以把控了。一旦被神力反噬,燕純夕會再一次在生與死之間掙紮,後果不堪設想。


  一道玉白的光芒繞著燕純夕的身體,淡淡地圍住了她,白芒是從她的玉鐲上來的,緊跟著,又是一道光芒,卻是從她的荷包裏發出來的。這道光芒呈現翡翠色的,由淺入深,在她的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個明顯的繭。車中的人,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仍舊靜靜地躺在軟榻上。當綠繭包裹全身之後,燕純夕陷入了一陣沉睡中,不安的感覺消失了。綠繭在她的皮膚上一層層地抽取著灰色的東西,每抽取一層,燕純夕額上的金花便變得清晰一分,身體中的紅焰也開始發熱起來,她隻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先是冷得發顫,後來一股暖流包圍了她,腦子裏本來一片迷糊,又被一道玉白的光照得清醒過來,外麵的聲音也能聽見了,隻是她醒不過來,也說不出話。溫暖的感覺過了好一陣子,身上開始有了緊縮的感覺,皮膚似乎被什麽東西灼熱之後,又緊縮到了極點,然後是一下子放鬆,接著又緊縮。難道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燕純夕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自己中了咒術,那些可怕的灰粒撲到身上後,神誌就不清了。但也不可能變成一個嬰女吧!


  炎莫行回到車中的時候,緊裹著燕純夕的綠繭快要裂開了,翡翠的綠色光芒變得淡薄起來,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奇事,嘴唇有些發白,中了死咒的人怎麽會有這種情況?從燕純夕臉上,變得紅潤的皮膚和沉靜的一絲微笑中可以看出,她此刻的情況有了很大的好轉。綠色的光芒?炎莫行的目光轉向了光芒的來源之處,還有一層瑩白的光芒,遊走在她的身體四周。兩道不同的光芒保護著燕純夕的身體,修複著被咒術傷害的身體,自發地補足了她所需要的元素。


  炎莫行聽見淩霽在他身後說道:“哇!這是怎麽回事?”他沒功夫理他,上了車,淩霽也好奇地跟了上來,“可憐的小東西,它也受傷了!”淩霽一伸手,把那隻紫貂從角落裏抱起來,“把它放在小夕的身邊……”炎莫行突然說道。


  淩霽一愣,回過神來,趕緊把紫貂兒放在了綠繭的旁邊。兩道光芒跟著也照向了紫貂的身上。接著,他們看見又一個綠繭形成了,就在紫貂的身體表麵。剛才他們在車外的時候,沒有見識到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原來是這樣,可是.……”淩霽的話未完,車簾外一人說道:“主子,地巫族的人來了!”


  兩人探頭出去一看,車前走來一人。來人穿著當地人的服裝,頭上包著一塊灰黑色布巾,腰間一把大刀,氣質粗放過人,身材魁梧。


  “在下蘇佶,奉族長之令,前來迎接炎莊主!”


  蘇佶的話讓三個人大吃一驚,昨天才讓破冰為地巫族帶去消息,想來破冰的速度也是剛剛才到,地巫族的族長就派人來接了,應該是事先就算到了他們有事要去拜訪,而且,族長那裏說不定也有事情找他們,才會這麽急著來人。蘇佶有一個舊友在青鋒閣中,族長是早就知道的事,派出蘇佶來迎接他們,又在意料之中。


  “族長精通奇門八卦,星相巫術,預知各位貴人要前往地巫族,便一早就讓在下來接莊主大人了!”蘇佶的聲音很憨厚,嗓門不小,說完話,衝著他們隨和地笑了一笑。幾個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淩霽連忙說道:“蘇佶兄弟的盛情,我們心領了!隻是這次前來,實在是有望族長相助,不知.……”


  “公子請放心!族長說了,天人自有天福,各位不必放在心上!禍福相依,到時自解!”說完,又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崔宏忙拉緊馬繩,跳下車來。炎莫行下車,對他說道:“宏就等在這兒吧!有淩霽和鄭韜跟我進穀,一切不必掛慮!”


  “有勞蘇兄在前麵帶路!”淩霽說道。


  這時,蘇佶瞥了一眼車內,神色間似乎有些詫異,炎莫行看他的神色,又道,“內子受了咒術,須得盡快解開。但,蘇兄不妨看一下她的情況,炎某正有些疑惑不解,還望蘇兄能提點。”


  蘇佶在族內也是一名咒術的高手,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於是,兩人進了車內,蘇佶便仔細地看了過去。


  “這位女子就是嫂夫人吧?她身上的綠繭是好事!有了這層綠繭,嫂夫人的咒術很快就可以解開。在下曾在族內看過族長解咒,也有過這樣的情形。嫂夫人是大福之人,至於綠繭形成的原因,族長大人一定會親自告訴莊主的。在下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可以肯定那綠繭能幫著解咒。”


  炎莫行聽了,證實了心中的想法,心下大寬,忙說道:“蘇兄可有進穀的擔架,小夕她身上的綠繭最好是不要動它。”


  蘇佶點點頭,下了車,命隨行的族人抬來一付擔架。過後,炎莫行把燕純夕抱出來,輕放於擔架上。一行人就這麽向著地巫族的地界中走去。


  “炎莊主大名在外,本族早有聽說,如今你帶夫人前來,就是地巫族人的貴客!夫人的咒術,在午後三時便可解開,請放心吧!”地巫族的族長說完,一抬手,示意外麵的人進來擺宴。炎莫行忙答謝道:“多謝族長援手!炎某必會記得族長的大恩。”


  地巫族的族長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聽了炎莫行的話,深歎一聲道:“本人隻有一個願望,就是把那些進入地巫峽的藥人趕出去,不要讓地巫族的族人再有什麽損失了!炎莊主是大義之人,一口就應承了這麽一件大事,本族才應該向莊主道一聲謝呢!莊主在地巫峽有什麽需要本族相助的事,盡管找人來告之!”


  “地巫族的咒術,特別是夫人中的這種死咒,原是本族的叛逆者傳了出去,作出這般禍害他人的事,那個叛逆者被本族追捕了整整十年,都深藏不露,現在看來這人是躲在了越琪國的皇室中,要不然,夫人身中的咒術怎麽會在那處禁地中出現。唉!冤孽啊!”


  炎莫行從老族長的口中,得知了那個數年前從地巫族帶走咒術的傢夥,正是族長的親兄弟蘇斐,蘇斐從族中卷走了一套秘法,本是族長下令不可外傳的東西,也是上幾代人傳下來的禁製秘法。其中有一種就是奪人性命的死咒,中咒的人在死前還會說出自己的秘密,對待凶狠的敵人,這套秘法倒是一個很好的刑法,可是用在惡人的手中,就變成了為虎作倀的東西了。


  午後,燕純夕的身體在綠繭中輕抖了一下,人終於蘇醒過來。紫貂兒在她醒過來不久也醒了。炎莫行大喜,看著燕純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說道:“這下好了。你中的咒術解開了!”


  太子司馬容,珍珠閣,七彩璃珠花,紅衣女人……燕純夕想起了一切。“這裏是哪兒?”


  “這裏是地巫峽的巫族!”炎莫行輕聲地說道。


  “我的仙力還在嗎?”


  “你試試吧!”炎莫行笑望著她。隻要人沒有事,就不受司馬容的要挾。估計司馬容也沒想到地巫族在那些傀儡藥人的威脅下,會主動跟他們聯手,並且輕鬆地解開了七日必死的死咒。那個叛逆者想不到的是連太子的大陣也未能攔住天女和幫她的人。在他們的計謀中,有了大陣和死咒,天女是不可能逃脫出去的。就算逃脫出去,半路上劫殺的那些人馬,怎麽也能拖上幾天的時間,讓炎莫行來不及送燕純夕去解咒。可惜,炎莫行帶著燕純夕踏入越琪國的前幾天,就已經在皇宮內外,以及地巫峽這條道上伏下了自己的人手,不僅破了大陣,殺出了一條血路來,而且還順利地到達了地巫峽,和地巫族的族長合力解了死咒。這一係列的事情,用很少的代價來換取到最大的便宜,除了赤炎山莊的人可以辦到,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大門派能作到了。


  燕純夕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心中對炎莫行萬分佩服,他手下的幾個能人也是十分了得,不管什麽情況下都能作到隨機應變,哪怕她身上受了一點點傷害,他們都要去討回來的。燕純夕抬眼看著炎莫行說道:“太子作好被我們反擊的準備了嗎?”炎莫行輕笑了一下,說道:“你身子剛好,就不要擔心這些事了!司馬容一定會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的。”炎莫行低頭,掖了一下燕純夕的被子,眼中又恢複了以往的神采。前幾天的焦慮,全然沒了。那個紅衣女子,等查出她是誰後,絕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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