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扭轉
魏城。哀鴻遍野，滿目瘡痍。
燕純夕坐在紫檀木的馬車上，看著炎莫行那雲淡風輕的如畫風姿，想著這一次出門來將要得到的收獲，就有些興奮難耐。
這次是直接到邊城，離邊城不遠的地方有兩處兵器廠，是炎莫行和她落腳的地方。雪末君已得知他們前來的消息，早已派人在邊城處接應。到處都很混亂，街道兩旁不再如往昔那般的繁華熱鬧，而是緊閉著大門，生意冷清，舉家搬遷的商戶不計其數。衣衫襤褸的乞丐，殘疾和傷患者隨處可見，更有重病不起的人，於家中等待末日的到來。
周圍都是軍士，來回地巡查可疑的遊民。
人們的眼中隻有恐懼和害怕。燕純夕的馬車後麵是護送他們到這兒的一隊侍衛，這些侍衛是鄭韜手下的赤衛們，鄭韜和崔宏現在真成了她的貼身保鏢，炎莫行很滿意地看著燕純夕那張因為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臉蛋。膚若凝脂，唇如櫻桃。此時的燕純夕就像一個含苞盛放的女子，每一絲笑意都能令他無比的激動。炎莫行在山莊本是一個淡漠的人，很少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動容，但每當麵對燕純夕的時候，他卻無法保持那種鎮定。夫妻二人同心，情深意重。他必須陪著燕純夕來邊城，不可能讓她冒一絲風險，因為，這次不比上次，邊城的情況跟萬幽穀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燕純夕又看見了文來客棧，可惜這家客棧已被迫關了門，他們隻好另尋一家客棧下榻，休息半日之後，與雪末君派來的人見上麵，再隨車去往邊城附近的兵器廠。
燕純夕想，竇鳳玲或許沒想到她會前來，現在，竇鳳玲化名為鳳姑，跟隨在雪末君的身邊，不知是否得到了她所想要的那種幸福。這讓她又想起洛其寧來，洛其寧回到朝升國後，終於知道了家裏為他準備的婚事，大為反感。向侯爺表示不肯娶瑤樂郡主，但侯爺和家中的三姑六婆們，一直要求他聽從家裏的安排。洛其寧剛回家不久，就想著如何逃婚了。雪末君的情況不同，雪末君完全可以自已作主選妻，但是，竇鳳玲一定不願意把自己交給他，這情形讓燕純夕都感覺有些尷尬和棘手。雪末君畢竟是她夫君的知交好友，後來聽說莫矜就是赤炎山莊炎莫行本人，更是五體投地，崇拜的無以複加。
他們這次見到雪末君，又該如何勸說二人呢。是緣，還是孽債，讓人有些頭痛。
“你又在想什麽呢？”額上被輕撫了一下，燕純夕覺得心裏一股暖意湧進來，望著炎莫行的眼，她說道：“夫君，我們在這裏呆上半日，一定要問明雪末君的情況，他先前為了竇鳳玲失了兩家兵器廠，家裏也不同意他倆在一起，現在，大戰爆發在家門口，到底是多了幾分憂慮，如果我們能幫上什麽忙，便相助一二，也好讓我心安。”
“娘子，你不必為他倆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如果他二人無緣相守一世，你我二人再怎麽勸解也是徒勞。”
“可是.……”燕純夕咬了咬嘴唇，竇鳳玲如果還肖想著她的夫君，那她真不好對著她發火，因為，炎莫行和竇鳳玲算得上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夥伴，隻可惜兩人沒有緣份，她夾在其中，何曾感到自在過呢。
炎莫行攬過她的肩，“娘子，是不放心為夫嗎？我怎麽又聞到一股醋味了。”
“好吧。我不管他們的事了，反正你和雪末君把兵器廠的事商議好了，我們就動身去魔門總部基地，那裏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四小鬼也快來了，我相信他們有辦法趕過來。黑豹應該和那個女人回到紅池國了，再不去的話，他們又要溜掉了。”
“不要著急，四小鬼來了再動手，我不許你有一點損傷！”
“不會的。”燕純夕道，但她看著炎莫行堅持的目光，嘴裏的話隻好咽了回去。
燕純夕下了決心，要滅掉魔門。在恒國祭祀大典上，因為她的法術不能收發自如，隻有被動的防護，所以，讓黑豹和千虞再一次從她手下跑掉，為此，肖然的壓力倍增，四大國的商戶也被魔門的教徒騷擾的惱怒不已，再不動手，恐怕真會釀成大禍了。現在，她可以發出靈氣，運用靈玉空間裏那些法術，以及自身具有的兩株神花的力量，去改變許多事情。
“李世子也到了。你等我兩個時辰，我要去見一下世子。”炎莫行輕聲道。
“嗯，你去吧！”燕純夕道。唇上一涼，又被偷襲了。
這裏的戰況，讓百姓受到衝擊，顯然需要人幫忙。燕純夕知道炎莫行去見李飛揚的目的。大難臨頭，袖手旁觀，不是他倆的作風。在滅掉魔門之前，他們還有一些事情要作。
封盛義的駐軍營地。
李飛揚迎來了炎莫行，兩人從馬上下來，相互問候了一下，話題直接就轉入了戰事和善後的處理。封盛義的大軍二十萬，在經過幾次戰役之後，現在，剩下的兵力不足十萬人，城裏死傷的百姓也過半，逃往另外城鎮的流民日漸增多，魏城和另外一座城池的情況還算好的了，那兩座就要被阿啟攻下的城池，除了將士，幾乎成了空城。
“醫藥跟不上，每天死亡的兵士達到幾百人，這樣下去的話，紅池國不進攻也會守不住邊城了。”李飛揚道。
“你帶來的十萬將士能守多久？”炎莫行問。
“補充上這十萬將士，盛將軍又在當地征了軍，原有的駐軍人數能達到了近二十萬人，這二十萬人與原先的大軍體質上有些不同，臨時成為軍士的新兵，不能跟養在軍中拚殺過的將士比擬。阿啟的大軍有三十萬人，攻打魏城的將士大約在十五萬人左右，我們還能堅持下去，隻是另外兩處城池已經不能守住，隻有放棄了。皇上急招我入宮，為的也是保住魏城和另外一座城鎮，丟掉兩座城池來換得另外兩座城鎮的安全，是因為魏城失守的話，將意味著朝升國的大門被徹底地打開。”
“這是皇上明智之舉，我並不擅於領兵打仗，帶著這十萬人來，也是交給我四弟去管著，算是一個掛名的督軍吧！”李飛揚苦笑道。
“哦。小夕手上有些辦法，可以讓一些受傷的軍士得到醫治，過會兒你讓她去營地看看吧！”
李飛揚喜道：“甚好。我正愁沒人幫忙呢！”
炎莫行便向他告辭，說傍晚會帶著燕純夕過來，李飛揚也不留他，目送著炎莫行從容地離去。
“三哥，他就是赤炎山莊的莊主炎莫行嗎？”李文青帶著一隊將士，騎著馬前來。
李飛揚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是的，四弟。我們要像他一樣灑脫就好了，過一會兒，炎莊主會讓小夕前來幫忙救治那些傷員。你去安排一下吧！”
“好！”李文青連忙道。
“小夕真是天女轉世嗎？”他回頭，好奇地又問。
“嗯，如果她都不是的話，這世上再無人能是了。”李飛揚默默地看著前方，心潮起伏。
李文青自去安排人手，幾處帳篷裏住滿了傷員，這些傷員缺醫少藥，在他們帶著後援大軍前來的時候，死傷的將士都無人掩埋了。最怕的是瘟疫，好在營地裏還未發現有瘟疫的發生，但燕純夕能出手救治傷員的消息，讓人非常振奮，幾個勞頓不堪的軍醫，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們記得朝升國送了一個星月聖女去恒國，可是，那個聖女跟他們的死活有什麽關係呢，能到營地來救助他們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女。
傍晚時分，燕純夕順利地被接到了邊城駐軍的營地，她身後跟著燕小美，他們走訪了十幾個帳篷，全是需要救治的傷員。
一道道瑩白的光芒，閃入傷員的身體裏。燕小美在一邊幫忙，一直忙碌到了天亮，燕純夕總算把該急救的士兵從死亡線上搶了回來，一些傷勢較輕的軍士也得到了很大的好轉。當李飛揚再一次歸整隊伍的時候，戰鬥力恢複了一大半，最終湊齊了二十萬大軍，兩座城池的主動權又回到了封盛義的手中。
那些傷愈的將士們，口中稱頌著天女，但無人知道燕純夕真是那個送往恒國的聖女。他們以為，朝升國的天女就是眼前這一個女子，有些聽說過聖女事跡的人，就跟其它將士爭議起來，後來，在李飛揚製止下，大家統一了認識。燕純夕不是天女，也不是星月聖女，她就是雁回山莊的‘雁回夫人’，二十萬將士熱血沸騰，他們從死亡線上回來的第一個心願就是為雁回夫人祈願，求花福的保佑，在這些士兵的眼裏，雁回夫人比天女或者聖女還要高尚和聖潔。自此，營地裏便開始傳說仙女轉世的故事。
遠在恒國的季崇離得知此事後，心中感歎萬分。炎莫行把燕純夕真的變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聖女了。他自問，如果當初不答應聖女離開恒國，這次兩國的大戰，永遠都不會有仙女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救死扶傷。他手中擁有的兩個兵器廠，並不能扼製戰爭的爆發，最多可以讓大戰陷於緩和的狀態，但最終結束戰爭的利器還在於人。封盛義的大軍穩定了軍心之後，將士們的士氣高漲，阿啟的大軍在另外兩座城池的爭奪戰中節節敗退，最後，隻好退到了一百裏之外駐紮下來，本來看著就要攻破的城池，像煮熟的鴨子飛了。
朝升國的老皇帝李雲天得到前方的捷報，原本要歸還金鍾的想法，暫時地放了下來。因為沒有得到老皇帝的許諾，東海塔門的兩大護衛長楚強和寧義，便帶著人馬奔向朝升國內，同時，佛宗的掌門人求見李雲天，向老皇帝討要那口金鍾，說那口金鍾是佛宗正殿大鍾之下的十鍾之一，丟失了很長的時間，現在，經過眾位長老的確認，認定怡芳院那口金鍾正是原佛宗的彌勒鍾，李雲天就此找到了不歸還東海塔門金鍾的借口，並且肅然地要求東海塔門的塔主不得再就此事生出事端來，要不然，朝升國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與恒國交戰，來保住佛宗的名譽和寶鍾的歸屬。
這事情的交涉情況很快就傳到了魏城。
燕純夕對炎莫行說：“佛宗應該早就知道那口金鍾是彌勒鍾，這些老和尚們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非得等到東海找到門來，才跑出來宣稱金鍾的歸屬。真不知道那些出家人是怎麽回事。難道嫌這天下還不亂麽？”
炎莫行笑道：“不過是想仗勢罷了。沒有老皇帝給他們撐腰，佛宗不會跟東海塔門撕破臉皮，何況，那口金鍾是老皇帝賜給雨東來的，表麵上還是一件禦賜品，要是他們強出頭，那不是落了老皇帝的麵子麽？”
“他們真不擔心朝升國與恒國交戰麽？若不是封盛義的大軍把邊城的局麵穩定下來，隻要恒國季皇一出麵，那口金鍾還不是要乖乖地送去東海。”
“那也未必。季崇離不會偏袒哪一方的。”
燕純夕呆怔了一下，心道這事真是讓人煩，過不多久，佛宗與東海之間的搶奪戰就要拉開了，不管李雲天如何答複東海那一方，兩大門派都不會就此罷手，搞到最後還是要肖然他們來收拾那個爛攤子。由此，燕純夕對佛宗的行事深惡痛絕。遇事就是縮頭烏龜，有事全是他們占理。這叫什麽事呢！
兩日後，他們又得到了朝升國傳來的消息。
事情的發展果然像燕純夕所料，佛宗和東海之間撇開了兩國的朝廷，暗中進行著對抗，佛宗的宗主親自從老皇帝那裏收回了彌勒鍾，而東海塔門派出來的兩批人馬也到達了佛宗的地界。佛宗的大門前，一時間堆滿了人，有前來討債的，也有來看熱鬧的，還有一些心懷叵測的，佛宗的宗主本來在閉關，也被外麵的人鬧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