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過江(一)
淩霽確實是帶著燕純夕交給肖然的避風珠來解決金鍾的事,在他出發之前,肖然把十顆避風珠交給他,告訴他依計行事,這是燕純夕成了半仙之體後,運用石晶花妖的法術——凝固法,再用靈氣製作成的寶珠。這種凝固法,比起原來的隻能凝固對手攻擊要高明得多,可以作用於自然界的萬物,其中包括風。對燕純夕來說,這手段看起來很簡單,盡管她指尖裏發出的靈氣還很弱,但造出十顆避風珠還是很容易的了。肖然的提議,當然是出自炎莫行。東海塔門是季崇離最感頭痛的一個大幫派,他夫妻二人有恩必報,正好有佛宗與東海塔門爭執的事情,他們便借此讓東海塔門歸順於青鋒閣,至少肖然這個武林盟主的大號,還是有幾分力度的。塔門看在肖然的麵下,又能從中得到實惠,改邪歸正後,對於百花令的商家也大有好處,炎莫行便出了這個計策,讓肖然把這件事情按照他的說話來處理。
東海塔門的人,大多數是海嶼附近的破落漁民的後代,也有一小部分是江湖上來的大盜,他們走上打劫這條道,本身是迫不得已,眼下有了新的希望,這些人心裏都有些動心了。特別是守護塔島的寧義手下的那幫人,他們雖說在幫中與楚強的人平起平坐,但論起真正的權利還是楚強的人更強勢,寧義心裏也想出人頭地,論智謀,他並不比楚強差,隻是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生生地壓製了他的發展。聽完淩霽的話,塔門的人,無論是楚強手下的,還是寧義手下的,都湧躍出一分激動來,這個局麵真要改過去,對於他們的將來會有多麽大的影響,最大的海盜團變成了商船的護衛隊,今後可以正當光明地立足於海上,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作人了。
楚強很快地收到消息。塔主表示願意相信肖盟主的誠意,於金鍾一事不再索求,也不再向佛宗發難。隻是,塔主請求肖盟主能為著塔門的兄弟著想,避風珠今後能長遠的供給,再出麵向塔島附近的漁村裏安置一批在出海時受傷而殘疾的兄弟,這樣的話,東海塔門便依從肖盟主的意見行事。
肖然要在漁村安置那些殘疾的塔門弟子,便解決了東海塔門的後顧之憂,淩霽把這個意見趕緊傳了回去,過了兩日,也得到了肖然的回複。金鍾一事,便在三方相互對峙調解後,徹底地解決了。
此事的結果傳到恒國的皇宮,最感到高興的當然是季崇離。
過後,魔門的人也向黑豹述明了此事的經過。黑豹突然覺得自己的敵人一直在暗處,而他的人就像在明處亂跑的老鼠,所起的作用真正是小得可憐。肖然!這個武林盟主發揮的作用,比他相像中的還要大,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背後的那個人。那個人也是燕純夕的後台,現在,他對付不了炎莫行,但是,要力搏肖然還是可以辦到的。魔門的密室裏,一聲吼叫傳了出來,嚇得魔門總部的那些教徒渾身發抖。
“肖然!等著我的挑戰吧!”
肖然在青鋒閣的總部打了一個寒顫,有人在罵他?淩霽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帶著一幫子弟兄,回到了總部。
一身黑衣的肖然正飛劍直下,在樹叢間修習劍道。青鋒劍,天下聞名。青鋒一出,萬煞滅魂。劍再好,還得有一個人會使它,肖然的功夫比起在雲台山上時,更精深了許多。淩霽走上來,看得心癢,揮扇而出,與他打鬥起來。瞬那間,風雲四起,片片樹葉在劍光中旋轉,扇風過後,劍氣直逼麵前,淩霽一笑,一個急轉身,劃開劍氣,再向肖然打去。看準的那個穴道,正是肖然的麻穴,肖然哪肯讓他得手,飛身而起,劍光拉長為一條弧線,在陽光下褶褶生光,影落扇麵,隻聽得一聲清嘯,雙方正麵碰撞了一下,退開身去,一起收手。
“肖閣主,好生勇猛,本扇公子差點著了你的道!”淩霽大笑。
“哈哈,畫扇公子的扇子,可是扇盡了天下的美女,這扇子都不厲害,還有什麽厲害。可惜,本公子不是美女,要不然的話,也被扇下去了。”
淩霽莞爾。“你那劍法,可以把東海的風都劃到了彼岸去。還愁什麽呢!”
“那可不是我的劍氣,而是主子的劍,才有那樣的力度。”
“好了,好了。不跟你廢話了,事情都辦妥了,你得放我兩天假。”淩霽道。
“咦,我什麽時候綁住你了,你這是想去哪裏?”
“呃,我想去見識一下那四小鬼。”
“四小鬼?他們不是在終南山下的鍾馗墓地裏修仙麽?”肖然詫異道。
“你這消息太遲了。四鬼再加上一個大鬼頭,昨日就離開墓地了。他們正在趕往紅池國,小夕在哪邊都快等不住了。”
“哦,你想去看看也好。不過,前兩日,白勺帶來的消息說夫人已帶著小美去了魔門。不知那邊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魔門總部離冥魈山不遠,那裏可不是容易打進去的地方。小夕要是見到我,一定巴不得我幫她一把。”淩霽道。
“嗬嗬,黑豹真的在魔教中老實地呆著,等她去找茬?”肖然地眼裏閃過一絲精芒。
“那倒未必。不過,據說黑豹從恒國趕回去後,一直呆在教中未出門。小夕或許能跟他一戰,他們之間的一仗,是注定了的!”
“是呀。就是主子不讓她去,夫人也會去的。”肖然道。
兩人默然轉身,“你我二人同去吧!”淩霽點點頭,滅掉魔門,是青鋒閣的大事,魏城作為兩國交戰的主戰場,也離不開他們青鋒閣的人。佛宗與東海塔門的事解決得很好,肖然早就想去紅池國助炎莫行一臂之力了,現在正好和淩霽一起趕過來。不管,雙方是否已成交手,他們前去助力,是勢在必得的。
次日,肖然和淩霽便騎上馬,獨自趕往紅池國邊境。同時,也讓破冰代信給燕純夕,告訴她稍安勿躁,等他二人來之後,再向魔門動手。
這一天,燕純夕本已上了馬車,就要和燕小美趕去冥魈山下,白勺從遠處飛了過來,把肖然和淩霽前來的消息傳給了她。她凝視了半天,心中十分感動。炎莫行在一旁說道,“我會讓人在魏城接應他倆,我們先去冥魈山下吧!”燕純夕點點頭,撩開簾子,吩咐道:“上路!”
崔宏打馬,馬車咕嚕著就前行了。
肖然的行動也引來了魔門的關注。朝升國內,青鋒閣的幾大長老堅守著陣地,魔門分部的人也不敢向他們發起攻擊,再說黑豹下了決心,在擒獲燕純夕之前,先幹掉炎莫行的左膀右臂,肖然就是他最大的一個敵人。肖然離開朝升國的情況,很快地傳到黑豹的耳朵裏,黑豹正要找肖然對決,沒想到這人剛好就要過來了。黑豹心裏一陣狂喜,送上門的,不收拾他,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他並不認為這時的魔門能夠被燕純夕帶來的人滅了,在黑豹看來,他和燕純夕之間的一戰,雖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除掉肖然,才是除掉炎莫行大勢力的一個重要的籌碼。
“讓他們都來吧!”
黑豹立即叫人來布置暗樁,他要讓燕純夕和肖然,以及那個背後作主的人,統統埋骨在冥魈山下。
“主子,我有些擔心那幾隻小鬼。你說,他們會不會真的有對付我們的辦法?”千虞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小鬼?哼,燕純夕帶幾隻小鬼來,就可以奪了我的魂?那她真是小看我了。我的魂魄是幽冥花,而不是那個愚蠢的趙奎。要是趙奎的魂魄,他們倒是可以輕易地拿去,嘿嘿,隻怕到時候給他們一個驚喜,卻承受不了。”黑豹的眼裏閃過一絲冷芒。
這次行動,至少有一個必須打擊到的目標。那就是武林盟主肖然。沒有肖然的炎莫行,拿什麽來跟魔門爭呢,他是號令江湖門派的帶頭人,赤炎山莊不可能走在所有門派的前麵,,唯有肖然可以成為炎莫行的代言人和行動的執行者,除去了他,黑豹可以爭取到有利的時機,讓武林產生新的盟主,以推翻赤炎山莊真正的勢力。那時候,就是有幾個赤炎山莊,也不是魔門的對手。
黑豹叫來青狼,“伏擊肖然的人手安排妥當了嗎?”
青狼道:“冥魈山下有人在等他,去往魏城的半路上,有伏擊他的人早已等在一處,肖然過不了那座橋。”那橋是直通向魏城邊境的,隻有過了那座橋,才能前往冥魈山。
“是誰在等他?”
“應該是聖女。不過,我們的人沒有跟他們交手。馬車內,還有保護她的人。”
“你是說,聖女到了山下,但是和她一起的人都沒有露麵?”
“是的。教主!”
“好。那等天黑就動手,把肖然擒了綁到聖女的麵前,再跟他們談條件。”
“是。”青狼說完,退了下去。
千虞抬起頭,看向黑豹。“四小鬼還沒到麽?”
黑豹道:“終南山離冥魈山的路程遠,估計是在肖然的後麵。”希望青狼在抓獲肖然的時候,不遇上四小鬼吧!單獨的出擊,有一定的把握。如果跟幾個小鬼糾纏上了。他不敢確信青狼能否拿住肖然。跟肖然一起的男子,武功也不錯。聽說是名號畫扇公子,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地的人物。
一座鐵橋,橫跨在一條大江上。
肖然和淩霽趕了幾天的路,來到了這裏。這座橋的前方依稀可見魏城的風貌,在魏城的南邊是冥魈山脈一帶。他倆是藝高人膽大,這次到了魏城,青鋒閣的人會在那裏接應他們。不過,肖然和淩霽心裏都清楚,他倆的行動再是隱秘,隻要一到邊境,自然會被魔門的人打聽到行蹤。這裏幾乎是魔門的天下,爪牙特別的多。青鋒閣的一個分部為了配合他們的行動,大部分的人馬都向著冥魈山出發了。燕純夕本來是擰著性子要給黑豹一個重重的打擊,但炎莫行想讓這件事情最後落幕。解決好了東海塔門和佛宗的事,他大大地鬆了口氣,但是,隻有魔門有一天在,各大江湖門派就處於隨時被巨毒覆滅的可能中,他必須把這種可能性扼殺掉。就連以毒起家的毒梟門,也擔心魔門對它的吞並。
當然,像毒梟門和玉刹閣這種正邪不分,為利是圖的門派,滅掉一個對武林大業是好事,可是隻要他們跟魔門綁在了一起,那後果很難預料。在黑豹動手之前,炎莫行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江水轟然作晌,滾滾巨浪打在橋墩上,飛濺開來,兩匹駿馬打了一個哨,分別停了下來,往前一步都不能走了。因為,那座橋的兩端,守著魔門的人大約有幾十個。這幾十個教徒非普通的魔門中人,而是青狼手下最精銳的人手。當先一人打馬過來,大聲說道:“閣下可是武林盟主肖然?”
肖然道:“正是。不知前方是何門派的人,擋住了我等的去路?”明知故問,肖然一邊觀察著情形,一邊讓淩霽暗中準備出手。
那人又道:“肖盟主,你是我魔門教主必須要擒拿的人,如果肖盟主聰明一點的話,就自縛於已,隨在下走上一趟。教主或許能跟肖盟主談成一點交易。要是不從,就別怪在下無禮了!”
肖然大笑道:“魔門邪徒!竟敢在本盟主麵前大言不慚,你等行事凶殘無比,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現在撞到我的手上,一個也別想逃掉。”淩霽等他的話一落,便毫不客氣地迎了上去。那柄扇子眼看就要落在對方的肩頭,那人也是機靈的很,知道勸說無效,對方二人的功夫也實在了得,不可小覦。於是,後麵的人一哄而上,團團地圍住了兩人。那人也是閃身躲過了扇子的攻擊,從馬上飛躍而起,手中的利劍向著淩霽刺去。一道劍芒之下,肖然與他後麵湧上來的人交上了手,而淩霽則打了一個轉身,扇子的方向依然不變地向那人扇去,隻見鐵橋上下,搖晃不停,各種利器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幾招之後,淩霽把對方的雙腳從馬上扇落下來,倒翻了一個筋鬥。那人臉色一白,他本是這次帶隊的小頭目,就是要拖著一些時候,等青狼來對二人相搏。果不其然,淩霽的一陣攻勢猛烈過後,青狼的身影從橋的另一端出現了。
肖然道:“把他交給我。這些小嘍羅們就交給你了!”
淩霽笑道:“好!一會兒就叫他們屍沉大江!”說完,手下陣陣扇風比先前還要狂放,與肖然的劍芒交相輝映。幾十個精兵強將被淩霽趕到了一處,竟然手忙腳亂,全然拿他沒有辦法。而鐵橋的中央站在肖然和青狼,兩人都從馬上跳了下來,一人一劍對峙著,風聲暫息,仿佛在他們之間有一股氣流在湧動。隻剩下砰然的心跳聲,一刻鍾不到,兩人的身形同時一動,青劍的黑光遊走在青狼的眼前,似萬千道刺目的光芒在閃爍,青狼手中也是一把鐵劍,發出陣陣的劍鳴,好像噬血般的怒氣,正待奔向肖然。肖然覺得兩肩一沉,對方的氣勢磅礴,果然不是小人物,一看就是練了許多的功夫的高手。他一扭肩,把無形的壓力卸掉,讓對方驚訝地咦了一聲,青狼的那柄劍,可是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的噬月劍。裏邊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血,陰暗沉鬱,一般的武林高手在這柄劍出鞘的時候,便不能控製自己的心神。肖然居然能在一瞬間便從它的施壓中解脫出去,並且,反手一劍,看似簡單平常,其中卻深藏殺機,讓青狼不得不及時收回噬月劍。
兩人比拚了幾十個回合,不分勝負。淩霽那邊卻把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那些教徒雖在青狼手下經曆了大大小小的交戰,但是,他們畢竟少了一股信念,邪不勝正,幾十個教徒敗在淩霽的扇下,隻有時間的長短。
肖然見淩霽收拾得很幹淨,凡是打死打傷的魔門教徒,統統被扇子揮到了河裏,剩下不多的幾個人在那裏強撐著,那邊的情形,看在青狼的眼裏,好似讓他眼中的凶光更盛了。肖然有些訝異,青狼明知他倆合力一搏的話,便不是二人的對手。但看見帶來阻擊的人都落了馬,死傷無數,為何不顯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心下一冷,這青狼一定還有後手。
就在這時,肖然聽見鐵橋發出一陣異常的響動聲,淩霽也抬頭看向橋的另一端。隻見橋的盡頭又來了一隊人馬,那些人拚命地砍斷橋索,企圖把這座橋毀掉。橋發出撕裂的聲音,幾根橋梁掉進了河裏。
肖然和淩霽都來不及阻止,因對方的動作太快,而且在他們來之前就作了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