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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忠是奸?

  劇烈的顛簸感將我從昏睡中震醒過來,後頸不時傳來的痛意提醒我這不是在做夢。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上下晃動的泥土路。

  頓了三秒之後,我才回過神來,我在保安室被人用手刀給敲暈了,現在正被人扛著跑路。我這是,被人綁架了?

  我悄悄扭過頭去,用餘光打量這位扛著我在泥地上奔跑的人。精瘦修長的身軀,帶血的右臂,還有那張剛毅的臉龐,不是張濟還能有誰?

  「少主,你醒了?」身為龍牙軍偵察使的張濟感知到了我的微小動靜,一邊保持著快速前進,一邊用急促的話語向我招呼道。

  既然被他發現了,我也就不再裝睡,壓著嗓音向他問道:「張濟,這是什麼情況?」

  「少主稍等,等我們到達了安全區域我再向你詳細解釋。」張濟說完便一心一意趕路,騰挪間便拐進了羊腸小道,周圍茂密的樹叢讓我完全迷失了方向,哪裡還分得清什麼東南西北?

  行進途中,張濟不時設下一些用來迷惑的假印記,甚至還繞了一大圈折返回原地,把他出神入化的反偵察能力展現得淋漓盡致。最後,他扛著我來到了一處樹洞之下,中空的樹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容身之處讓我和張濟能夠擠身在裡面。

  當張濟放下我的時候,我張口就吐出了兩灘水,這簡直是比過山車還要刺激,簡直比宿醉還要醉!我掙扎著靠在樹根上,做了幾次深呼吸,方才感覺好受了一些。張濟小心翼翼將外面的痕迹全都打掃乾淨,又捧來一些落葉灑在洞口,營造出久無人跡的感覺。我們頭頂是一棵巨大的古樹,所以地上的樹洞也是相當的大,反正我們擠身在這裡,從外面若不認真查看根本看不到我們。

  「少主,你沒事吧?」忙活完的張濟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球拋了出去,回過頭說出了他的開場白。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應道:「你看我這樣像沒事嗎?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濟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對面,先是長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少主,我被陷害了。」

  「你被陷害了?這跟你扛著我在大山裡面亂竄有關係嗎?還是說……你被陷害與我有關?」

  「這個從何說起呢……少主你這麼說倒也不會錯。我想,你應該還記得你在保安室被人劈中脖子暈倒的事情吧?」

  聽到張濟的話,我一下子就來精神了。我兩手撐地將自己的身子向上挪了挪,接著應道:「我記得,你知道是誰?」

  張濟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伏在牆邊對你下了黑手,他還想將你劫走,然而被我給截下來了。我與他交戰幾個回合,他不是我的對手,於是便放下少主逃走了。與此同時,白觀水前輩被學院門口的動靜所驚擾,從大樓里趕了過來。我正將少主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猛然發現地上之人竟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而他對我露出獰笑,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就朝我胸口扎了過來。」

  我靜靜觀察著張濟的面部表情,見他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便也不搭話,由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暗算了,所以當場就進行回擊。然而白觀水前輩遙遙一掌打中了我的肩膀,也阻止了我的掌擊。我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正是少主,而剛才的景象竟是我的幻覺!」張濟說到激動之處忍不住打了個顫,臉上的表情更是複雜無比。

  雖然他講的曲折反轉,然而我卻產生了巨大的疑問,你自己發生幻覺,那扛著我滿山亂跑是什麼意思?你這陷害又從何而來?

  張濟見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苦笑,接著描述道:「在意識到我出現幻覺的時候,我後知後覺記起那黑衣人在臨走時朝我甩出了一把藍色的彈丸阻止我的追擊,那些彈丸落地后炸出了濃濃的藍煙將我包圍,雖然我及時屏住了呼吸,然而還是吸入了一些氣體,想來這氣體就是讓我出現幻覺的罪魁禍首!當時我就想束手就擒,等日後再證明我的清白,然而白觀水一擊得手還不罷休,竟從背後抽出兩把利刃向我殺了過來!」

  白觀水素來不用武器,當張濟講到這裡的時候,我開始明白他為什麼說自己是被陷害的了。果不其然,他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我的想法。

  「少主你該知道,白觀水從來都是不用武器的,白家人除了逆派中人基本都是不用武器的。當白觀水抽出武器的時候,我還猶豫是不是自己又出現幻覺了,然而等到利刃刺進我的肩膀時,鮮血和疼痛告訴我這一切並不是幻覺!被敵人偷襲得手,我以獨臂之力恐難敵過他們,又怕少主有所閃失,所以最終選擇扛著少主躲進了首屏山中。冒犯之處,還請少主治罪!」

  我的心中無端生出一股燥火,自從常羊山回來就沒有遇到幾件順心的事情,先是遇到莽龍會的復仇,然後又迎來邵剛和李廷之的到訪,現在又莫名其妙被扛到了首屏山中來。我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對張濟說道:「這些客套的東西就不用了,張濟我問你,這幾日你有沒有發現學院周圍有可疑人物出沒?」

  「應該……沒有。我平日的職責就是在暗中護得少主周全,所以向來不會遠離十米之距。如果有人偷偷潛入學院的話,只要他將隱蔽工作做得好,不特意去查是不可能發現的。今天若不是牙一、牙二恰好歸隊補給,我們也不可能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張濟越說越氣,朝地上狠狠砸了一拳頭,泥土濺得我倆一身都是。

  我將泥土從身上抖去,看到張濟氣成這幅模樣不禁啞然失笑,我將兩隻手伸進貼身的史萊姆之液里一陣搗鼓,終於掏出了一個用木塞塞住的瓷瓶。我拎著瓷瓶走到他身邊,將木塞一拔,瓶口對準他血跡斑斑的肩膀蓋了下去。張濟眉頭緊鎖,倒吸兩口涼氣,忍住了敷藥的劇痛。

  我將瓷瓶扔回史萊姆之液中,拍拍張濟的後背,沉聲問道:「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接下來什麼打算?」

  張濟以手抱拳,低頭說道:「是張濟無能害少主如此落魄,暫且寄下濟失職之罪,留下有用之軀過此難關!以濟之見,當務之急是獲取足夠的情報。首先,我們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其次,敵人的目的和計劃我們也一無所知,不過從黑衣人要綁走少主暫時並無流露傷害之意來看,很可能是要以少主為籌碼威脅方家,從而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再次,現在外面的情勢如何我們也無從得知,如果貿然出現在公眾眼下,是否會發生什麼意外誰也不敢保證。」

  情報!無論什麼時候,情報總是重中之重!講道理,這些東西我也知道,可是然後呢?張濟見我默不作聲直愣愣地盯著他,緊張地舔了舔有些乾癟的嘴唇,接著說道:「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十分,我們先在樹洞里休息三個小時,等到十點的時候下山。到時候我會潛入我們方家的演武場,找到牙一牙二了解情況,少主你照顧好自己的安全,你看這樣如何?」

  我皺著眉頭,擰著下巴,不時看張濟兩眼,許久之後終於點頭同意了他的計劃。

  張濟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頰,如釋重負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休息吧,養足精神才好面對未知的風險。」

  我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從兜里掏出了手機,喚醒屏幕一看竟然沒有信號!我這部軍工級的超強信號的手機竟然會在信號覆蓋區沒有信號?我緩緩抬起頭看向張濟。

  不等我開口,張濟直接給出了解釋:「電子設備的信號會暴露我們的位置,我啟用了龍牙軍特種配備的信號屏蔽器,所以少主如果想用手機來消遣時間的話,恐怕只能忍耐忍耐了。」

  我對張濟無奈地笑了笑,隨手將手機塞回兜里,閉目養神起來。樹洞里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張濟的行為太反常了。他所謂的計劃就跟敷衍沒什麼兩樣,自己潛入演武場搜集情報,讓我留在外面保護自己的安全。搜集情報去哪裡搜集不行,非得要去找牙一牙二?你找就找吧,還一個人去找,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找沒找?我照顧好自己的安全,我怎麼照顧?我能照顧好的話,還會被你扛到這山溝溝裡面來?要是我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好死不死被人給綁了,那是算我倒霉咯?如果張濟真的有這麼多憂慮的話,直接送我回方家豈不是更好?難不成方家的人還會被收買,還能被假冒不成?

  至於屏蔽信號就更耐人尋味了。知道我這手機號碼的人並不多,而且我的手機本身就自帶隱蔽功能,能夠通過信號定位我的人屈指可數。連我手機號碼都不知道,那些神秘的敵人如何定位我的存在?與其說是為了防止將定位暴露給敵人,倒不如說是防止方家的人通過信號來尋找我。

  張濟的行為令我不禁心生疑慮,他現在到底是忠是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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